可陆景年不知道。
他猩红着眼,将我的手压到身侧,欺身吻了上来:
「差点忘了,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
「你总不至于,在床上还当哑巴吧?从前你可忍不了一点。」
我摇着头,心中涩然。
陆景年,求你,别逼我恨你......
心里想的说不出来,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可陆景年不懂。
他伏在我身上,泄愤般,不带任何怜惜。
相爱七年,他比我更熟悉这具身体。
随便几处细微动作,便能野火燎原。
我说不清此时的滋味,明明痛得打摆子,可情欲却像是安定剂。
让人觉得还能熬下去。
我和陆景年像在比赛,我越是咬紧牙关,他就越想让我失态。
这场拉锯止于一个电话。
电话铃声响起的瞬间,我才恍然记起,我和陆景年不止隔着三年。
还隔着白茵茵。
从前他央着我录的手机铃声,如今也变成了白茵茵娇软的歌声。
是一首很老的抒情歌:「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可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像极了我和陆景年,可如今他满脸的温情,却不再为我了。
他接起电话,柔情很快被担忧取代:
「茵茵发病了,你跟我走。」
随即立刻翻身下床,套上衣服风风火火地出门去了。
而我被关进箱子里,秘密运到医院,连衣服都没穿一件。
那一晚,心头血不要钱一般输进白茵茵体内。
我从箱中抽血管的缝隙看出去。
病房里,联姻对象和陆景年一左一右,围住白茵茵。
庆贺她劫后余生:
「景年,多亏你娶了温时蕴,茵茵这次才能化险为夷。」
「是啊,景年哥,难为你还要为我娶了最恨的人。」
陆景年垂头望着白茵茵,眼中情意绵绵:
「茵茵救我一命,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心上像是被细针滚过,泛起细密绵长的痛意。
他曾经也对我说过:「阿蕴,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好像我总是在缝隙中,窥见令人绝望却又挣扎不得的现实。
病房里一派欢声笑语。
他们似乎忘了我还在箱子里,可能他们根本没把我当人。
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一只供他们采血的牲畜。
我被秘密送进来,输完血,又被秘密送回去。
在没人在意的地方,一个人发着烧,承受着感染的痛苦。
可陆景年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白茵茵。
......
隔天,身体好转的白茵茵便住进了别墅。
所有喜字都被揭了下来,婚礼的痕迹全都消失殆尽。
而隔壁白茵茵的主卧,打扮得喜气洋洋,活像结婚的是她。
我打着手语问陆景年:
「你要娶她吗?重婚犯罪。」
昨天还看不懂手语的陆景年,如今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一般。
皱紧眉头,色厉内荏:
「别胡说!这只是为了庆祝茵茵此次化险为夷。」
「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般龌龊!」
我想了想,没明白他说的龌龊是什么。
是我当初抛弃他?还是如今嫁给他?或许两者都有。
陆景年怒气冲冲地走了,白茵茵却施施然进了房间。
她穿着缎面长裙,娇娇弱弱地站在那里,几乎就是白月光的具象化。
反观我自己,苍白着一张脸,连身上的衣服都是胡乱套上去的,说衣不蔽体也不为过。
若是我,我也喜欢白茵茵。
「你就是阿蕴吧?谢谢你昨天救了我。」
她笑得不谙世事。
我刚想扯出一抹笑,她却说出令我意想不到的话:
「可我其实没病,你猜猜你的那些血,都输给了谁?」
她靠在墙边,看着我瞪大的双眼,笑得肆意。
她从身后拿出一盆花,当着我的面将一杯血浇下去:
「这株曼珠沙华还是景年哥送我的,我可喜欢了。」
「只是养了这么长时间始终不开花。」
「自从用你的心头血浇灌日日浇灌后,如今开得娇艳无比。」
「你可真是太让我喜欢了!」
她的手指随意拨弄着鲜红的花瓣,说着残忍无比的话。
我心跳得极快,心里的尖叫像是要冲破喉咙。
用尽全身力气扑过去,扯住白茵茵的裙角,仰头看她。
一句话也没说,但她懂了我想问什么:
「你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温时蕴,景年哥是我的,他的心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所以,我必须毁了你。」
白茵茵眯起眼睛,随即掏出手机,打开直播对准我:
「难为你为了取血,连尊严都不要,这般袒胸露乳的。」
「你说网上那些恶臭的老男人,是不是就喜欢你这样的?」
「说不定一天后,你这半裸的视频就要满天飞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