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丢失的那五百。
〕我一字一句挤出这句话,我可以不管偷我快递那人的死活,哪怕他其实罪不至死。
但这钱已经流到了我室友手里,万一还有其他人,一个搞不好,所有人都得跟我一起陪葬。
何花也十分生气,〔太过分了!
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我拦住了她,〔先把奶茶拿回去,你帮我好好问问你男朋友就好了。
〕〔我重新转五百给你,这五百就让我拿着吧。
〕我不能表现的太奇怪,于是编了一个理由,〔这五百是我奶奶特地给我的,老人家攒钱不容易,这钱我小时候就见过了。
我重新把钱给你,不能让你亏了!
〕何花生气地拦住我,〔你把我当什么人儿了!
我现在就把那个龟儿子给叫出来!
〕我终于笑了出来,钱已经回来了。
其实,我不会追究那么多了,不过要真是何花男朋友干的,那还是必须得揍一顿分手的。
7在我的劝解下,何花总算没在电话里骂出来,我告诉她不能打草惊蛇。
〔宝宝,你找我?
〕何花男朋友一脸敦厚,我实在难以将他和我QQ上碰到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何花直接切入主题,〔你的五百块钱,哪儿来的?
〕眼前的男人摸摸头,〔找我室友儿换的啊,也不知道这小子最近怎么发财了,上个月明明还要攒钱买鞋来着。
〕我和何花都松了口气,随后我更加难受了,这钱到底经手了几个人。
那大哥也真是人才,还好趁着天黑钱找回来了,要不然高低要出点儿什么事儿,我解释清楚了来龙去脉。
现在愤慨的人又多了一个,何花男朋友主动提出要帮我把他室友约出来。
只见他拿出手机,〔连哥,你艳福不浅,有个姑娘向我打听你的联系方式,她说喜欢你三个月了。
〕何花挑挑眉,我在一旁像吃了苍蝇。
〔你要偷偷过来见一见嘛?
别说兄弟对你不好哈,你快来悄悄看看。
〕〔他会来吗?
〕何花疑问。
只见他自信一笑,〔你不了解男人,他要是不来,我以后就把把游戏都输。
〕事情看起来马上要有结果了,可我,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儿不可能那么轻松地结束。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我们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面面相觑。
〔同学,说吧,这快递是不是你拿的?
〕我把聊天记录递到他眼前,没想到他也生气地骂,〔我靠,这哪个狗儿子陷害老子?!
〕我心下一沉,拿出那五百块钱,〔那这钱……〕何花和她男朋友也看起了戏,〔听你这意思,不是你?
〕他迅速摇头,〔那必定不可能是我啊!
今早有个同学把我衣服撕破了,说啥也要赔我五百,搞了半天,这五百是偷的啊!
〕他赶紧向我道歉,〔大妹子,对不起啊,我不该贪这个便宜的。
〕根据他的描述,我是不可能找到人的。
我深深叹口气,〔没事的,钱回来了就好,谢谢你们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坐在床前,迅速推演起来,〔搁这儿俄罗斯套娃呢?
〕今天的事儿越想越不对劲,所有的巧合……不对,前提错了!
如果一切不是因为何花带我去买奶茶,这钱我必然不知道去向。
所以,这是一个局,那偷拿我钱的人,环环相扣饶了一大圈,似乎只为了把钱花出去。
那人,真的不知道这钱是灵币吗?
8我思考着他们的动机,一不注意,沉沉睡去。
梦里,我看到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他比我高出不少,亲昵地摸着我的头,〔快了。
〕〔什么快了?
〕我十分不解,睁大眼睛去看,想把他看得更清楚一点。
根据我的经验,以及这个身高和比例来看,这人绝对是个大帅哥。
我听到他叹息一声,〔我快要见到你了,老婆。
〕听到这个称呼,我迷迷糊糊,〔嗯?
老婆?
〕啥玩意儿啊,我被结婚了?
等等,老婆!
所有的模糊在此刻具象化,面前的男人也高清起来,确实是个大帅哥!
但也没说是个死了的大帅哥啊!
〔你……你是——〕我清醒过来,如果没有意外的不出意外,他就是我那娃娃亲的坟头主人了。
〔你说清楚,你为什么快要见到我了?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可还是不甘心。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我,〔你不想嫁给我吗?
〕我顿时心软了下来,更多的是命也软了下来,〔你说什么呢?
老公,我、不,人家只是太意外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过来搀住他的手,反正都要死的,那还不如,我把手放到他腹肌上摸了一摸,要摸他脸的时候,他推开了我。
你别说,真凉快啊,手感也是真好。
我现在倒是知道,做鬼也风流是什么情况了,这话,有理!
似乎被我非礼了,这位鬼老公不好意思地跑出了我的梦里,我从床上爬起来,心脏剧烈跳动!
妈呀,我出息了,我敢摸鬼了。
我看着自己的两只手,再看看窗外的晨曦。
我对这位老公的感官,其实很复杂,我真的不讨厌他,相反的,我对他好感不低。
从我八岁那一年遇到鬼想要吞噬我的魂魄,抢夺我的身躯,和他定了婚约开始,我确实再也没有遇到过敢在我面前蹦哒的鬼。
当然,灵异现象还是有的。
时不时我要摔倒的时候,永远有一团空气扶了我一把,在我遇到有人心怀不轨时,那人总会出乎意料得倒霉。
可这些,都抵不过四个字,人鬼殊途。
这些年,我和奶奶也学了不少相关知识,他是二十二那年死的,在我二十二岁时,按照普通婚约的规定,我也得死。
我的目光渐渐坚定起来,必须要查出幕后之人,就算要死,我也要看看是谁想要用鬼物害人。
我有七成可能性确定有人想要用灵币收魂,这事儿连奶奶也不知道,在我拿到灵币那一刻,脑海中就有了相关的记忆。
灵币经过人手花出去,借寿命,借灵魂。
现在受害最惨的应该是何花男朋友和他室友,或者还有把钱给他室友的那人,这三人一个搞不好,就呜呼哀哉了。
何花因为被我制止了,倒是没有什么影响,最多因为鬼气入体睡不好一两天觉。
一次性花我的聘礼,还是五百五百的花。
我叹口气,〔能放过他们吗?
〕只要他不追究,几人最多也就是倒霉一下。
空气中涌动着些鬼气,脑海中有了个声音,〔大诫不必行,小惩不可逃。
〕我笑了出来,〔好。
〕10这只帅鬼还挺好说好的,不对,鬼帅哥是有名字的,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年少时瞥了墓碑一眼,上面写着——凌谟。
五百块钱的事情了了,再追查想必也查不到什么了,现在更重要的是找到红盖头。
虽然嘴上说着那位拿了我快递的人倒大霉,但若他因此真的丢了性命,我不敢保证自己以后真能坦坦荡荡。
我这会儿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轻薄凌谟了,这会儿想让他帮忙都有些不好意思。
我从床上翻下来,室友黄茗急冲冲走了进来,〔小雨,这包裹上是不是你的联系方式?!
〕她把手机递给我,图片上确实有一个包裹的图片,隐隐还能看到里面露出的一角红,上面是我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是,这是从哪儿找到的?
〕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吧。
原本打算放弃的我,这下儿又获得了新的线索。
黄茗喝了一口水,看我急切的目光,把手放下了,〔今早有人发在校群里了!
你快去问问,那消息现在应该还能找到。
〕我打开校群,可能现在还在比较早的缘故,大部分学生还没有起床,我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消息,我私信这个顶着蓝天白云头像的人。
〔你好,这个包裹是我被偷了的那个,请问你是在哪儿看到的?
〕下一秒,我收到了一条短信,〔确定东西是你的吗?
〕我一想,这人儿还挺有意思的,还怕被骗,特地来问我一问。
我短信先回的他,〔是我。
〕随后切换QQ也回了一个,〔不要担心,就是我的包裹。
〕他立马也回复了我,〔明天在一食堂,我们见一面吧。
〕我心下打鼓,不就还一个包裹,怎么搞的这么麻烦。
但我有可能不去,红盖头事关重大,昨晚只顾着色迷心窍,一点儿没问呐。
再者,仔细推敲也还是可以想通的,毕竟可能明天他满课啥的,只能抽空去食堂和我见一面。
想到这儿,怀疑嫌弃变成了同情与感同身受,〔可以,在一食堂的干锅鸡那里吧,那家好吃。
〕隔了五分钟,总于有了回复,〔行。
〕我放下心来,拉上黄茗,〔小黄,我请你去吃干锅,快走,去玩了可就挤不上了,我拖着小黄就往外边走。
〕黄茗看我这样风风火火,无语了片刻,想起美味的干锅,她还是屈服了。
11一下课,我特地支开舍友,只说是有一个老朋友约我吃饭,因为不确定男女,那就一定按照女生处理,不然这室友是不可能放我走的。
我来到干锅鸡的店铺,〔你到了吗?
〕〔我在第三排第四列桌子那儿。
〕第三排,我这不就站在第一排第四列桌子嘛,我立马转头,看到一个气场强大的男生坐在那儿。
他桌子上有一杯芋圆奶茶,我顿了一下,才走过去,〔同学,请问,那个包裹是……〕我支支吾吾,救命,天知道他这一身教导主任的气场都是哪儿来的。
不知是意外,还是大家都如此心有灵犀,大家都先人一步选了离着哥们儿远的地方。
他抬头,我这才发现,这也是一个大帅哥,但是比起我那鬼、凌谟,好像还差了一点儿。
他叹了口气,〔你真的确定,这快递是你的?
〕我点头,〔我肯定以及确定。
〕他的目光忽然犀利起来,〔你带鬼物,有什么目的?
〕妈呀,我忽略了最背时的一个可能,那就是这家伙儿懂点这方面知识,再加上这个气势,我莫名声音都低了几分,〔为了保命。
〕这倒也确实是,只不过奶奶告诉我,当有人问你事情时,只要不是警察办案,千万不要全部一口气说出来。
要学会问一点,放一点。
他站起身来,〔换个地方说话。
〕我最好跟在他身后编造具体的理由,否决了无数个方案后,我刚要开口,他就拉住了我的手,〔嫂子!
〕〔啊?
〕我看着面前这个褪去德牧的气质,直接转变为二哈的男生,〔你,我……我是你……你叫我什么?!
〕红盖头从他怀里飞出,直直落在了我的手上,似乎还亲昵地蹭了蹭,面前的二哈,不是,男生直接看呆了。
他嘀咕了一句,〔有些人死了都有老婆,我活着都还没女朋友。
〕我也不是傻子,更不是聋子,我听懂了他的意思,好家伙,还有这层关系。
本来想问问他关于凌谟的情况的,他这话一出,我给忘了。
检索到关键词,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想要女朋友啊,嫂子,啊不,姐给你介绍啊,我室友,大美女,母胎单身二十一年……〕我巴巴拉拉扯了一大堆,眼前的男生更激动了,〔嫂子,啊,不对,姐,嫂子不一定是亲的,但你就是我亲姐啊。
〕下一秒,连红盖头都忍不了了,直接盖在他头上,然后滚到地上,滚满灰尘,在他面前一扬。
我退后了些,现在的我终于知道了,这红盖头不需要找,以前不知道凌谟竟然还能控制这东西呢。
我开始回想,这东西一直放在柜子里,基本没有拿出来过,然后终于把气呼出去,那我换衣服骂他啥的,应该没看见、听见吧。
男生委屈巴巴看着红盖头,〔哥。
〕他似乎还是带着,任务来的,我听着他在这儿背简历,〔我哥985毕业,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会疼人,这点我们家的男人都是,婚后绝不让老婆动手……〕我一个不留神,他就已经说了很多条,这会儿红盖头似乎也嫌弃自己灰扑扑的,就窝在男生怀里,一窝一个不吱声。
咦,司马昭之心,这会儿红盖头怎么不扑人了。
还好,我没被心里隐隐升起的隐秘的喜悦冲昏头脑,〔话说,你在哪儿看到包裹的。
〕他终于不再花式夸哥了,神情终于严肃起开,〔不止找到了我哥的红盖头,不对,这会儿是嫂子您的了,还有很多的鬼物。
〕〔他们似乎有一个专门的组织,来搜集这些鬼物,嫂子,我找到了一个疑似相关负责人,不过我暂时还没来得及抓他的痕迹,嫂子你能帮个忙吗?
〕他的小脑瓜儿简直不要太好猜,估计是想让我和他哥增进一点关系。
我倒是不在意他的想法,毕竟欠了别人的,就是要还的。
他递给我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生清清秀秀,看着就让人容易心生好感,最关键的是,这人我认识。
〔这是……齐河?
〕我的同班同学怎么也卷进这件事了。
红盖头似乎想要过来,可看我一脸茫然,最终只是轻轻抽出一根红线碰了碰了我的肩。
12〔齐河!
〕快下课的时候,我叫住了他。
然后把手机聊天页面截图给了他,〔这人,是你吗?
〕我做好他咬死不认的准备了,没想到他干脆点头,〔是我。
〕他也不打算解释,绕开我就准备走,〔为什么?
〕〔因为想做。
〕他已经走远了。
事情,走向了更多的谜题。
我回到宿舍,心情好不起来一点。
迷迷糊糊中,我余光看到了洗干净的红盖头铺到我的被子上,我进入了梦乡。
〔睡吧,我帮你看着,不会有其他东西过来的。
〕一个温柔的声音一直在梦里陪着我。
我想要拉住他的手,迷糊乱摸一通,好像摸到了什么森冷的东西,我感到熟悉,于是放心睡过去。
〔妈妈,什么是鬼物呢?
〕小男孩拉着眼前之人,手上拿着一个红色的杯子。
〔鬼物,那是离世之人留下的执念与情感,小宝不要害怕任何一样鬼物,只要是鬼物,极少用来害人。
〕〔一旦鬼物沾染血腥,鬼怪再也不可往生。
〕女人拿过了男孩手里的杯子,〔这就是爸爸留给我们的念想。
〕模糊中,似乎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虚影。
原来,鬼物是这样产生的吗?
那这个梦,我瞄了一眼落在我身旁的红盖头,心里闪过一个猜测,〔是你让我看到的吧。
〕〔小雨,别睡了!
〕方其琪冲进宿舍,没控制住力气,门发出剧烈响动,惊醒了正在熟睡的黄茗。
〔方狗,你搞什么啊?!
〕黄茗十分生气。
方其琪面容惨白,〔齐河跳湖了。
〕这个消息瞬间把我也惊了一瞬,〔齐河?
〕〔现在已经送医院了,被其他院的看见,救了他。
〕线索好像又断在这里了,我摸着红盖头,心里隐隐闪过一些什么。
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我又再次想起了那已经迫在眉睫的事儿,〔奶奶,我似乎找到方法了。
〕那边的声音似乎顿住了,〔阿雨……〕我问奶奶,〔鬼物到底代表什么呢?
〕奶奶等了好久好久,〔代表他的栖息之地。
〕其实答案出来了,不是吗?
我要去见见齐河,如果他救过来的话。
压下心底的所有念头,我把红盖头重新锁进柜子里,再也那五百灵币困住了它。
我走入医院,齐河就躺在病床上。
13〔你已经猜到了,是吗?
〕他虚弱地咳嗽一声。
〔如何损毁鬼物呢?
〕我切入主题。
齐河笑了,〔以阳火烧之,以定契约之物加入火中。
〕他递给我一个打火机,〔这是我搜集的阳火。
〕我转身就走,是的,我猜到了,齐河大概是想留下他的妈妈,才搜集鬼物来做实验。
梦里的小男孩,其实是他。
我生气地拿出打火机,回到了宿舍,却遇到了便宜弟弟。
〔嫂子,我想我应该和你说清楚。
〕他表情难得严肃,〔我哥是猝死的,其实,如果你不愿意,那还是有其他办法的。
〕〔什么办法?
〕我这会儿心情好了一点。
〔绿了他。
〕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我转身就走,回宿舍把红盖头和灵币拿上,一直待到了门禁之前,我走出宿舍。
午夜十二点了,我打开打火机,正欲往红盖头上烧去,〔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我把打火机丢到地上,〔凌谟,解释解释吧。
〕午夜交替,鬼怪可显形。
他站在我面前,神情无措。
〔我只是,怕你不想嫁给我。
〕我冷笑一声,〔所以就想让我杀了你?
〕我想明白了,所有的线索其实都指向了他,如果不是他愿意,红盖头和灵币压根儿不可能丢。
他绝对是知道齐河的实验的。
他在我生气时,忽然抱住了我,〔你是不是……愿意了?
〕这个傻子,奶奶那天还告诉我,他和我的婚约是特殊的,我只需要死了后再成婚就行。
当然,活着时候也不能找其他男人。
还有这好事儿,我当然不会反对。
我抱住他,没感觉太多寒冷,毕竟白得一个鬼老公,勉强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午夜里,我的心却一片温暖。
是什么时候动心的呢?
我记不住了。
也许是他哄我入睡时候的温柔和守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