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沈云舟从不阻止我用水镜窥视,原来是想要以此蒙骗我。
可笑的是那样拙劣的术法,我竟从未识破。
“只要你自愿交出内丹,我就将人还给你。”
“这交易说起来还是你赚了,毕竟这可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娘啊。”
一直趴在地上的母亲听到了这话,缓慢撑起身子,用空洞的眼睛盯着我。
她只摇头,不说话。
娘的舌头也被这畜生割断了。
“交出内丹,我便放你们离去。”
又是这句话,沈云舟总是喜欢做些伪善的事。
“再不交出来,我就杀了她!”
谷云泽的剑横在母亲颈前威胁我。
母亲趴在地上张着嘴,发出嗬嗬的声音。
她疯狂摇着头。
我知道,她是叫我不要交出内丹。
可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怎能不去救她。
“娘,您放心,我们很快就能——”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眼前就被血遮住。
是我太没用了吗?
寂寥中我扪心自问。
我呆愣地站在那,看着母亲倒下的身体,总觉得心中像是有什么要破茧而出。
谷云泽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没有想到母亲会自己撞上去。
“是……是她自己寻死的,你别怪我!”
沈云舟面上依旧没什么变化,见我看向他后只是淡淡道:“她是为你而死,怪不到别人头上。”
我站在那,浑身气血翻涌。
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不好了宗主!
魔族打进来了!”
掌心一片冰凉黏腻,我低垂下头,发现那颗珠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我捏碎。
沈云舟和谷云泽跑了。
许是想去寻求虞听晚的庇护。
而我突破了小居外的那道禁制,走向母亲。
我调取了母亲生前的记忆。
起初母亲听闻了我回来的消息很高兴。
亲手包了云吞为我接风洗尘。
可她从白天等到晚上,依旧没有等来我。
那个时候我在干什么呢?
哦,原来是被沈云舟罚了禁闭,在不见天日的寒潭中为情所伤。
等终于出了寒潭,我又马不停蹄地去寻机缘,满脑子都是破境。
而母亲只能在竹林中日复一日地等,云吞包了又包。
直到最后也没等到我,反而等来了那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一开始母亲是不从的。
可他们拿我威胁她。
“现在你的宝贝女儿就是废人一个。”
“你要是不跟我们走,你觉得按照她现在的情况被扔出宗门,会不会被魔物撕扯得粉身碎骨?”
就这样,母亲妥协了。
而我自认为她过得还算不错的日子,实际上她都在忍受着非人的虐待。
怒火在胸腔中横冲直撞,久违的杀心令我难以控制。
天空阴沉着,不远处是弟子们的哀嚎。
“你不恨吗?”
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声音,环绕在我耳边。
我浑身颤抖抱起母亲的尸体。
一滴冰凉的水珠打在我的手背上,顺着指尖滑落,最后消失不见。
是母亲的最后一滴泪。
也是我最后的一丝理智。
我抬头,知道那是谁在说话了。
“你以身御敌,每每魔族来犯都冲在最前面。”
“你受伤闭关,他们却找了一个废物来代替你。”
“你妥协到自囚,他们却杀了母亲。”
“从受众人敬仰,变成如今连黄口小儿都要唾弃一声。”
“黎舒禾,你不恨吗?”
黎舒禾,你不恨吗?
我扪心自问,的确是恨的。
“我恨不得把他们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吞下喉中的血腥,我轻声开口。
“可……”一步一步地将母亲抱回小居中后,我才继续说道:“可我也不会和你这个魔族首领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