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陆淮声摔得震天响。
我讪讪看着手上的协议。
他这一走,没有一个月绝对不会再回来。
只能明天去公司找他。
陆淮声走后,我也出门了。
时间不多了,最后几天,要多陪陪妈妈,还要准备好身后事。
出门前,我把那10只小熊也一起带走了。
扔进垃圾桶。
看着它们顷刻间裹上油腻的污渍,我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
“沈确,你今晚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在交代后事!”
闺蜜江梨放下筷子,最喜欢的蟹也不吃了,皱着眉盯着我。
我被她看得慌了神,随便找个借口出了包厢。
“薇薇胃不好,这杯我替她喝了。”
熟悉的声音从隔壁包厢传来。
我顺着半掩的门缝看见陆淮声正在替林薇薇挡酒。
主座上是圈内一个著名的导演。
陆淮声坐在副座上一边敬酒,一边不着痕迹地夸林薇薇。
像是在替她拉资源。
几年前,几乎一模一样的饭局。
陆淮声就坐在一旁,无动于衷地看着我,一杯接一杯的白酒下肚。
最后我胃出血进了医院,才帮他谈成了本子。
接到合约的那一刻,陆淮声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我,质问道:“沈确,除了酒局,你陪他睡了吗?”
“毕竟,你连生病了都这么好看!”
他疯了般亲上我的嘴唇。
不能算亲,更应该说是发泄式地啃咬。
我死命挣扎,把陆淮声咬出血来,他才撒手。
“沈确,你别后悔!”
留下这句话后,陆淮声再也没来看过我。
后来,凭借着这部剧,陆淮声大火。
他娶了我,却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温柔待我。
“姐姐怎么来了?”
林薇薇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拽了出来。
她很快掩饰住眼底的嫌恶,亲昵地挽着我,将我带进包厢。
“介绍一下,沈确,哥哥工作室的前成员。”
“沈确姐姐对哥哥可真是一片痴心呢,竟然都追到这了!”
她陡然提高声音,生怕有人听不见,“都缠着哥哥好几年了,这样哥哥会烦的!”
乱哄哄的包厢竟安静了片刻,随后又恢复了喧闹。
只是有人时不时向我投来鄙夷的目光。
“这人谁啊,看上去干巴巴的,怎么敢追声哥的!”
“以前在声哥工作室见过,据说是得罪了声哥,才被赶出去的。”
“陆淮声不是和林薇薇打得火热吗?”
“谁知道呢,不过这个沈确比起林薇薇,确实差点意思,我要是陆淮声我也不选她。”
……陆淮声一只手拽着不让我走,一只手在桌下和林薇薇调情。
他俯在我耳边,狭长的眸似笑非笑,“比起薇薇,你确实差点意思……”我挣扎,他力道又大了几分,手腕的皮肤开始泛红,“沈确,你要是敢乱动,我立刻让人停了你妈的医药费。”
我的软肋成了刺向我的利刃。
陆淮声永远知道怎么伤我最痛。
当年他爸妈离婚,都不要他,是我妈把他接了回来,供他读书养他成年。
他现在,怎么能拿妈妈威胁我!
他明明知道,这个世上,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怎么可以这么威胁我!
我一动不动,坐到饭局结束。
陆淮声罕见得丢下林薇薇,带我回家。
“怎么手还是这么冰,让你去医院你没去吗!”
我使劲甩开他,“陆淮声,你装什么装!”
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愣了一会,随即嘴角露出一抹邪异的冷笑,“上车!”
陆淮声将我塞进车。
开车上了高架,又把我丢在了高架上,“我真是疯了,才会丢下薇薇送你回家。”
黑色卡宴扬长而去。
引擎轰鸣声划破这座已经沉睡的城市。
我提着高跟鞋走下高架。
脚好像踩到了玻璃渣,等我发现时已经血肉模糊。
看来死了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我这么怕疼的人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疼了。
我把协议和陆淮声出轨的证据一起打包发给他。
关了手机,坐在路边等陆淮声来接我。
不过半小时,黑色卡宴去而复返。
副驾上还多了个林薇薇。
陆淮声还没开口,她娇嗔做作的声音就先响起,“姐姐发这些是什么意思,想毁了哥哥吗?”
“还是又换了个新套路跟哥哥闹。”
“哥哥每天拍戏很累的,姐姐就不能体谅体谅哥哥吗?”
我看着她微肿的嘴唇,噗嗤一笑,“陆淮声有你体谅就够了,我要钱就好。”
开车的陆淮声一言不发,气定神闲地听着林薇薇数落我,不时地,还点评几句,“薇薇真乖!”
“不像某人,又老又烦人!”
他好像十分笃定,我这么爱他,发这些不过是想闹一闹,怎么可能真的做出对他不利的事。
我也不恼,“陆淮声,我只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晚上如果不签字的话……陆大明星的这些黑料在狗仔那至少能卖七位数。”
“不多不少,我妈下辈子的医药费肯定是够了。”
他们不信,笑得更大声了。
我无所谓地靠在后座,拿出手机,对比各路狗仔的报价及到账时间。
期间还听到林薇薇小声说买了新内衣,问陆淮声晚上要不要留下。
蕾丝内衣没有留下陆淮声,他不知道抽什么疯,非要跟我回家。
路上还特意绕远道,买了我爱吃的夜宵,“你晚上没吃多少,就在车上吃吧,待会凉了。”
陆淮声从来不让我在他车上吃东西,有一次我饿得胃疼,没忍住吃了片面包。
他破口大骂,“沈确,你就这么馋,饿一会能死啊!”
“吃得满地碎屑,脏死了!”
陆淮声见我没动,轻声地说,“没事,吃吧,薇薇总是在车上吃……”发现自己说错话,又生硬地解释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我懒得管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催促他快点签字。
陆淮声的脸又沉了下去,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