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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走女主的真命天子,本女配不认命沈青拂宁玄礼最新章节

剥壳的小蛋蛋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她头顶珠玉冠,两条白纱随着夜风浮动,一身清冷圣洁的白衣,翩翩而过,欣然接过路人手里的还愿牌子,系在孔明灯上。点灯,放飞。一双手纤细白皙,犹如画上观音那般,似真的下了凡尘。竟还蒙着脸,更显得神秘庄重了。谢摇光颓靡的眼神顿时泛起光亮。这样赤裸裸的视线,难有好意,沈青拂不动声色的继续给过客系上还愿牌。凤凰台上有不少来酬神还愿的过客。只要将自己的还愿牌写好,递给扮成各路菩萨的酬神客,再由他们亲自系在孔明灯上,放飞出去也就是了。此地除了观音,还有文殊、普贤、地藏王等等……“观音娘子的许愿牌最灵了,我去年就是在这儿许的愿,今年是特意来还愿的。正正好,又遇上观音娘子了。”“求菩萨保佑我儿生个大胖孙子!”“求菩萨保佑我老婆每天少让我跪一顿搓衣板!”...

主角:沈青拂宁玄礼   更新:2025-01-03 19: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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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青拂宁玄礼的其他类型小说《夺走女主的真命天子,本女配不认命沈青拂宁玄礼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剥壳的小蛋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头顶珠玉冠,两条白纱随着夜风浮动,一身清冷圣洁的白衣,翩翩而过,欣然接过路人手里的还愿牌子,系在孔明灯上。点灯,放飞。一双手纤细白皙,犹如画上观音那般,似真的下了凡尘。竟还蒙着脸,更显得神秘庄重了。谢摇光颓靡的眼神顿时泛起光亮。这样赤裸裸的视线,难有好意,沈青拂不动声色的继续给过客系上还愿牌。凤凰台上有不少来酬神还愿的过客。只要将自己的还愿牌写好,递给扮成各路菩萨的酬神客,再由他们亲自系在孔明灯上,放飞出去也就是了。此地除了观音,还有文殊、普贤、地藏王等等……“观音娘子的许愿牌最灵了,我去年就是在这儿许的愿,今年是特意来还愿的。正正好,又遇上观音娘子了。”“求菩萨保佑我儿生个大胖孙子!”“求菩萨保佑我老婆每天少让我跪一顿搓衣板!”...

《夺走女主的真命天子,本女配不认命沈青拂宁玄礼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她头顶珠玉冠,两条白纱随着夜风浮动,一身清冷圣洁的白衣,翩翩而过,欣然接过路人手里的还愿牌子,系在孔明灯上。点灯,放飞。一双手纤细白皙,犹如画上观音那般,似真的下了凡尘。竟还蒙着脸,更显得神秘庄重了。

谢摇光颓靡的眼神顿时泛起光亮。

这样赤裸裸的视线,难有好意,沈青拂不动声色的继续给过客系上还愿牌。

凤凰台上有不少来酬神还愿的过客。

只要将自己的还愿牌写好,递给扮成各路菩萨的酬神客,再由他们亲自系在孔明灯上,放飞出去也就是了。

此地除了观音,

还有文殊、普贤、地藏王等等……

“观音娘子的许愿牌最灵了,我去年就是在这儿许的愿,今年是特意来还愿的。正正好,又遇上观音娘子了。”

“求菩萨保佑我儿生个大胖孙子!”

“求菩萨保佑我老婆每天少让我跪一顿搓衣板!”

往来过客愈来愈多。

漫天的孔明灯乘风而去。

被太子殿下遣来保护沈侧妃安全的两个侍卫,眼瞅着凤凰台上人就没了,这人太多了,一不小心就看花了眼。

眼前这扮观音的好几个,却没一个是沈侧妃!

这事干的!

“坏了,要是让殿下知道我们跟丢了沈侧妃……”

“赶紧去找吧!”

凤凰台下,幽暗小巷。

谢摇光一路尾随着沈青拂,摇摇晃晃的跟到这里,露出一抹邪笑,“观音娘子,别跑了,前面是死路。”

沈青拂陡然回身,额前冒出冷汗。

这幽暗小巷一个鬼影都没有,外面分明这么热闹,好像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侍琴赶忙护在沈青拂跟前,“你是什么人!”

谢摇光一把推开她,“躲远点,本世子对你没兴趣。”

他这力道竟是十分大,侍琴一下跌摔在地上,沈青拂惊呼,“侍琴!”

谢摇光步步紧逼,

沈青拂步步后退,眼看就要贴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她吓得脸色苍白,眼里蓄满泪意,不知所措的往后退了又退。

侍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主子!快跑!”

沈青拂赶忙弯着身子跑进了暗巷深处,越跑越幽静,她忍不住双腿打了软,再往前跑过去,越过两条小巷,这最后一条竟真的是死路。

她喘着粗气,额前的冷汗掉了一滴。

“观音娘子。”谢摇光的声音戏谑又露骨,“你不是来普度众生的吗,那你来渡我如何?”

她猛然回过头,重重的深吸一口气,胸口跟着快速的起伏,她慌忙拔下发间的石榴花钗,抬手对准了他,“不准再往前一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谢摇光嗤笑,“你瞧你,吓得手都抖了。”

他指尖轻轻一推,石榴花钗掉在地上。

沈青拂惊吓的瞪大眼睛,一滴泪跟着落下,“不,别过来!”

……

庙会,桥边。

两名侍卫匆忙来报,“四爷,属下失职,凤凰台人数众多,属下跟丢了沈主子,暂时……还未找到。请爷责罚。”

宁玄礼皱眉,“无能。”

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长晖,你在此看顾元侧妃,孤亲自去寻。你们两个,跟孤一起。”

“是。”

楚灿正在桥边放花灯,她手一推河灯,骤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栽进河里,“啊!”

她扑腾着,灌进去好几口河水,

“灿灿!”

宁玄礼惊讶之余赶忙走过去,四周路人指指点点着赶紧让开路。

怜香吓得一跪,“爷,我们主子不识水性啊!”

眼看着楚灿在河里淹了好几下,

宁玄礼果断跳入河中,游过去,一把抱住楚灿,将她抱上了岸,他按压她胸口,按压了几次,楚灿终于把河水吐了出来,“咳咳……”

她虽吐出了水,却仍在昏迷之中。

“灿灿,醒一醒。”宁玄礼拍了拍她脸颊,她仍旧未醒。

“长晖,去请郎中。”

“属下立刻去。”

宁玄礼抱着楚灿进了附近的客栈,

他换下湿衣,又着怜香给楚灿也换上干净衣物。

宁玄礼对侍卫吩咐道,“元侧妃意外落水,昏迷未醒,你们去找沈侧妃,务必找到。”

“是。”

……

暗巷。

谢摇光酒醉一摇一晃,抬手就要揭开沈青拂的面纱,

却听她冷笑一声,“贱人,跪下。”

谢摇光怀疑自己听错,他眯起醉眼,眼前之人哪还有方才的娇弱退缩,她立于阴影之处,昂着头,发冠上的丝绦随之飘扬。

“什么?”

“没听见么,我让你跪下。”

沈青拂冷了脸,长长的衣袖里捏出一柄琵琶鞭来,她一鞭子甩过去,“跪下!”

谢摇光被打中小腿,跟着倒地,这疼痛,让他终于清醒了过来,他倒吸一口凉气,“嘶……呵呵,你还挺凶猛。”

他话音未落,身上又挨了两鞭子。

沈青拂不跟他废话,狠狠的抽了他一顿,心头才舒坦了点,“世子爷,你不是很想被观音普渡吗?”

她手中长鞭贴近男人的下颚,托起。

她俯身,居高而下,圣洁纯白的衣裳在这暗巷里显得格格不入,“这,就是我渡你的方式。”

谢摇光反而一声邪笑,“呵……哈哈!”

他满身鞭痕,血色染了衣衫,竟真的跪下去,双膝跪在她跟前,嘴角咧开,“观音菩萨怜爱世人,岂会满手血腥?”

“啪!”

又是一鞭子。

沈青拂利落的赏他一鞭,他也不躲,反而很是享受一般眯起了眼,“哈哈……再来几下。”

沈青拂冷厌的低觑他,“怎么,给你打爽了是吧。”

她扬起脚踏在他肩头,用力一踩,“世子爷,你真贱啊。”

她只是恍惚记得,书里的谢摇光,除了爱美人以外,还有点特殊癖好,没想到这书里一笔带过的东西,竟是真的。

谢摇光笑得颓邪,他本就是糜烂的人,

“呵呵,求观音菩萨赐我。”

“赐你什么。”

“赐我得见观音的真容。”

沈青拂冷笑,“你做梦。”

她长鞭一甩,又是一鞭子。

谢摇光被打中了脸,这张妖孽脸妩媚动人,平添了一道浅淡伤痕,他抚上自己的脸,低沉的笑,“你真狠哪,原来是菩萨面,蛇蝎心。”

“不劳世子爷夸奖。”

沈青拂俯身,一脚踩踏在他身上,冷冷道,“你肉眼凡胎,竟妄想渎神,这次,我饶你一回,若还有下次,我一定收了你这条贱命。”

她直起身,收好长鞭。

随意扔下句话。

“贱人,好好跪着吧,忏悔你的罪孽。”

直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在他眼前消失,

谢摇光才强撑着倒在地上,望向夜空,他似乎喃喃自语,你,到底是谁……

……

客栈。

季长晖请了郎中,照方抓药,煎药,饮药,楚灿才醒了过来。

怜香喜极而泣,“主子,您醒了就好了。”

宁玄礼放下心来,眉头却仍未舒展开。

两个侍卫来报,手里拿着一支石榴花钗呈上,“回殿下,属下在一处暗巷发现此物,似乎是沈主子的东西。不过暗巷附近已经找过,没有沈主子的踪迹。”

“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的。”

楚灿虚弱道,“我和沈妹妹每人一个,想来是她不小心掉了。”她垂下眼,藏下眼底的冷芒,“殿下,不如你亲自去找找吧。”

宁玄礼早已想亲自出去寻,

碍于楚灿没有转醒,他也不好抽身,他旋即吩咐道,“怜香,照顾好你们主子。”

“是,奴婢知道。”

待太子殿下走后,

楚灿立刻吩咐,“怜香,你也出去找找,最好是能让殿下亲眼看见。”

“奴婢明白。”

……

南风馆。

琴棋书画四公子布下残局,专待有缘人破局。若破四局者,必有彩头。

琴公子跟棋公子已经输了,站在一旁观战。

他们在南风馆做了多少年的清倌儿了,从来没见过扮成观音来他们这儿消遣的女子,她看着既不是贵妇,又不是千金小姐。不知她到底是何身份。

室内有脂粉浮香流动。

这些做小倌儿的男人们身上都是脂粉味。

要不是为了让宁玄礼在这儿发现她,她是绝对不会来南风馆的。

沈青拂快速的在画公子的莲塘残画上,画下几只蜻蜓。

又转身写下笔墨,对上书公子留下的残书。

“拨雪寻春,烧灯续昼。暗香院落梅开后。无端夜色欲遮春,天教月上宫桥柳。”这是书公子的残书。

沈青拂对的是:

“花市无尘,朱门如绣。娇云瑞雾笼星斗。沉香火冷小妆残,半衾轻梦浓如酒。”

跟着有馆主叹道,“哎呀呀,咱们这位姑娘赢了,今天的彩头可大得很呢。”

沈青拂一脸单纯的欣喜,“是何彩头。”

馆主一愣,“姑娘竟不知么?”

沈青拂摇摇头。

只见那扮成观音的姑娘,逐渐被四个南风馆的男人围住。

季长晖彻底不淡定了,咽了咽口水,好奇的看了眼自家的太子殿下,果然是一脸阴沉……

“殿下,沈主子这……”

“闭嘴,出去。”

“……是。”

只听那四周男人的笑声越发刺耳,“姑娘不知道,咱们南风馆的彩头是什么,竟还来破局,真是闻所未闻呐。”

沈青拂茫然的怔了怔。

直到是一道清冽低沉的声音响起,伴着一丝愠怒,“夫人,让为夫好找啊。”

她欣然的转过头去,“夫君。”

宁玄礼语调难掩愠色,“枉我为你如此担心,你倒是快活。”

他掠过那四人,顿时眯起墨眸。

“来这儿找乐子来了?”

“不是啊。”沈青拂连连摇头,解释道,“只要赢了就有彩头,我只是想讨个彩头送给夫君。”

她果然不知这南风馆的彩头是什么。

宁玄礼气极反笑,“哦,这说来我还得多谢夫人?”

“姑娘,你赢了,这彩头便是我们四个,你任选一个。”似乎是琴公子在说话。

沈青拂顿时愣住,“什、什么?”

“南风馆的规矩向来如此,请姑娘选吧。”

“放肆。”宁玄礼一声沉怒。

热闹的南风馆周遭顿时鸦雀无声。

“尔等是何宵小之徒,也配让我夫人选吗。”宁玄礼冷声道。

他扔下话便一把抱起沈青拂,附在她耳际,“夫人,你说是吗?”

沈青拂又怯又怕,抱紧了他,眼里满是后悔,“夫君所言极是。”她咬了一下嘴唇,“是我误以为这个地方是什么风雅之地呢。”

她像是个小兔子一样往他怀里钻。

宁玄礼索性抱着她上了楼,“这种地方,孤也是头一次来,不如就在这里吧。”

“什么……”沈青拂讷讷无声。

“这会儿知道怕了?”他嗓音低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来找别的男人。”

“妾没有!”

“没有也无妨。”

他抱着她踢开一扇门,进去,放她在榻上,那一条丝帕勒得她脸上都浮现痕迹了,他单手解下,抚了抚她的脸。

“这么乖,都没解下来过。”

“夫君叮嘱我的话,我自不会忘。”

“阿拂好乖啊。”他哑笑着抱着她放在自己身上,从容的躺在下面。

沈青拂这身白衣罩住了他的腰身。

“呃!……殿下!”

宁玄礼眼底滚烫,就算是这样圣洁的面孔,也有染上欲色的时候,更让人沉沦,他低声道,“阿拂在上面。”

……

……

南风馆外,

侍琴看见了怜香,赶忙装作焦急的样子来回踱步。

怜香上前,“侍琴,怎么只有你一个,沈主子呢?”

侍琴着急忙慌的说道,“我正说呢,主子方才还在巷子里等我去给她拿孔明灯,我回来了,就找不到她了。”

怜香看了眼南风馆的牌匾,“是吗?”

南风馆附近是有很多暗巷。

而且,这个地方,都是一些达官贵人来寻乐子的,里面有不少小倌儿。

谢世子是爱来这种地方。

想必沈侧妃已经被谢世子带来这里了。

怜香心下拿定了主意,“你慢慢找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太子殿下也让人在找沈主子呢。”

她果断回了客栈,禀告给楚灿。

“主子,奴婢在南风馆,发现了沈侧妃和世子爷的踪迹了,他们绝对就在南风馆,错不了!”


“回主子,骠骑大将军已经着人送来了,奴婢也悄悄的去配好了药。”

“那就好,去煎药吧。”

“主子……这方子烈得很哪,可轻易用不得!”

“无妨,去做就是。”

怜香只得应下,退下去煎药。

楚灿知道自己的身子,上一世,三年都未曾有孕,她本就是难孕之身,若不是有偏方在,恐难成孕。

她一时不慎惹怒了宁玄礼,

唯有给自己再找一条出路,以备不虞。

怜香煎了药来,还是慎重道,“主子,这张偏方虽然灵,可只能成孕一次,若要孕第二次,是万万不可能了,尤其是喝下以后,会剧痛无比……主子您一定要饮吗。”

楚灿扯了下嘴角,“拿来。”

怜香只能递上。

她一饮而尽,跟着,便是剧烈的腹痛,她上一世已饮过一回,这次,又再次遭了一回罪。

楚灿额头沁出冷汗,一层汗一层汗往外冒。

她脸色惨白,死咬着嘴唇,默默等待剧痛熬过去。

半个时辰后,剧痛终于结束。

楚灿虚弱的躺在床榻上,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她颤抖着说道,“去找个工匠师傅,把那两截玉簪补好。”

“……是。”

安静的殿内,

楚灿放空的眼神凝视着天花板,良久,嘴角浮现一丝冷淡的笑意。

宁玄礼,你竟连上一世都不如!

……

乾清殿。

季长晖来报,“殿下,元侧妃求见。”

“孤还在处理要务,让她先回去。”

宁玄礼眉头紧锁,视线全在奏章上,一个时辰后,方才料理完毕。

季长晖哽了哽,“呃,殿下,元侧妃一直在外面等着,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宁玄礼沉吟半晌,“也罢,让她进来吧。”

楚灿一身利落的红色戎装,单梳一个高马尾,兔耳玉簪就插在她束发处,她拿着一个食盒,呈送上来。

“妾请殿下安,这是妾亲自沏好的碧螺春,特意给殿下送来。”

“知道了,回吧。”

楚灿面色一僵,还是保持笑容,“殿下,就这么不想看到妾吗。”

她特意换了这身装束,

是他们初见时,与她穿的那件衣服极为类似的。

宁玄礼注视着她,回忆起当初,那个年少的灿灿,跟眼前之人的容貌并无差别,但似乎怎么也对不上号了。

“你来乾清殿所为何事。”

楚灿咬了咬牙,当即跪下,请罪道,“妾有罪,殿下送给妾的玉簪,不慎被侍女摔断,妾已命人补好。”

“起来,别动不动就跪。”

楚灿微笑着起身,

走到他身侧,取下了发间的玉簪递到他眼前,“殿下你瞧,虽然玉簪被摔断了,中间的缝隙依旧能被这黄金补好,现下,已经是一根金镶玉的发簪了。”

那小巧玲珑的兔耳发簪,中间是一块金子补上了断玉的缝隙。

补好是补好了,

却怎么也不是从前那个了。

宁玄礼徐然嗯了声,没有其他回应。

楚灿献上碧螺春,“殿下一直处理政务也累了,喝口茶歇歇吧。”

“先放着。”

“……”

楚灿略微一哽,眸色晦暗,

今天这茶怎么也得让他喝下去,

她顺从的放下茶杯,继而叹气,“殿下,妾近来做了一个梦。”

他依旧没有回应,

楚灿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强迫自己露出笑意,继续道,“妾在梦中,好像经历了跟殿下的一切,妾梦见,殿下身边起初只有我一人,后来,又多了无数的女人,到最后,我们两个,谁都不记得彼此了……”

宁玄礼抬眸看她一眼,一言不发。

“殿下,您为何始终不肯跟妾说一句话。”

“你想听什么。”

楚灿不甘心的看着他,逼迫自己眼神柔和,“殿下,妾仿佛身有所感,此时与您在一起,都好像在经历第二世一样。”


无数蜂群一直围绕着皇后扑来扑去。

皇后脸色已由惊讶转为铁青,抬起长袖遮掩住自己,脸上满是扫兴。

“来人,护驾!”

宁玄礼皱紧眉头,命令道,“先护送皇后娘娘回宫。”

“是!”

侍卫们赶忙护送了皇后回坤宁宫。

群蜂只多不减,

宁玄礼墨眸锋锐,沉声冷静道,“长晖,即刻命人用火把驱散蜂群,这些蜂是冲着笔墨来的,把这些画好好查看查看。”

“属下明白!”

季侍卫一声令下,好几队的侍卫跟过来,举起火把往空中怼去,火烟烧散了蜂群,到处都是烟雾的气息。

众人纷纷捂着口鼻咳嗽。

直到是蜂群被驱散尽,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这赏菊宴,显然是砸了。

楚灿大惊失色,蜂群已经惊扰了皇后,她分明看到了皇后临走前的眼神,似是格外扫兴……

她错愕的攥紧了拳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哪儿来的这么多蜂!

季长晖回禀,“启禀殿下,属下已查看过。”

“说。”

“是,殿下,今日作画所用的墨里有蜂王浆,诸位主子作画,画墨都在纸上,所以引来了群蜂。”

“给孤查。”

“属下领旨。”

宁玄礼旋即吩咐道,“你们都受惊了,先回宫吧。”

“是……”

众姬妾惊魂未定,赶忙告退。

沈青拂被侍琴扶着,吃痛的捂上自己的肩膀,眉头微蹙,慢慢跟着众人一同离了赏菊宴。

宁玄礼眸光一下发紧。

还未及收回视线,

楚灿已朝他慌张的跑过来,失了礼数,“殿下,妾真的不知道,墨里会被人放了什么蜂王浆,引来这么多蜜蜂,眼下惊扰了母后,可该如何是好?”

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

好好的赏菊宴,遍地狼藉。

“元侧妃,母后的赏菊宴是你一手操办,笔墨纸砚都是你准备的,为何墨里被人混入异物进去,你竟懵然不知。”

宁玄礼语调平淡,“若你留心查看,即会发现端倪,何至于此。”

太子殿下过于从容,

显得未来的太子妃越发慌乱失礼。

楚灿赶忙辩解,“妾昨夜已仔细查过,并无异样,作画所用的墨都是提前研好的,谁知今日墨里便被人加了蜂王浆,此事是有人陷害妾啊!”

他还是语气淡淡,“为何母后过来之前,你不再仔细查一遍。”

“妾……”

楚灿哽住,

她让人把沈青拂的画纸做了手脚,因为心虚,也不想再查,只是在昨晚查了一遍,如她安排的一样,也就放心了。

沈青拂到底是怎么躲过去的,

那画纸上分明应该有大不敬之语啊!

她咬了咬牙,“殿下,此事或许与沈侧妃有关,也许是她想陷害妾,故派人往墨里混入蜂王浆进去。”

“或许,也许,”

宁玄礼语调微冷,“元侧妃日后就打算拿揣测之词,替孤管理东宫吗?”

楚灿咬牙,“妾不敢。”

她的确没有证据,

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张陷害沈侧妃的画纸,到底是怎么凭空消失的?

“今日母后受惊,你亦有失察之过,回宫好好反省去吧。”

他话音越是平淡,就越是自有威压。

楚灿深深的一颤。

她重吸了口气,“殿下,母后的赏菊宴是妾一手操办,没有人比妾更希望赏菊宴能顺利,今日妾是被人陷害,但求殿下查清真相,惩治恶人。”

“此事,孤自会查明。”

宁玄礼平静道,“元侧妃,东宫琐事可大可小,日后凡事都须慎而重之,你明白吗。”

楚灿僵硬的点头,“妾明白。”

季长晖看了看太子殿下的脸色,似乎没有动怒,


“主子向来心软善良,今遭才差点吃了大亏啊!”

侍琴抹去眼泪,朝太子殿下磕头,“殿下,主子宁死都不愿受这不白之冤,还请殿下明察秋毫之末,彻查莲儿背后之人,还以公道!”

说罢,又是一声重重的叩头。

沈青拂心疼的赶忙将她扶起,泪珠在眼眶中将落未落,她嗓音疲倦又含着不忍,“殿下……莲儿已被处死,妾不忍心再造杀孽,还是到此为止吧。”

宁玄礼心中一紧。

阿拂,永远这么善良。

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还在为别人考虑。

他立刻沉声吩咐道,“长晖,派人去搜查侍女莲儿的房间,所有与她交涉过的人,通通盘问一遍,若有吞吐不肯说真话的,即刻发落慎刑司,严刑拷问。”

“属下领命!”

季长晖领了旨意便退下了。

楚灿瞳孔猛然微缩,莲儿已死,死无对证,何况,她早已安排好了假的证据放在了莲儿的房间,应该是查不到她身上的……

她缓慢松下口气,又佯笑道,“殿下,今日沈妹妹也受惊了,妾就在库房寻一把和田玉如意,送给沈妹妹压惊吧。”

宁玄礼只是淡淡的嗯了声,

没有其他回应。

沈青拂严谨行礼,嗓音还是沙哑,“姐姐,玉如意过于贵重,妾不敢妄自收下,既然今日只是误会一场,就让误会终止于此吧。”

楚灿强行挤出一个微笑,“好,那就依妹妹的。”

她继而对宁玄礼道,“殿下,母后今日头风发作,妾这就去侍疾。”

宁玄礼略一摆手,“不必。”

想来,母后应当听得一清二楚,他也是时候跟母后有个交代。

“孤亲自侍疾,你们全部退下。”

“是,妾告退。”

“妾告退。”

坤宁宫终于安静下来。

宁玄礼慢条斯理把玩着手里的这对双鱼玉佩,跟着单手收进袖中。

他旋即走进内殿,行礼,“给母后请安。”

皇后一脸不悦。

单手拄着头,想说话,又不知该如何说,从何说起。

半晌,

她淡淡问道,

“太子,你是何时,竟染上了你大皇兄荒唐纵欲的毛病?”

“是儿臣有错。”

“是吗?或许吧。”

皇后不置可否,“今日这事,无非就两个结论,若不是沈侧妃媚惑君上,就是太子你纵情荒唐。既然今日你已当着东宫这么多人,亲自认下了荒唐的罪名,本宫也无谓与你再做争辩。”

“母后英明。”

皇后拧起了眉头,“不过,本宫要切切实实的问一句实话,此刻,只有我们母子二人,太子大可跟本宫实话实说。”

宁玄礼微笑,“母后想问什么就问,儿臣必定知无不答。”

“那好,本宫问你。”

皇后沉声问道,“究竟是不是沈侧妃勾引的你,她到底是不是个狐媚的。”

她纵然觉得沈侧妃向来是个乖巧懂事的。

但这件事上,她是了解太子的,太子行事一丝不苟,怎会如此荒唐。

宁玄礼低低的笑了一声,“母后不是都听见了吗,一切都如儿臣所言,沈侧妃年纪轻,哪里懂得这些,此等隐私之事,应当不用儿臣再与母后重复一遭了吧。”

皇后略有气结。

“难怪沈侧妃如此维护太子,坚决不肯说出那另一半玉佩的主人是何人。”

她重重按了一下眉心,“太子殿下,你行事一向严谨克制,如此出格之事,有过一遭也就罢了,日后不要再有。”

“母后教诲的是。”

宁玄礼说着便已起身,“儿臣尚有政务要处理,母后的头风病,还是传太医来看看为好。”

“慢着。”

皇后登时脸色一变,“依本宫看来,近日,太子就先不要宣召沈侧妃伴驾了。”


侍琴应下赶忙出去找缎子。

沈青拂不动声色的端起药碗,慢悠悠踱步到那几盆姚黄魏紫跟前,雨露均沾的喂了进去。

“哎,真可惜,我不是惜花之人。”

她托起下颚,把空碗随意一放,“所以只好,委屈你们了。”

……

坤宁宫。

崔福泉行礼道,“启禀皇后娘娘,奴才已让钦天监看过,八月初八正是黄道吉日,不如就定在这一日酬谢宗庙。”

皇后点头,“甚好。”

应召而来的司珍房管事陈司珍,行大礼道,“奴婢已按皇后娘娘吩咐,做好了给未来太子妃和沈侧妃两位主子的贺礼。”

她呈上长案,案上放着一条华丽璀璨的南珠项链,还有一对水头滑润的翡翠手镯。

皇后欣赏了一会,很满意。

“不错。”

未多时,宫女来报,“皇后娘娘,元侧妃过来请安了。”

皇后嗯了声,“让她进来。”

随后,元侧妃便被请进了坤宁宫。

楚灿端庄施礼,“给母后请安。”

“平身。”

“谢母后。”

她温声道,“母后,妾正在料理中秋宴的事,不知母后是否有何忌口,妾也好提前备着。”

皇后看了她一眼,淡笑,“本宫没什么忌口,元侧妃,你有长进了。”

楚灿赶忙施礼,“请母后放心,妾一定会办好中秋宴,不会像上次赏菊宴那样出岔子了。”

皇后微笑,“那就好。”

“如今沈侧妃也有了身孕,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不可有所纰漏。”

皇后命令的口吻。

楚灿脸色微僵,赶忙应下,“妾身为太子正妻,理应照顾好妾室,请母后放心。”

“嗯,你能这么说,本宫自然放心。”

皇后随即道,“本宫已与陛下商议过,你的册封礼就定在八月十六日,这几日,尚衣局会做好你的太子妃服饰,送去芳华殿,你好生等着就是了。”

楚灿欣喜若狂,“谢母后。”

……

常熹殿。

沈青拂安安静静的绣着手里的虎头帽,只绣了两只虎须。

侍琴在一旁看着,憋不住笑。

“主子绣的这个,是虎须呀,还是蚯蚓啊。”

沈青拂哼唧了声,“等我绣出大老虎来你就知道了,到时候呀,小心别被咬到哦。”

“奴婢才不怕呢。”

侍琴乐呵呵的,“主子绣出来的老虎,那也是个每天贪玩贪吃的小老虎,也就比猫大了点。”

“太子殿下到——”

随着一声唱喏。

满地侍女皆行礼问安。

这些日子,太子殿下总是下了早朝就过来看看,她们也都习惯了。

宁玄礼笑着走进来,“阿拂。”

她撂下手里的绣样,行礼,还是行到一半就被他拉了起来。

“你都是有身子的人了,何须行礼。”

男人的朗笑声响在她耳际,“如何,今日可有听到胎动?”

沈青拂抿着嘴笑,“殿下也太心急,眼下怎会有胎动,妾听家里的嬷嬷说过,要到三个月以后才有胎动呢。”

他却还是抚上她的腹处。

轻轻的摸了摸。

“真的吗?那孤等着。”

宁玄礼薄唇的弧度明显,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他一眼瞧到床榻上放着的那只绣样。

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着实辨认不出来。

“这是绣的什么?”

沈青拂唔了声,“殿下认不出来吗,再仔细看看呢。”

宁玄礼笑了笑,“阿拂绣功甚好,孤实在认不出来。”

她扁了扁嘴,“妾方才已被侍琴笑话过了,殿下也来笑话妾。”

她说着举起那只绣样,递到男人面前,指了又指,“这是虎头帽上的两只虎须呀,殿下,怎么样,是不是栩栩如生?”

宁玄礼的朗笑声更为明朗,“嗯,的确。”

他拉过她的手,“宫里也不是没有绣娘,何必要为难自己。”


婢女的冷汗瞬间从脊背一路攀上头顶。

“世子爷,奴婢不敢啊!”

她说着就跪了下去,鞭子也丢在地上,慌忙磕头,一下接着一下的磕,“求世子爷饶命!”

谢摇光瞬间气结。

心里说不清的憋闷,又痛苦。

“你是观音,你为何下跪,给我起来,我让你打我,你动手啊!”

婢女万分惊诧。

只剩下磕头求饶。

“奴婢不敢!奴婢错了,爷,奴婢不该痴心妄想!都是奴婢的错!”

太错了,一切都太错了。

这个世子爷明显是个神经病,脑子有问题!

这根高枝不攀也罢,小命要紧……

她还没想到如何能逃出去,就被人一下扼住了脖子,越收越紧。

谢摇光掐着女子的颈项,强行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我跟你说了,不要跪,我不准你跪。”

女子艰难的呼吸着,本就蒙着面,这下更是难以呼吸,脸色都跟着泛起闷色。

“世子爷……饶命……”

“滚!”

他松了手,女子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他愤怒的收回视线,“滚出去!”

婢女如蒙大赦般,

落荒而逃,赶忙逃了出去。

管家硬着头皮进来,“爷,这次您也不满意吗。”

谢摇光沉默了许久,却道,“把密探叫回来。”

“啊?是。”

王府密探一头雾水的又回来,“爷,有何吩咐?”

谢摇光沉声,“给元侧妃的信送出去了吗。”

“尚未,属下这就去送。”

“不必了,拿过来。”

密探只得双手奉上。

谢摇光看也不看对准烛台烧了个干净。

管家跟密探两人面面相觑,这,这是怎么回事。

书案上,砚台没墨。

谢摇光从不爱动笔,更不爱书画笔墨,眼下他磨了墨,跟着在信纸上潦草的写了几个字,随手递给密探,“去,给元侧妃回信吧。”

密探惊讶的愣了一会,“是。”

……

东宫,芳华殿。

等待多日的密信终于有了回应。

怜香递信进来,“主子,这是江怀王府的回信。”

楚灿脸上浮现喜色。

她记得谢表哥那儿是有密探的,探听点靖侯府的隐私应是不难。

她接过来,赶忙拆开,

里面只有谢摇光龙飞凤舞的亲笔:

并无异样。

只有这四个字。

楚灿一愣,怎么,怎么没有异样吗?

宫外谢家密探查了这么多天,所有的结果就是,没有异常之处?

难道,真的是她多心了。

难道,沈侧妃,真的就是一清二白的无辜吗?

她若真是如此单纯,

又怎么躲得过赏菊宴的杀局?

莫非,真的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楚灿茫然的撕碎信纸,跟着扔进花盆里,她思索了一晌。

“怜香,常熹殿有个莲儿,把她喊过来。”

“奴婢这就去。”

……

常熹殿。

近来也快入秋了,空气有些干燥。

沈青拂往手上也涂了一些玉容膏,好好养护她这双手。

“主子。”

“嗯,说吧。”

侍琴压低声音,“奴婢瞧着一直在外殿伺候的莲儿,近来有些不安分,时不时的偷偷往内殿跑,好像还去了芳华殿好几趟。”

“噢,晓得了。”

沈青拂慢条斯理的抚摸着自己的手,滋润的玉容膏养得她的手都透着一层光泽。

她歪了歪头,微笑,

“既然她们这么想偷窥我,那我怎么也得回送一份大礼。”

乾清殿。

宁玄礼下了早朝,尚未用膳。

季长晖呈上了两个食盒,“殿下,常熹殿送来了早膳。”

第一个食盒里,

清粥小菜,甜食蜜饵。

并无特殊之处。

只是碟子底下压着张纸条,上面是她飘逸灵透的字迹:

沈侍卫染病,今夜无法当值,望殿下原谅。

宁玄礼神闲气定的挑眉。

好好的,病了?


楚灿心中一紧。

宁玄礼为何会突然来跟她说这些……

她还是镇静说道,“殿下说的是。”

“你还小,才十六岁。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多向母后请教。”

“妾明白,让殿下费心了。”

“灿灿,你我本非寻常夫妻,手中有了权力,就更要为底下的人负责,天下臣民都看着,我们更加要做天下人的榜样。”

宁玄礼尚未说完,

楚灿却打断他,“殿下,您是听了外面的什么风言风语吗?”

宁玄礼的语重心长被她骤然打断,

他默了一瞬,不轻不重的沉吟道,“你应该知道,孤不会相信什么流言,更不会相信无稽之谈。”

楚灿语调冷淡,“那今日,殿下为何突然跟妾大谈御下之道?是否觉得妾御下不足,错漏百出?”

“孤没有这个意思,你想多了。”

“是妾多心,还是殿下在怀疑妾?……殿下,是觉得妾心胸狭窄吗?”

她深吸一口气,“萧良娣言语冲撞,对妾动手,殿下有目共睹,至于白良娣,更是出言讥讽,妾若不趁机立威,岂不是要被她们给欺负死吗?”

宁玄礼沉默了一下。

旋即道,“孤从未置喙过你如何行事,孤知道,你怎么做都有你的理由。虽然,你有时做的事,的确叫孤意外。”

“殿下在意外什么?!”

楚灿一下站直了身,她又心虚,又被迫强装刚强,“殿下是觉得妾做错了吗?”

她只能把责任全推给他才能掩饰此刻的心虚,一时声音过大,“还是,殿下确实认为,妾克了你呢?!”

“休要胡言。”

宁玄礼皱眉,“孤已说过,孤从未信过流言。”

楚灿冷哼了声,讽笑,“但愿如此。”

宁玄礼倏而起身,低觑着她,“孤今日过来,本意是想为你请一位德高望重的嬷嬷,教导你,辅助你,如今看来,是大可不必了。”

旋即大步流星向殿外走去,

他背影渐离,

楚灿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为了给她请嬷嬷,请师傅来帮她……

她咬了咬唇,“殿下,既已有心,为何又收回旨意,殿下对妾,就这么残忍吗!”

宁玄礼停下脚步,

“孤送给你的那支发簪,确实不够贵重,也难怪入不了你的眼,你对孤的心意视若无睹,难道要孤这个太子来对你委曲求全吗?”

楚灿怔住。

身上泛起冷意,那支簪子,她当日就摔碎了……

“殿下!”她慌张的喊了一声。

“你放心,孤不会食言,你想要的太子妃之位,孤会给你。”他只是撂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楚灿死死的咬着唇,攥紧了手指。

宁玄礼,

你的真心本就不值得,

我又何尝做错?

……

常熹殿。

“主子,奴婢听闻今夜元侧妃和太子殿下起了争执,元侧妃一气之下在殿内摔碎了好几个花瓶。”

听着侍琴的禀报,

沈青拂并不意外的挑了一下眉梢,“情绪波动这么大啊。”

侍琴微笑,“据说是太子殿下有意给元侧妃找一位老嬷嬷好生教导着,结果被她自己给搞砸了。”

“元侧妃心里有鬼,自然草木皆兵。”

沈青拂神闲气定的看书,语调不疾不徐,“这人呢,就是不能情绪不稳,越是情绪不稳,当下越是容易做出错误的决定。”

还是得多练。

就比如像她这样的人,做起坏事丝毫不觉得愧疚。

没有心理负担,根本不会有鬼。

侍琴脸上浮现兴致,“主子的意思是,元侧妃……会自己闯祸?”

沈青拂勾唇,不置可否,“我们静观其变。”

……

芳华殿。

“怜香,我上次托父亲送来的求子偏方,父亲可派人送来了吗。”


楚灿僵硬的移开视线,“与妾无关。”

宁玄礼沉默许久。

一晌,

他随意撂下话,“元侧妃,保管好你的东西,不要再让它莫名其妙的,跑到不该跑去的人那儿,若还有下一次,孤也保全不了你。”

太子殿下旋即转身离去。

楚灿彻底的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重重的呼吸了好一会,才松弛下来。

宁玄礼送她的及笄礼,那支发簪,

到底为何会在莲儿的房间……

她想得头都有些胀痛,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

常熹殿。

隔天一大早,季长晖就过来宣了旨意。

“常熹殿侍女莲儿污蔑主上,罪不容诛,加之极刑,以儆效尤。侧妃沈氏,身受委屈,着赏黄金千两,翡翠两斛。”

“谢殿下恩赏。”

待季长晖被几个侍女好生送了出去,

侍琴稍显疑惑,“主子,殿下不是说会彻查指使莲儿的背后之人吗,怎么……”

沈青拂指尖拂过那些金灿灿的黄金,

嗓音散漫随意,“男人,有时候就这样,宁愿认为是这个世界错了,也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当时的眼光错了。”

侍琴懵圈,“奴婢没有听懂。”

沈青拂微笑,“那就把这些黄金分下去,你们四个每人百两,这次,应该就听懂了吧。”

侍琴顿时有点哆嗦,“这,这也有点太多了吧!主子!”

“不多。”

沈青拂略一歪头,“咱们做女子的,还是要有点积蓄,男人啊,靠不住。就当是我给你们提前备下嫁妆了。”

“奴婢谢主子恩典!”

侍琴欢天喜地的去跟其他几个侍女报喜去了,这下,她们算是在整个东宫都最富裕的侍女了。

墨惊雪于暗处现身。

他仔细看了一眼沈青拂,她还是平静如常的面容,没什么表情。

“主子,太子并未重罚元侧妃。”

他紧盯着她,“主子,难道对太子殿下,就不失望吗?”

沈青拂随意昂了声。

“我又不喜欢他,哪来的什么失望。”

墨惊雪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反而低低的笑了一声,“想要得到主子的心,恐怕是这世界上最难的事。”

就连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

都未曾得到她的心动。

她所有的情绪,话语,姿态,甚至是性情,都只是伪装罢了。

主子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是最真实的。

墨惊雪嘴角的弧度略略一勾,“主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要的孕丹,你备好了吗。”

“回主子,早已为您备好。”

他说着呈上一只锦盒,

里面安静躺着一只小巧的绿色药丸。

沈青拂捏起它,啧了声,“你们影门还真是什么东西都有啊。”

影门精通一切暗术,

易容,缩骨,医毒,暗器,五行八卦,九门奇经。

除了传统正派的一概没有,

可以说是五毒俱全。

“如此,才最和主子相配。”墨惊雪即道。

沈青拂略挑了一下眉梢,不置可否,

她跟着咬了进去,有点苦涩的味道,让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主子,服下孕丹,即会产生孕脉现象,一月之后,会随着您的经血一并排出体外,不过也仅有这一月的脉象,换句话说,您只有一月时间可以筹谋。”

“好,知道了。”

沈青拂脸上依旧是天真烂漫,“也是时候,给咱们殿下一个意外之喜了。”

……

乾清殿。

这些时日,坤宁宫总会来人过来问,太子殿下是否传召了后院姬妾伴驾。

崔福泉向来对皇后忠心不已,

时常苦口婆心的规劝,磨得人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季长晖来往应付坤宁宫的人,整个人也快麻了。

“太子殿下……”

宁玄礼批了一上午的折子,撂下笔墨,不轻不重的按了按眉心。

他语调沉闷,

“这次入东宫的新人,有几个家世尚可的,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

季长晖答道,“萧良娣,白良娣,都是高门贵女,萧良娣尚在禁足,白良娣……名字叫白雅然。”

“那就她吧。”

“属下这就去永安殿传旨。”

永安殿。

“太子殿下有旨,传白良娣进乾清殿伴驾。”

“妾遵旨。”

白雅然顿时大喜。

她立马叫来芷兰,特意换上了准备许久的男装,是一身公子哥的打扮,白色绣竹叶青锦衣,特意梳起了男子的发髻,搭上了一枚青玉簪。

季长晖哽住,“白主子,您这是什么装扮啊。”

“太子殿下不是一向喜欢女扮男装的打扮吗?”

白雅然轻笑,“我自然是要投其所好了。”

季长晖啊了声,“这……”

这真的好吗?

他都不知道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好这口了。

白雅然随着季长晖到了乾清殿。

进来行礼,“妾身永安殿良娣白氏,见过太子殿下,愿殿下万安。”

“嗯,过来吧。”

宁玄礼坐在棋盘前,并未抬头。

直到她走近,

他才发觉她这身穿着,当即拧起了眉头,“你这身衣服……”

白雅然羞涩的笑了笑,“殿下喜欢吗?妾特意按照殿下的喜好准备的。”

宁玄礼实实在在的沉默了一晌,“成何体统。”

白雅然一惊,脸上的笑意也跟着僵住,委屈的说道,“难道殿下不喜欢吗。”

“若东宫人人都像你这样打扮,岂不是要大乱。”

“妾这就换下来!”

“别麻烦了。”

宁玄礼捏着一颗白棋,看了看她,“你出身高门,应当懂得棋艺。”

白雅然欢欣一笑,“妾犹善对弈。”

“好,来下几盘。”

“妾身献丑了。”

白雅然徐徐落座,优雅的拿起棋子跟着落下。

她在闺中便喜欢下棋。

自问棋艺也是不逊于其他闺阁千金的。

对面的太子殿下,自是龙章凤姿,赏心悦目。

她不由得心猿意马,偶尔悄悄掀起眼皮偷看他一眼,他的视线却只在棋盘上。

不过须臾,

白雅然就输了一盘。

宁玄礼皱眉,“你心不在焉。”

白雅然哽了哽,“妾……用心就是。”

接下来,她只好只盯着棋盘,谁料这太子殿下根本不让着她。

数招过后,便打得她片甲不留。

她的棋艺在太子跟前,也只是能将将过几招罢了。

白雅然额头上开始冒汗,“殿下,您为何一点也不让着妾呀,妾都输了好几回了,眼下这盘,又要输了。”

“你棋艺不精,为何要孤让着你。”

宁玄礼语调淡漠,“孤下棋从不让人。”

“妾明白了……”

白雅然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跟他对弈,

不过一个时辰,已是输得狼狈,一局也未赢过。

宁玄礼颇有不悦,“你不是犹善对弈吗,为何输得这样惨败。”

“妾自然不如殿下棋艺精湛了。”

“棋艺不精,那就多练。”

宁玄礼旋即吩咐道,“长晖,送白良娣回去,让人盯着她,每日练两个时辰的棋,什么时候练得好了,再进乾清殿。”


太子殿下在跟沈侧妃对话,

众姬妾都看在眼里。

心里分外好奇,这殿下最钟爱的,不应该是元侧妃吗?

杜若确实有些惊讶,一闪而逝。

楚灿鼻尖凝出一声冷哼,收回视线。

独有陆遥遥漠不关心这一切,

她专心致志的啃着枣泥菊花糕,又偷偷的拿了两个藏进自己袖子里,预备等下带回甘露殿。

不多时,

传来一声唱喏,“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跟着又是新一轮行礼,

“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一身正红色凤袍曳地,穿梭过各式菊花之中,款款落座于最中央的凤椅上,自是一派威严,不怒自威。

她脸上难得有笑意,“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今日东宫众人齐聚,咱们都是一家子,不必拘束。”

皇后淡笑道,“太子殿下日夜操劳国事,不常踏足后院,想来你们有些人今朝也是头一次见太子,就此赏菊宴的功夫,你们可以自行作画,若有画得好的,本宫必定有赏。”

“承蒙皇后娘娘眷顾,妾等感激不尽。”

“承蒙皇后娘娘眷顾,妾等感激不尽。”

皇后转头看了眼元侧妃,稍显满意,“元侧妃,想不到你把本宫最喜欢的紫龙卧雪也备上了,这花难养,你费心了。”

楚灿盈盈施礼,“母后谬赞,这都是妾应做的。”

皇后略点头,“元侧妃,你如今掌管东宫事宜,细心得力,下个月过了中秋,便由你晋位太子妃,行册封礼。”

楚灿大喜,“多谢母后。”

“恭喜元侧妃,贺喜元侧妃。”

“恭喜元侧妃,贺喜元侧妃。”

宁玄礼面无表情。

这是他曾答应过楚灿的,

曾以为他听到灿灿被立为他的太子妃时,他会格外高兴,可如今他心下竟无半点意料之中的欢愉。

“好了,你们作画吧。”

“是,母后。”

梨花案上放着笔墨纸砚,

众人开始挑选自己喜欢的菊花作画,

今日阳光明媚,太阳足光照射下,菊花都显得格外美丽。

陆昭训不会作画,勉强画着玩。

谢良媛的视线落在太子身上那件牡丹锦袍,挑选了一种和牡丹同颜色的朱砂红霜,落下笔墨。

楚灿一边作画,一边掠过沈青拂那边。

只见沈侧妃似在思索,挑选画什么花好,不时拿着毛笔画画停停,一下一下画得很认真。

沈侧妃,不管你画什么,

你的画纸上最终只会呈现“兰婢祸国”四个字。

皇后的名讳,郑兰。

你大不敬,谁也保不了你。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宁玄礼吧。

是他害了你。

不多时,她再抬眼,只见到沈青拂写下诗句,跟着拿起专属的印章扣在了上面。

楚灿心中石头落地,哼,这下木已成舟了。

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

她抬头望天,满目都是灿烂的阳光,正像极了她的名字。

沈侧妃,你在这晴好的天退场,也不枉此生。

这,便是我为你选定的结局!

一炷香后,便有姬妾陆续将画作画完,

崔福泉收上画纸,放在案上,呈送给皇后,这一步一步掠过众人,楚灿紧盯着那张长案,里面已经放上了沈侧妃的画纸。

只见崔公公已顺利放到皇后跟前。

她瞬间舒畅下来。

那画纸被药水泡过,递到皇后眼前,正被阳光照了两个时辰,刚好会显形,待皇后看到了沈侧妃亲笔写下的大不敬之语,必定动怒。

沈青拂期待的望着皇后,

有一丝紧张的捏着自己的手指,脸上露出期盼的神情。


常熹殿。

浴池荡开一圈圈涟漪,沈青拂裹上浴巾,从水里踏出,纤细白皙的脚腕还有莹莹水珠。

侍琴不禁望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身材,红了脸。

主子这身材,女子看了都沉醉,

更不要说太子殿下了。

“主子,奴婢把珍珠养颜膏拿过来了,还有您常用的玉容膏。”

这些珍珠养颜膏,还是宁玄礼送的。

沈青拂在同样是他送的珍稀药材里面挑了几样,如雪莲人参等等,一并加进了玉容膏里,敷在身上更加白皙。

涂了这些膏后,

她身上泛着盈透的光泽。

软榻上,她半眯着眼,任由侍琴给她做指甲,凤仙花和木槿花调的汁子,染在指甲上格外好看,再添上一朵小巧的丹桂。

“太子殿下送来的那些养颜膏,你们全数分了去,我一个人哪用得完这许多。”

“主子,这怎么行,殿下送的那可都是御赐的,进贡来的,稀罕着呢,奴婢们怎么敢用啊。”

沈青拂睁开眸,毫不在意,“我说行就行。”

“你们都听好,咱们女人要爱惜自己,女不为悦己者容,女要为自悦而容,可晓得?”

侍琴似懂非懂,“奴婢晓得了。”

侍棋噗嗤一声笑,“主子,这哪个宫里的侍女都没咱们常熹殿过得滋润。”除了可以用御赐的养颜膏,前些日子太子殿下还赐了半年的月俸,足够她们平日花销了。

常熹殿。

太子殿下改的名字。

沈青拂还有点不习惯这个新的殿名,听起来略像供菩萨的庙,还是香火常盛的那种,当着宁玄礼的面,她也只得违心的说喜欢。

哪天她非得逼着宁玄礼也要违心说喜欢。

侍书进来禀告,“主子。”

“咱们放在芳华殿的眼线来报,元侧妃给萧良娣那儿放了眼线,并给杜奉仪送去了黄金以作拉拢。”

“知道了。”

沈青拂略勾了一下红唇,“侍书的手艺最好,明日要帮我上个憔悴的妆。”

侍书会心一笑,“奴婢明白。”

……

翌日,芳华殿。

楚灿端坐,眼底没什么情绪。

“诸位姐妹都是头一天入东宫,若有不习惯之处,尽管跟我说,我自会为你们安排。”

她手里已有太子妃金册,

自是可以代执太子妃之权。

萧良娣脸上尽是不屑,“元侧妃姐姐,如今已经算是半个太子妃了,东宫后院事务繁杂,姐姐可要掌好金册啊,金册重得很。”

白良娣偷笑一声,借着饮茶的动作遮掩笑意。

穆良媛感激的看着楚灿,行礼,“妹妹家世不高,能得皇后青眼,皆因家父是骠骑大将军手下的守将,妹妹实在要感谢元姐姐。”

楚灿眼里淡漠,随意嗯了声。

“不要动辄行礼了,大家同为姐妹,不必拘束。”

“是。”

正说着,沈青拂姗姗来迟。

“给姐姐请安。”

“起来,坐吧。”

楚灿戏谑的眼神掠过她,淡笑,“沈侧妃昨夜没睡好吧,难怪今日会来迟了。”

沈青拂失魂落魄,自嘲似的扯动了一下嘴角,“让姐姐见笑了。”

她白皙的脸上,眼下的乌青格外明显,憔悴失落,连眼睛都是肿的,黯然神伤,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看上去就知道她一夜未睡。

这样憔悴也盖不住她的容貌。

萧良娣向来自负貌美,少见的惊讶了一下。

楚灿同情的目光看了眼沈青拂,微笑,“今日诸位姐妹已互相见过了,太子殿下政务繁忙,日后也有相见之机,不急一时。”

“是。”

谢良媛的脸上似有失落,稍纵即逝。

陆昭训只顾着吃藕粉桂花糖糕,也不抬头看人。

杜奉仪不说话,一直缄默。

楚灿继而道,“前些日子,我手抄了女论语一书,颇有心得。皇后娘娘又向来都喜欢人品贵重的女子,诸位姐妹不如也回宫抄录一份女论语,明日呈送上来。”

萧良娣脸色微变。

这还没正式当上太子妃呢,就要立威了。

白良娣心直口快,“元姐姐,您深得皇后娘娘喜欢,我们就不跟着掺和了,手抄女论语这样的事,还是只有姐姐才配得上。”

她竟当众反驳。

楚灿不悦的扫了她一眼。

沈青拂人畜无害的眨了眨眼,“白良娣,太子妃的意思,也是为了我们好啊。”

白良娣脸色变了又变。

太子妃!

这沈侧妃竟然称呼楚灿为太子妃!

楚灿微笑,语调顺畅,“我手持太子妃金册,自要为皇后娘娘分忧,诸位姐妹,莫不是要否定皇后娘娘吧?”

萧良娣哟了声,“元侧妃姐姐真是深得人心啊。”

她咬了咬牙,哼,太子妃,什么太子妃,还没行册封礼呢,就算不上太子妃!

杜奉仪若有所思,并未说话。

只听楚灿道,“今日就这样吧,你们都退下。”

“妾告退。”

……

数日过后,太子殿下都未曾进过后院。

这些新人他谁也没见,只在乾清殿处理政务。

萧良娣已派人去了数趟,邀太子殿下用膳,太子也不曾应允。

“主子,芳华殿的眼线来报,说萧良娣一直想请殿下过去用膳,目的是为了对元侧妃有所动作,元侧妃知晓此事,心中已有防备。”

侍琴递上鱼食,“不过萧良娣卡在了第一步,殿下一直没应允她。”

沈青拂一边喂鱼,一边拿支鱼竿往水缸里搅了搅,这下,鱼池活泛多了。

她微笑,“既然如此,那我帮她一把好了。”

乾清殿。

沈青拂递上一个食盒,“季侍卫,这是我为殿下做的人参茶,劳你送进去,我就不叨扰殿下了。”

“属下明白。”

季长晖转身入殿呈上食盒,“殿下,这是沈侧妃着属下转送给您的人参茶,她说不叨扰殿下了,眼下人已经走了。”

宁玄礼皱眉,“叫她回来。”

“……呃,是!”

季长晖又匆匆赶出去,当太子殿下的侍卫太难了。

“沈侧妃,请留步!太子殿下请您回去呢。”

沈青拂意外的转过身,旋即点了点头,“哦,是吗?那我这就回乾清殿。”

她一身鹅黄色绣芙蓉花裙衫,步态轻盈,进了殿内。

宁玄礼记得她这身衣裳是当日在百花园穿得那件,不自知的勾起了唇角,“跑得这样快,都不想见孤吗。”

沈青拂从容的走到他身侧,

“只是送一碗茶罢了,殿下政事繁忙,妾不愿叨扰。”

他视线落在她新作的指甲上,“你这双手生得纤长白嫩,已是足够漂亮了,怎么还配上这样的指甲,倒是好看。”

沈青拂笑了笑,“殿下的墨用完了,妾给殿下研墨吧。”

那双手扶着墨条,一点一点的研磨。

格外好看。

宁玄礼看了好一会,才垂眸接着批折子。

未过多时,季长晖又进来请示,“殿下,萧良娣想请您于午时往永安殿一同用膳,您要去吗?”

“孤没空,不去。”

宁玄礼只埋头批折子,“她是不嫌絮叨得慌吗,每日都让人过来问。”

一旁研墨的沈青拂却叹了声,“哎,妾听闻萧良娣为了讨殿下高兴,一直在忙着研究新菜式,听说那白玉蹄花清脆酸甜,咬一口都要回味无穷,花胶蟹爪羹,甘美异常,还有一味素锦莲藕,佐上时节下最鲜嫩的笋尖尖,更是清香好滋味了,殿下,您就不馋吗?”

“孤看是你馋了才对。”

宁玄礼瞟她一眼,“忙活这么久,才研出这点墨来。正事不好好干,光想着吃。”

沈青拂扁扁嘴,“妾手都酸了。”

宁玄礼捏过她的手,替她揉了揉,语调平淡的回了季长晖,“既然沈侧妃提起,孤就去了也罢,着萧氏好好备着,孤和沈侧妃同去。”

“属下明白。”

季长晖赶忙回了萧良娣身边的杨柳,“殿下同意了,午时便会过去。”

杨柳大喜,“奴婢这就去回主子,多谢季侍卫。”

她说完激动的就跑了。

季长晖哽住,他还没说完呢,怎么跑得这么快啊,他还没说,沈侧妃也会跟殿下一块过去啊。

巳正时分。

书案上几尺高的奏折可算是批的差不多了。

沈青拂看了眼窗外的阳光,已经到巳正了啊,也是时候了。

“殿下,妾记得永安殿那附近还有一座凉亭,正适合下棋,殿下要不要跟妾下两盘?”

宁玄礼捏了捏她的手,“阿拂今日这么勤快给孤磨墨,叫孤怎么回绝。”

“那就谢过殿下啦。”沈青拂笑着贴近男人的侧脸,亲了一下。

宁玄礼耳畔陡然泛红,跟着墨眸染上一点欲色,他倾身,她却利落的旋身躲了开,鹅黄色的长裙在空中转了个圈。

“走嘛,殿下,下棋去。”

她摇晃着手里的团扇,遮住唇间笑意,那双眼分明慧黠,又很快变得纯净清冷。

宁玄礼视线难以移开。

……

永安殿,附近凉亭。

冷暖玉棋子触手生温,黑白对弈,各占棋局一半,难分胜负。

本是打算多下几盘,岂料这一盘下得都如此之久。

宁玄礼很有兴致,能跟他杀得有来有回的人不多,棋局的趣味就在于,破招,解招,拆招,可若是无棋艺相当之人对弈,对个几回合便被杀退,又何来交手的乐趣。

“阿拂棋艺不错。”

“妾只为了赢,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说着落下一棋,看似自杀的一步,却逼迫他被迫入局,也要跟着被吃掉一大片子。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哪里算得上高明。”

“以身为棋,要的是气魄,跟胆量。”

她的棋似乎有起死回生之势,隐透出一种宁为玉碎的架势。

宁玄礼淡淡一笑,“阿拂怎么知道,孤就一定会输给你呢。”他说着也落下一子,锋芒毕露。

沈青拂不紧不慢的跟着下。

随即,捏起一颗他的白棋子,慢慢把玩,“妾不止想赢棋……”

宁玄礼挑眉,“还想赢什么?”

她拉过他的手,把棋子按在他手心,“妾还想赢殿下的心。”

宁玄礼陡然怔住。

冷暖玉棋子的温度,岂能比上她手的温度,她继续拢着他的手,带他捏住白棋落在棋盘上,这一步,走错歧路,一子错,满盘输。

她佯装惊讶,“哎呀,殿下,你输了呢。”

宁玄礼眸色晦暗不明,翻涌起波澜,抱着她坐在棋桌之上,“阿拂这样下棋,对孤公平么?”

沈青拂慢悠悠哦了声,“那不然,殿下罚我?”

他抱住她腰身的手逐渐收紧了力道,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她的嘴唇,有点疼,更多的是麻。

“一会儿回乾清殿。”他嗓音哑感。

沈青拂被他拥着,她头搭在他肩膀上,目光却看向天空,太阳正挂在正中央的位置,已是午时了,她红唇的弧度轻轻一勾。

午时。

永安殿,走廊上。

萧沉玉等候楚灿的到来,见她果然应约,心中不免浮上逞意。

“元侧妃姐姐安好。”

楚灿冷淡的望着她,“萧良娣,你派人找我何事。”

“妾听闻姐姐的命格跟殿下相克,妾于坊间寻了一位高人,可以更改命格,姐姐不如一试?”

萧沉玉笑里都是嘲意,“也免得姐姐日夜为此事忧心了。”

楚灿无动于衷。

萧沉玉有些惊讶,她居然不生气?

她咬了咬牙,继续激她,“姐姐自己命格不详也就罢了,若是日后冲撞了殿下,可怎生是好?”

楚灿话音平静,“那就不劳你操心了。”

萧沉玉有些急迫,午时已经到了,殿下马上就会从走廊上出现,她必须激怒楚灿才行。

她也就不跟她客气了,“姐姐,我大祁可没有不祥之人能做国母的,你也不想想,你这样的人,配吗?”

“你!”

楚灿脸色微变,一下扬起手。

这一巴掌就要打在萧良娣脸上。

萧沉玉惧怕似的后退一步,只要楚灿动了手,就会恰好被太子殿下看见,她惧色中藏下一丝得逞的笑意。

然而,令她意料之外的是,楚灿这一巴掌却没有打下来,而是停在了空中。

楚灿轻蔑一笑,“你请了殿下午时前往永安殿用膳,以为我不知道?”

萧沉玉脸色一变。

楚灿压低声音,“萧良娣,我会让你知道,自作聪明的下场。”

她说着这只手反扣住萧沉玉的手,径直带着她的两只手按在自己脖子上,使劲掐住,楚灿大惊失色,顿时无法呼吸了一般。

“萧良娣,你,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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