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祁又开始画着那幅设计稿，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我托着下巴看他，看得着迷。
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楚祁很少笑，大多数时候都是冷漠面无表情的样子。
我没忍住拿起手机，调出相机自拍模式，想记录下我们的合照。
就在我举起手机的那一刻，设计稿连带着笔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被大力地甩在地上。
我愣了愣，下一秒手机也被他挥到了地上。
他烦躁地揉揉了头发，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慌乱。
看着我发红的眼眶又蹲到我面前，用指腹抚去我眼角的泪。
有些无奈地将我带到怀里，紧紧地箍着我，手轻轻摩挲着我的脖颈像是在安慰。
“我们不是说好不拍照的吗？
又不乖了阿念。”
“可是……可是我就是看你刚刚那一幕很好看，我想记录一下。”
“我们从来都没拍过照片，拍……拍张照也不行吗？”
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糊满全脸，抽抽搭搭地朝他控诉。
越说越觉得委屈，我用力地推搡着楚祁。
楚祁像是被我哭得烦了，捡起地上的手机。
“别哭了，要不然拍照不好看了。”
“我拿着拍好不好。”
我听着楚祁难得温软的语气，心跳如鼓，不争气地点了点头。
小时候妈妈抛下了我改嫁了城里的富商，爸爸嫌我不是男孩整日酗酒打牌，有一次他连着两天都在棋牌室，我望着空荡荡的房子饿得脑袋昏沉沉。
再后来我就见到了奶奶，奶奶把我带到了乡下抚养，我也在奶奶身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四季。
我生活的全部就是学习和奶奶，可一场意外奶奶走了，再也没有人庇护我了。
我的生活只剩了覆灭的绝望和唯一的光……那束光就是楚祁。
一丁点善意落到我身上，我就忍不住紧紧抓住。
所以楚祁每次凶我的时候，他稍微释放一点善意我就被哄好了。
后来想想真的很傻，傻透了。
楚祁举起手机的摄像头，对准我和他。
画面里，他让我微微侧过去，说我的鼻子很好看，而他的视线紧紧地注视着我，像看一块稀世之宝。
我被他看得红了脸，他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
快门声响起，我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我们第一次定格了我们的时光。
他笑起来真好看，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木着脸，可是他不笑也好看，真气人这个男人。
要是我不笑的时候也像他一样好看就好了，这样爸爸也许就不会骂我死人脸丧门星了。
晚饭时，楚祁接了个电话，眉宇间染上一丝烦躁，薄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说先让司机送我回去，不用等他吃饭了，他要去公司处理点事情。
但吃饭还是要按时拍照，给他报备。
我点头，乖乖听话。
回去后，我翻出手机，捧着楚祁今天拍的照片看了半天。
楚祁把我拍得真好看，我不爱照镜子，手机里也没有任何自拍。
听说爱你的人会把你拍得很漂亮，我想楚祁肯定是爱我的。
我美滋滋地描绘着楚祁的轮廓，想着要是他能天天对我这么笑就好了。
忽然想到今天宴会上那些女人对楚祁虎视眈眈的眼神，我挣扎了几下，还是点开了朋友圈。
将我们的合照分享到了朋友圈。
我想女人大多都是有占有欲的吧，特别是楚祁还特别招女人喜欢，我就想到了这么一个暗戳戳宣示主权的方法。
可照片刚发出去没多久，我就接到楚祁打来的电话。
我忍不住期待楚祁会说什么，像期待小时候过年奶奶早上一睁眼就会对我说的祝福。
虽然每年都是“我的小念要快快乐乐长大，以后去大城市看看……”但电话那头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删掉。”
我脸上的笑僵在嘴角，雾蒙蒙的水汽模糊了眼睛连带着屏幕都不灵敏了。
我用力地擦了擦屏幕，把唯一一条朋友圈删掉了。
我用被子蒙住头，蜷起身子，躲在被子里感受黑暗的宇宙。
就发个朋友圈，至于生气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祁还没有回来。
也没有发一个信息，哪怕解释一下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