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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玄途江小江有元良全文

林翁 著

武侠仙侠连载

夜色若墨。小夭安稳地睡熟了。江小江本打算敦促一下小夭别睡外面,毕竟三九小寒后的天气不是闹着玩的,比不得酷暑,一个及笄的女子睡在外头,着了风寒是小事,一不留神,就会被冻死。但面前的小夭,只盖有一层薄棉被,不仅呼吸均匀,连整个面庞的酡红都笼罩在了温意下,别提睡得有多舒服了。无奈。江小江懒在吊床上,仰面朝天,然后闭上双眼,便暂且放任着可见光不管,见微知著地却来找寻着那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视觉,不是听觉,若说是通感,或第六感、第七感,是有点扯了。不过。没有急急地再喝下小夭盛好的粟米粥。江小江还是能够肯定着自己的感受。整个青梗镇的情形,的确是在自己的意识之下了。静悄悄的城隍神龛前。一前一后。是两位提灯、敲着铜锣的打更人,走过。“子时三更...

主角:江小江有元良   更新:2024-12-05 15: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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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小江有元良的武侠仙侠小说《长生玄途江小江有元良全文》,由网络作家“林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夜色若墨。小夭安稳地睡熟了。江小江本打算敦促一下小夭别睡外面,毕竟三九小寒后的天气不是闹着玩的,比不得酷暑,一个及笄的女子睡在外头,着了风寒是小事,一不留神,就会被冻死。但面前的小夭,只盖有一层薄棉被,不仅呼吸均匀,连整个面庞的酡红都笼罩在了温意下,别提睡得有多舒服了。无奈。江小江懒在吊床上,仰面朝天,然后闭上双眼,便暂且放任着可见光不管,见微知著地却来找寻着那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视觉,不是听觉,若说是通感,或第六感、第七感,是有点扯了。不过。没有急急地再喝下小夭盛好的粟米粥。江小江还是能够肯定着自己的感受。整个青梗镇的情形,的确是在自己的意识之下了。静悄悄的城隍神龛前。一前一后。是两位提灯、敲着铜锣的打更人,走过。“子时三更...

《长生玄途江小江有元良全文》精彩片段




夜色若墨。

小夭安稳地睡熟了。

江小江本打算敦促一下小夭别睡外面,毕竟三九小寒后的天气不是闹着玩的,比不得酷暑,一个及笄的女子睡在外头,着了风寒是小事,一不留神,就会被冻死。

但面前的小夭,只盖有一层薄棉被,不仅呼吸均匀,连整个面庞的酡红都笼罩在了温意下,别提睡得有多舒服了。

无奈。

江小江懒在吊床上,仰面朝天,然后闭上双眼,便暂且放任着可见光不管,见微知著地却来找寻着那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

不是视觉,不是听觉,若说是通感,或第六感、第七感,是有点扯了。

不过。

没有急急地再喝下小夭盛好的粟米粥。

江小江还是能够肯定着自己的感受。

整个青梗镇的情形,的确是在自己的意识之下了。

静悄悄的城隍神龛前。

一前一后。

是两位提灯、敲着铜锣的打更人,走过。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提灯人晃了一晃神龛,连忙放弃正搓耳背取暖的右手,就掖了灯桅杆,合十拜了拜小城隍。

“再巡两圈,咱们就能回去喝些烧酒御寒了,看着天色,是要起雾了啊。”

说罢,敲锣老者打了打哈欠,‘哇啊,’提了提神,又敲了一下锣,‘当’,提灯人才揪了揪心窝子的大棉领口,赶上了几步回道。

“是啊,都下霜了。”

可两人刚走没多远,遂回头瞅了瞅。

提灯小子赶紧把眉眼放低,把整个布糊灯笼绕在额头上,远眺。

“奇怪,刚才是不是一阵暖风从咱背后刮来了。”

“我也觉着是,刚刚明明就感到了一阵暖和,莫不是城隍老爷可怜咱老百姓了吧。”

“神明保佑,神明保佑。”

但小城隍神龛依然恬静,莫说是暖风,连夯土地面上的尘土,也是没有丝毫的起风节奏。

两人面面相觑,饶是敬畏之心陡起,一时间忘记了凛寒,又开始一人晃路,一人报事。

“丑时四更,一股暖流。”

“丑时四更,神明佑福。”

背影越来越远,整个夜色便开始在雾气漂浮中,起了层层的氤氲气。

“呼。”

江小江舒缓了情绪,感到并没有太大进展,遂下来吊床,刚要去喝屋里炉罩上的粟米粥,但觉寒意侵身,冷不丁地竟打了一下喷嚏。

“啊湫。”

揉了揉鼻子,酸爽无比,见没打搅小夭睡意,江小江才心安地再次闭上双眼。

“是小神龛那?”

小神龛处。

雾气正浓。

江小江才觉察出,原来一股冬更冷雾正在一圈圈汇聚。

随即。

一声中气十足的苍音,便在城隍神龛周围传来。

“不知何方神明光临青梗镇,小城隍见礼了。”

小城隍神龛前,江小江并没有环顾到小城隍老头的身影。

反而是冬雾的重重环绕,方让江小江意识到了,居然是自己的一缕气息,才让自己有了视觉、听觉一般的通感之力。

而后。

神龛正中的泥塑一闪,江小江虽看不到小城隍老头的身影出来。

但在一缕气息的游走下。

周遭的雾气渐去后。

江小江就知道。

小城隍老头是真出来了,他就在那,不用特别地看到。

“城隍老爷,雾气是你布的么。”

江小江试探性地问了句,便感自己那一缕气息的周围雾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喔,适才小仙行冬令雾,方知道了上仙驾临,只得出此下策,想要聆听一番教诲。”

“客气了,教诲不敢当。”

“小仙道末,但也曾有缘面到了太白李长庚,不知上仙对大机缘,有何见教,

“当时太白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是教诲在下,说大机缘就是青梗镇,就是老榆树。”

青梗镇,倒还可说,老榆树,江小江也可话上两句,不过何为大机缘,江小江想都没有想过。

饶是道家出身,穿越至此,只得论一论感悟,免得小城隍老头,打破砂锅问到底。

或许青梗镇还要待上好久,说不定将来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青梗镇的神明,现虽谈不上有太大的交集,但得罪,是万万不可的。

“天象有守时,星辰有变化,福祸吉凶是机缘,天地相去亦是机缘,天地相远八万四千里,心肾相近八寸四分。”

江小江干烧了cpu,绞尽脑汁。

“青梗镇,自然映照二十四天;老榆树,当是印证二十四时,神明行雾布时,勾连天地,大机缘便在眼下了。”

江小江停顿了一番,感觉下文已经枯竭,倘若小城隍老头还要问,恐怕自己就会说的牛头不对马嘴了。

“噢。”

一声歇斯底里的感叹,让江小江松了一口气,随后,小城隍老头嗫嚅着沙哑的嗓音,格外激动。

“上仙教诲,令小可醍醐灌顶。”

小城隍老头好似组织了几息言语,才又说道。

“上仙是说,所谓大机缘,为不可说,为不可道,就是行雾布时,随天地呼应,天时地利人和三才,缺一不可,时间到了,大机缘也就近在咫尺了,是么。”

说罢,江小江汗颜,小城隍老头虽然心有感悟,却把感悟源头又抛了回来,江小江只得信手捏来小城隍老头的话,来把感悟付之一炬。

“不可说,不可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然后,江小江急急就想结束话缘,想着自己是该吃粟米粥了。

“城隍老爷,缘起性空,你我之缘,非缘,方为缘。”

“小可恭送上仙。”

至此,江小江松了一口气,待小城隍老头的一句愈来愈远的话最后响彻耳畔,方才的一缕气息,遂回到了茅院中。

“咿。”

江小江惊讶地发现,一缕气息居然悬空,自己刚抬起来手,一缕气息便急转直下,环绕在了自己的右手拇指上。

一缕气息刚触及指尖。

熟悉的感觉遂迎上心头。

“这气息怎么让我感到了是触及了小夭、触及了秀珠呢。”

诧异下。

江小江望去熟睡的小夭,回想起来打更两者的对话,才会意,小夭之所以不惧怕冷,或许正是自己亲身一侧的缘故。

当然。

比起只是一缕气息,小夭自然是感不到天寒地冻,数九寒天了。




眼下,可能是由于等候的时间过长了,江小江明显就感到,茶杯居然都透了寒凉。

可若再换一杯,未必就能做到心满意足。

只好以敬为先,先款待来客再等小夭了。

江小江倒不太讲究茶热茶凉、茶中有没有茶沫,茶能喝就行,只是怕小城隍老头记了他这一回,吐槽他待客不周。

“丰公莫要怪罪,浮尘粗茶,让丰公见笑了。”

江小江落座,心有愧意,小城隍老头方从恍惚中震醒,忙恭谨地起身一拱手,则更是对江小江尊崇倍至。

方才醒茶,小城隍老头瞅得入迷。

江公子手法粗陋,茶艺拙劣,可每一步醒茶依然是井井有条,稳重不慌,确正暗合了天地本不全、万物皆有缺之理。

尤其茶渣残留杯中,茶色浸染了江公子袖袍,小城隍老头遂想到了那前夜所遇上仙之气息,而得到的‘缘起性空’四字真理。

‘名可名’不也正是这个底蕴么。

所谓虚妄,非虚妄,才是虚妄。

“江公子,老朽不虚此行,今夜咱们一醉方休。”

言罢,小夭提着酒肉、小菜,刚好归来。

她眉眼上落有凝霜,唇色冻得发白,小夭跺跺脚驱寒后,才小跑过来,把一应酒肉摊开在账台上。

小夭不是不想先伺候公子,只是没想到出来门后会如此冷,她抖了几抖肩膀后,又摸了摸耳垂,只得先过去内账下,披了件自己的小袄,而慌乱中,她又把柔荑在茶炉上熏了熏,以求热。

“呜,太冷了公子,小夭这就备酒菜。”

“不急,数九寒天的,给冻坏了吧,瞧瞧你的小手,越发得青紫了,你快先暖和暖和吧。”

“公子,咱屋里不冷啊,在茅院外睡一夜,都没有这么冷,怎么夜里的青梗镇,跟个冰窖一样,害得小夭穿得单薄了。”

“凛寒下,屋里自然跟外面不同。”

小城隍老头捋着胡须,插了句嘴。

而后。

小夭就抬了眼眉瞧了一眼老者。

许是在茶炉旁,寒意已从身上去尽,尤其柳眉上的凝霜,也很快就没了。

而且这么一来,小夭那冻过后的小脸,越发得翘红。

她眼檐下还泛出粉劲儿,整个亮出光的眼睛,似乎都会跟着说话一样。

“不光是屋里,这些天小夭总觉着周围是春天般温暖,所以才减了外小袄,感觉很奇怪,谁料一出去,就后悔了,春天一下子没了。”

“呵呵,小姑娘看来是真冻坏了,冬天怎么会有春天般的温暖,况且还有霜降,许是你年轻,方只顾着青春风度,才不谈温度的,青梗镇的女子,向来如此,风气贼不好。”

小城隍老头不知道小夭只要跟着江小江一侧,就不会顾虑抵御风寒的事情,哪怕睡在夯土地面上,也根本不会冷。

而江小江听了小城隍老头,是在说小夭要风度不要温度,顿时心里就噗嗤笑了,但碍于两人都在跟前,便不好发作出来。

“那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么。”

小夭口直心快,似有埋怨他这生人之意,饶是教训她小夭的只得是公子才行,他一个外人凭什么对她评头论足的。

岂料一句话下来,方提醒了小城隍老头。

小城隍老头与江公子两人,确实是衣履单薄,尤其江公子,还是一双赤足;大冬天的,仍扇着扇子,唯恐额头会出汗似的。

“丰公莫要怪罪小夭,小妮子不懂事,有些率真烂漫了。”

“岂敢,岂敢。”

两人悉数抬手行礼,都在躲躲闪闪,唯恐双方都发现了对方的穿着异样,会露出什么破绽似的。

“咯咯。”

没了寒意的小夭发出了鸢莺的笑声,极为动听。

她头一次见过两人竟可以这么谈话的,既感到有趣,又感到好玩,说个话而已,怎么哪哪都有着异乎寻常的不对劲呢。

小老头倒还没什么可看的,再有趣好玩,也不过一脸的褶子罢了。

但说到有趣,这么有趣的公子,一下子就让小夭稀罕的不得了了,越听,便越发看得入迷,笑得童真了。

“咯咯......”

“小夭,愣着干什么,今夜我要与丰公一醉方休,上菜,上酒,准备热茶。”

江小江蓦然间找到了台阶下,转移了他与小城隍老头的双方尴尬,而小夭经公子一提醒,忙低头掩饰着红到耳垂的心慌,听着心里那小兔乱撞的声音。

幸是公子没有在意,否则小夭更难为情了。

这下。

小夭眼疾手快。

把酱牛肉、二斤切成片的肘子、菜烩、花生米、韭黄,还有酸粉皮等一一备盘,就给公子上了桌。

然后恭恭敬敬地把八两黄酒给斟满了两杯搁下,分给了公子,还有小老头,接着又开始娴熟地熏茶。

“小夭,也给自己来一杯黄酒暖暖身子,过来吃些热乎菜。”

“公子说笑了,哪有婢女上座之礼。”

小夭将茶熏好,遂站往江小江身侧伺候,并没有听进公子一言,可江小江一把就箍着小夭的双臂,然后摁在了自己一旁坐下,说道。

“丰公该不会见外吧,小夭是自己的家人,还望丰公海涵。”

江小江越如此说,小城隍老头越是发怔、神游太虚,就算醒过来后对待小夭,也越发得一视同仁了。

所谓天地万物,本就都在天道之下;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脚下就是机缘,脚下就是道,机缘是修行,道也是修行,所以待人处事,也即为修行。

“哪里,哪里,江公子一言一行,老朽都颇受良益,怎么还会见外。”

得到肯定,江小江点了点头,只是此刻的小夭,却是跟触电了一样。

在小夭看来。

公子箍着自己的柔臂,就跟公主抱没什么分别了,而且还在外人面前不拘一格。

那一颗本就小兔乱撞的心,当下,就更了不得了。

要跳出来。

都差点令人窒息了。

“小夭。”

江小江斟了杯黄酒,推至小夭跟前。

小夭一慌。

整个发烫的柔荑,便恰好窝着江小江的手背上。

“公子不敢,公子不。”

第二个‘敢’字还未落地,小夭赶紧缩回了柔夷,可缩回手归缩回手,小夭的心底,是有一万个不情愿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公子哪哪都好有趣,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饶是刚才还有些理智,如今的小夭,身子就跟脱了骨像一般,软绵绵的。




“公子,怎么了。”

“喔,没什么,刚才打了个冷战而已。”

“公子,咱们准备什么时候开业。”

“小夭觉着什么时候是个黄道吉日,开业么,得选个良辰吉时。”

问着,江小江的心底,便打算把三日后作为良辰吉日,刚想询问小夭行不行,门外就来了不速之客。

“笃笃。”

两声敲门声传了进来。

江小江即站了起来,拐至三十六开屏风留隙处。

但见窗花上,人影绰约,像是个老者。

“笃笃。”

老者又敲了一番。

然后江小江顿时纳罕。

这些天对神明的感觉太过熟悉、太过习以为常了,竟差点忽略了神明靠了过来,居然前来造访他。

门外的神明还未露出全身,一份忐忑便惹得江小江心跳加速。

“这真是小城隍老头啊?”

通过判断,江小江笃定,来者正是小城隍老头,只是他深夜造访,江小江不好猜出,他的来意究竟是什么。

“小夭,备茶!”

江小江吩咐了句,就赤足踏离了屏风,但并没有直接迎出,而是在脚底门墙前,停步不前。

小城隍老头以礼敲门,说明他很谨慎,所以江小江才站过去等待,也正是想表达敬重,回礼相待。

可又不能直接迎出,这会显得敬重过了头,怕小城隍老头察觉出异样、起疑。

“进门是客,江小江稽首了。”

江小江轻轻地唤了句,门侧窗花上的黑影方动。

然后小城隍老头那整个老态龙钟的形象便出现在眼前,就形单影只的站着,不敢真地鲁莽进来。

“深夜造访,是老朽叨扰了。”

“哪里话,新店虽然刚盘下,不过,财狼来了有猎枪,可朋友来了有好茶,请进。”

两人均是恭谨,互相不敢怠慢,尤其小城隍老头,江小江已经表明了态度,小城隍老头还是率先从内怀掏出一物,脚还是没抬进来。

说道。

“开店么,不是做慈善,老朽怕铜钱会污秽了兄台的双眼,便准备了些薄礼,来讨杯茶喝。”

“见外了,请进,请进,小夭,上街打些酒来吧,顺便备些酱牛肉、二斤肘子、菜烩锅,再添些韭黄、花生米什么的。”

说罢,小夭怔了一下,许是觉着一个生人而已,怎么还打酒呢,但愣过神后的小夭还是照做了,只是临门时,小夭问道。

“要黄酒么。”

小夭与小城隍老头近在咫尺,江小江刚与小夭对了一眼,小夭遂直面着朝向小城隍老头,似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噢,烦劳小娘子了,八两花雕便可。”

说罢,小夭愣愣地点点头,方上街离去了。

“亥时一刻,黄酒暖身。”

“亥时一刻,冬寒勿贪。”

一老一少打更者,提着灯、晃着路,从新迎客来门口路过,小城隍老头这才把怀中一物,托在双掌,缓缓进来了店铺内。

“不成敬意,一枚寒杏奉上,换一杯茶、一杯酒。”

“好说,好说。”

江小江把寒杏接在掌中,示意了身后那环绕半个大厅的屏风正中的位置,就引领着小城隍老头过去。

“坐。”

“公子上座。”

“同坐,同坐。”

“请。”

“请。”

江小江心中仍在频跳,待两人一同落座,小城隍老头又着慌地起身,问道。

“喔,还不曾请教公子名讳,老朽怠慢了。”

“好说,好说,免贵姓江,字小江,外人多称我为江天士。”

见老城隍起身问自己,江小江也不好坐着,两人各自退后一步后,便均行了躬身礼,接着才又先后坐回原位。

“老朽免贵一个丰字,丰收的丰,单名一个科,科股的科。”

“喔,原来是丰老。”

“客气了,江公子。”

面前的小城隍老头丰老连忙拱手还礼,江小江得空,便偷眼瞄了眼寒杏。

黄杏边缘泛出润橙,莹而不涩,素闻黄杏熟在荷月,落在孟秋,如今寒凛三九,黄杏却丝毫不烂,反而还集聚了饱满汁液在内,竟轻微微得有些软糯感。

小城隍老头现身来访,送出之物,必然不凡。

黄杏虽然比不得瑶池蟠桃、仙苑人参果,可在浮尘中,也该是吸收了很多日月华光,天地灵气,不然放到现在,烂也该烂成泥腻儿了。

“此枚黄杏是老朽偶在一山林所得,今讨一茶一酒,还望公子不嫌老朽吝啬。”

“丰公过虑了,江某得见丰公,相见恨晚,不过薄酒一杯,热茶一盏罢了,就是没有黄杏,丰公也可随时光顾,江某随时恭候就是。”

两人所言均未开诚布公,又点到即止,可妙也妙在寒暄两言之下的你来我往。

江小江知道小城隍老头化身前来,未必真为一茶一酒,说不定已经瞧出了他就是那夜与其对话之人。

可小城隍老头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还送来黄杏,江小江也就不好提及雾气中所感应到的气息虚影,是不是他。

此时,账台前醒的茶水,火候已纯,但小夭尚未归来,为了谈话不至于谈到无话处,江小江索性头一次献丑,遂给丰城隍,过去斟茶。

小夭曾经斟茶,总会斟过三次。

第一杯浓茶先要倒掉弃之,接着续满水后,便把第二杯的渣茶洗出也给倒掉,直到第三杯渣茶已然爽身,这才倒出清香之茶,供其享用。

所以江小江按照见过的步骤,按部就班。

把第一杯浓茶丢弃,来洗第二杯的渣茶。

岂料茶壶太也袖珍了,江小江扭挽的力道又过于刚猛,因此倒出来的第三杯茶水中就依然留有茶渣。

江小江很是疑惑。

没想到小小的斟茶,也有如此之多的门道,想来是自己过于笨拙,才在手上、袖口上,都沾湿了茶津,浸染了渣茶末。

而且小夭斟的茶,上有悬色,沉含醇香,温热适中,入口爽身。

再一看自己斟的茶,江小江登时汗颜。

先不说悬色不悬色,单瞧见渣渣都浮在了茶面,想必都会令丰公倒去不少胃口。

然后才是醇香。

可江小江更狐疑的是,自己已经分不清杯中之茶,所外溢的,究竟是茶渣之气,还是茶水余香了。

反正说到底,是浓茶没洗好,茶渣也没弄好,江小江紧张地望去门口,心底就打了个问号。

“怎么小夭还没回来。”

时间一息息过去,小城隍老头,却也不敢催促。

待得一老一少打更人,提灯、敲梆又从门前喊着时至亥时四刻后,江小江方硬着头皮,把两杯拙茶,端在了丰公面前,一杯自己留着,一杯轻推给小城隍老头。




青梗镇的人,对公子的态度,小夭再清楚不过了。

为了避免吓人,小夭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动向,在寻找门面。

毕竟看到雾气被驱散,连自己也有点小蚌不住。

虽然小夭不清楚公子是怎么做到的,但公子给小夭的震惊,也不仅仅限于驱雾开路。

所以旁人看在眼里的,也就形同小夭看在眼里的情形,感同身受。

可话又说回来。

公子坐在茶舍等候,还能想到方便自己,小夭的心理,就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甜感,美滋滋的。

一路走来,小夭靠对镇路的熟悉感,判断着自己是过了城隍神龛了,待再走出去一段距离,就能路过不吉利的店铺。

有传闻、有晦气的店铺哪哪都好,便宜、大,还符合公子的要求,不过怎么就有了传闻中的可怕事情呢,听着就怪瘆人的,连剐龙台都上了。

公子的不睡病尚未有进展,因此小夭就想着,不能让公子再为盘店铺的事情费心。

自己无非是多跑跑腿,于往生的曾祖母秀珠而言,小夭也算是已尽婢女之宜了。

更何况公子主子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身份,让人敢想不敢说,敢认可而不敢怠慢,于公于私,小夭都认为自己的尊崇,无可厚非。

“话说,到哪了呢。”

小夭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雾气终于消散了一半,一旁就是卖布匹的店铺,只要再拐几个胡同,就能去到李府的对面了。

勋贵李府,算得上是青梗镇的大户檐。

他们所在的街道,也是青梗镇最富饶繁华的区域。

街铺选址若在这里,赚钱还不赚得盆满钵满。

拐过一头。

街道上已经稀稀落落的有行人来往。

雾气虽然还在。

但却影响不了走路摸门了。

再寻目近前,那驱雾开路的感觉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没了。

小夭只管赶路。

临街的铺子闲置的有很多处,小夭想来可能是租金贵,便没人下坑。

再者黄金地段上,商行、当铺、药坊、医馆、酒肆、肉肆、妓门青楼、食间、杂货廊、戏馆、武行、衙门,以及形形色色的小贩小商充斥其内,没点底蕴,还真不敢盘下那上下两层的闲置店面。

想这边的商行铺馆,百年老店,也不在少数。

外乡人这边也多,富贾豪绅,也是这方居多,所以关于公子的蜚声,相对而言,这边也最少。

若盘下这边的店铺,作为迎客来,应该算是大吉大利。

面前正好有一所闲置的街铺,小夭刚从旁边的杂粮煎饼果子处打听到街铺的管事在哪。

远在茶舍静待的江小江遂将一缕气息收拢了回来,且聚在了拇指尖上。

“看来是找到了。”

江小江扑开聚骨扇,赤足踏出,便依着小夭所走过的路程,缓步而行,期间,江小江更在意的是,神明还会不会在意他。

比如昨夜里碰到的聚拢神息,是不是说明了小城隍老头注意到他了。

贴有门神处、小城隍神龛前,江小江特意留意着几处,他们确实还在,虽然看不到他们,但处事经验告诉他,彼此不叨扰,便是彼此互相敬重。

“大大,大大,那个人好像雾气里面的神明啊。”

“别多嘴,刚才喝汤,歇脚客不都说了么,青梗镇碰神明不好碰,但碰到赤足的少年,拿聚骨扇的,一定要远离。”

‘谁知道活多久才能活出他这种不惧凛寒的人,还是不是人......’一句,壮汉说得极轻,但从路旁过,本就警觉的江小江,不需要敏锐的听觉,也还是全部听进了心里。

“赤足、聚骨扇!”

江小江下意识地环看了一下自己的周身。

想到自己的这些蜚声,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传开,江小江便特感郁闷。

可是。

江小江一转念。

“他们说的话,我能听到,那么,旁边的神明肯定也都听到了。”

暗忖着,江小江心中嘀咕。

“小城隍老头本就可能关注我,聚骨扇、赤足的形象,会让他们更注意到我。”

边走,江小江边扇着聚骨扇,神情无喜无悲,而那一壮一少,也已经躲离着自己了。

不过。

他们虽然回客栈休息了。

江小江也清楚地知道。

刚才那赞美他是神明的小姑娘,偷看了他三次,看他赤足,却看了不下五六次。

“还是小姑娘有眼力见。”

江小江虽然没有明想,但头一次被童言无忌的小姑娘夸成神明,江小江也乐得其所。

虽说让真神明看到、听到,有些张扬,可她硬要喊,自己不也是没办法不是。

“沙沙。”

江小江四处观摩着青梗镇的一街一道,哪怕感到有些神明刻意靠近了自己,江小江也当做什么也没发生,遂把一双赤足停留在一处破落的慌店前,瞄了一眼。

“相必这就是小夭口中的晦气店面吧。”

心里想过一句话,江小江没敢逗留好久,拔脚就走。

“博个彩头,博个吉利,也不能要有晦气的门面。”

随着越来越靠近小夭,江小江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虽说这些神明注意到了自己,却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冲这点来说,便合他的脾性。

若真互相冒犯,也不知道第一句话,谈些什么。

“你是神明么。”

正分析的入神,背后传来了一句糯糯的问候,江小江一转身,原来是刚刚夸自己的小女孩,不知道弄了什么鬼机灵,偷跑了过来。

“神明,你能给小白素变好多好多吹糖人么。”

小白素抓着江小江的衣襟不放,江小江不禁一愣,旋即腾出来一手,把两指捏着软嘟嘟的小脸,夸道。

“小白素?你叫小白素啊,怎么了,你爹爹不给你买吹糖人吃么。”

“小白素,谁让你乱跑的。”

江小江捏着小白素粉嘟嘟的小脸,仍然意犹未尽,可这会儿,从远远的客栈方向,就跑来了壮汉,大喊,且打断了江小江和小白素的互动。

“公,公子,小孩子不懂事,冒犯公子了。”

面前的壮汉,神经质地哆嗦了下肩膀,没彻底近身小白素,便弓腰将小白素的腰搂住,害怕。

小白素哇哇大哭,江小江还来不及劝说,壮汉抱着小白素就跑远了。

“这个壮汉,五大三粗的,怎么怕我怕成这样,传言中我是吃人的虎还是索命的鬼啊。”

吐槽了一句。

江小江转身准备继续往小夭谈店铺的拐角胡同方向进去,猛然间,一幕画面映入了脑海。




“仙人救我。”

“怎么说?”

江小江悬着的心,本等待着小夭获救,但是传入耳畔的声音,却令江小江怔了了一下。

“仙人,孽龙无心害人,只为得缘,望仙人搭救。”

青面小夭,一双睡眼尚在紧闭,可侵入她身的孽龙,却驱使着小夭躬身拜了两拜。

“仙人,孽龙怨气太过凝重,根本近不得仙人丈内。”

孽龙继续说道。

“所以才借助阴盛极时,脱身仙人婢女之身,以求仙人指点迷津。”

孽龙顿了顿。

“女子本阴,又朦胧醉酒,倘非机会难得,孽龙就是万死也不敢冒进仙人婢女之身,害她性命。”

言罢。

江小江焦虑的心终于有所缓和,孽龙说明了来意,也点到了他所心虑之事。

“倘若并非醉酒,孽龙侵身,必会惹来仙人的婢女抵抗,如此一来,仙人婢女则会阳衰身残无疑了。”

孽龙言辞尊崇,站着阐述,不冒挺一步靠近江小江,也再不过分驱使小夭的身体,即便有那么几息谈话终止,孽龙也丝毫不敢率先打破宁静。

“害过人么。”

江小江屏住呼吸。

“多少人死于你手。”

江小江得知小夭性命无虞,是一场虚惊,这才把感知边放到店铺外的神息上,边应付了着龙几句。

“成冤魂前,济世救人不少,成冤魂后,善心良仁之人也害有不少。”

孽龙说着前言,语气中则含有愤懑,而说后半句时,言语中又明显多了几分颤抖、惭愧。

“为何济世,而又害世。”

江小江挺了挺右手无名指,想探觉一番那已稍微稀薄了些的汇聚神息。

可如此一来。

汇聚的神息经江小江意识一动,倒立时像塌方的大厦,栋摔梁倒,外缘的气息随着冷流下沉,内缘之处的神息,则还没被驱使着攀升两寸,便在冷寒夜气下四溃而落。

再聚精会神一探,江小江是彻底放弃神息了,那汇聚的神息确已不见,徒留地面一滩水渍痕迹,成了两方隐隐脚印。

“仙人。”

江小江极为颓废,但再转眼一瞧面前的小夭,或孽龙,精神又稍稍给提了上来。

有这么个玩意始终占据着小夭的躯体,跟他江小江谈话,江小江的心里终究不是个滋味。

“济世自是为了功德进宜,害人自是为了宣泄愤懑,孽龙虽然有过,但修行之功,抵也该将功补过了。”

“此言差矣,功怎能抵过,功为功,过为过,功积福报,过攒秽缘。”

江小江顿了顿,继续组织着下文语言。

“就说此时。”

江小江想到了什么,说道。

“你我阴阳两隔,本无此相见机缘,奈何小夭在此,才成就了你的因,造就了你的果。”

江小江感觉自己好像说的有点岔题,赶紧收了收心,收了收思,言归正传。

你我无缘相见,或为秽缘;你我得缘相见或为福报。

“仙人。”

孽龙有些激动,小夭的躯体好不颤抖。

可小夭毕竟是浮尘之人,孽龙毕竟为阴秽之灵,所以抖动的小夭,僵硬中,透着诡异,诡异中,显着毫无生气。

此时,小夭青色的脸忽明忽暗,直到好久,孽龙似是方稳定了情绪,摆脱了内耗。

“仙人所言,孽龙颇受良宜。”

孽龙嗓音忽然夹着了小夭的莺气之音,江小江乍听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说男不男,说女不女。

江小江恨不能孽龙快些离去,以缓解身体上带来的诸多不适。

“仙人。”

孽龙又说道。

“神果黄杏乃是城隍大人所赠仙人之物,仙人当真想要成就孽龙之功益,送给孽龙么。”

孽龙有些迟疑,但还是说了出来。

“仙人果真不打算尝尝仙儿了?”

说到此处,江小江哭笑不得。

先前还以为小夭命在旦夕,权益之计才想到舍弃黄杏,好试一试能不能利诱到孽龙。

谁曾想孽龙说到底,都不曾忘过黄杏,看来神果黄杏,也终算得上是稀罕物了。

“这个么。”

江小江愣神的功夫,脱口而出。

“仙人不愿意了么。”

“倒也不是。”

“那孽龙就在此大谢仙人了。”

“什么。”

江小江一扭头,神果黄杏旁落孽龙之手,而后孽龙九十度弓了小夭的腰,便恭谨谢拜了一番。

“仙人。”

孽龙之音,好似云开见明,故临走前,再不敢多逗留于小夭体内,缥缈而去。

“孽龙不敢再积恶果,恐伤了小姐之身,孽龙这就离去,唯有改日再请教仙人搭救解厄。”

留言尚环转耳畔时,便先起来了一阵儿小风,把个氤氲茶烟吹逸在上下两层铺楼,弥漫。

豁然一阵阴风呼啸而出,店铺内的屏风便吱呀地摇晃造作了起来。

江小江想着黄杏就这么没了,太有些不甘,寻思着阴灵或许还走不远,下意识就放跑了气息,后面追赶而去。

“气息又能随心所动了。”

气息刚离开了小拇指,江小江顿时诧异。

“寅时三刻......”

又逢两位打更人走了回头路,从江小江的店铺外巡视,刚要晃灯喊下时令,那灯笼顿时一摆,竟差点掀翻在地。

提灯者和敲锣者相望一眼。

不约而同下,便面对面地说道。

“好一阵阴风,是从屋子里面刮出来的。”

两人就先后望屋里一探头,江小江的手臂亦才放将了下来,瞧着他们,笑了笑。

“二位,还忙着呢。”

不禁间,一老一少打更人,背上生了荆棘一样,冷寒刺骨。

直到他们跑了老远。

江小江才听到。

“寅时三刻,妖人放风。”

“寅时三刻,妖人放风。”

江小江怔在原地,气息亦无功而返,饶是阴息落往了南镇边陲,江小江方大概地猜测,阴灵或与晦气店铺紧密相关。

“小夭。”

来不及细想,江小江猛得想到,还有小夭趴扶于地,刚准备扶小夭起身。

小夭便睁开了双眼。

“呃,怎么这么虚。”

小夭紧蹙双眉。

“呃,痛。”

小夭连连捶打双臂;下肢;腰背部,又不自觉地长吁了几口。

“哎呀。”

小夭不能站着,双腿打软,那尚未彻底挺拔的娇躯,便朝着近在咫尺的江小江身上,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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