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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宁周禀辰后位·深宫之争小说

越人歌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谢宁和其他人一样呼啦啦跪了一地。其实在被身边的宫女扯着一起跪下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着所有人都齐刷刷的屈膝跪倒,太监们的额头都要贴到青石砖地上了,她也迟钝的跟着跪下。大概过了一会儿她才明白,皇帝来了。皇帝来了!谢宁和身边的宫女一样老老实实的跪着,没有敢乱抬头。她看着青石砖地。因为日日有人勤快打扫,地上并不脏,但是年深日久,砖缝中自然会留下苔痕,一道道纵横的深绿在砖缝中蔓延,像是下围棋用的棋盘一样。不光是砖缝中,甚至砖面上因为用得久了,有泥尘划痕,里面也都有深深浅浅的绿意。谢宁看的很专心很自得其乐,直到一双黑地绣金龙的靴子停在她面前,踩住了她面前的石砖。靴子绣的真好!龙眼睛活灵活现。皇帝的靴子真是干净啊,别说鞋面了,就...

主角:谢宁周禀辰   更新:2024-11-29 10: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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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宁周禀辰的其他类型小说《谢宁周禀辰后位·深宫之争小说》,由网络作家“越人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谢宁和其他人一样呼啦啦跪了一地。其实在被身边的宫女扯着一起跪下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着所有人都齐刷刷的屈膝跪倒,太监们的额头都要贴到青石砖地上了,她也迟钝的跟着跪下。大概过了一会儿她才明白,皇帝来了。皇帝来了!谢宁和身边的宫女一样老老实实的跪着,没有敢乱抬头。她看着青石砖地。因为日日有人勤快打扫,地上并不脏,但是年深日久,砖缝中自然会留下苔痕,一道道纵横的深绿在砖缝中蔓延,像是下围棋用的棋盘一样。不光是砖缝中,甚至砖面上因为用得久了,有泥尘划痕,里面也都有深深浅浅的绿意。谢宁看的很专心很自得其乐,直到一双黑地绣金龙的靴子停在她面前,踩住了她面前的石砖。靴子绣的真好!龙眼睛活灵活现。皇帝的靴子真是干净啊,别说鞋面了,就...

《谢宁周禀辰后位·深宫之争小说》精彩片段


谢宁和其他人一样呼啦啦跪了一地。

其实在被身边的宫女扯着一起跪下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着所有人都齐刷刷的屈膝跪倒,太监们的额头都要贴到青石砖地上了,她也迟钝的跟着跪下。

大概过了一会儿她才明白,皇帝来了。

皇帝来了!

谢宁和身边的宫女一样老老实实的跪着,没有敢乱抬头。

她看着青石砖地。因为日日有人勤快打扫,地上并不脏,但是年深日久,砖缝中自然会留下苔痕,一道道纵横的深绿在砖缝中蔓延,像是下围棋用的棋盘一样。

不光是砖缝中,甚至砖面上因为用得久了,有泥尘划痕,里面也都有深深浅浅的绿意。

谢宁看的很专心很自得其乐,直到一双黑地绣金龙的靴子停在她面前,踩住了她面前的石砖。

靴子绣的真好!龙眼睛活灵活现。

皇帝的靴子真是干净啊,别说鞋面了,就连鞋帮都干干净净,一点灰影儿都没有。

谢宁不认为皇帝停下来是因为自己。

她已经在宫里待了两年半啦。说起来两年不算长,可是对宫里的女人来说,已经是一代新人换旧人,上个月刚有一拨女子新选入宫,她们这一批已经是昨日黄花了。

谢宁上一次见皇帝,就是她进宫的时候。

当时最后一关皇帝是亲选,她也只看到了皇帝的龙袍而已。和她一起进宫的美女有三十多位,都一起给赏了才人的名号,其中梁才人曾经得幸,封了美人,李才人后来居上,封了昭容,其他人就都如同谢宁一样,寂寂无闻,被所有人遗忘了。就像这片园子里的花一样,一春开,一秋谢,然而并无人来赏。

谢宁原本不知道,为什么她听说的后宫里那么多阴狠毒辣不可思议的事情,全都是女子做出来的,但是现在她渐渐明白过来了。

没有一颗坚实的心,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寂寞中煎熬,人性真的会被慢慢扭曲改变的。

谢宁有时候还真羡慕身边的执役的宫女。她们有奔头,可以争取升职加薪,年满二十八岁还有出宫机会呢。

“你叫什么名字?”

谢宁怔了一下,听见皇帝又说了一句:“抬起头来回话。”

“妾……萦香阁才人谢氏,请陛下安。”

她是夏朝永康帝后宫里一个五品的才人。

这就是她和皇帝的全部对话,从头到尾谢宁都处于懵圈的状态。即使皇帝让她抬头,她也必须低垂眼帘,直视龙颜可是会被论罪的。

所以,等皇帝一行人走了,旁人纷纷围着她七嘴八舌的说话时,谢宁心里就在琢磨,面圣也算有两回了,可到现在还不知道皇帝长什么模样……这也算是有幸得见天颜啦?

别开玩笑了。她现在连皇帝的高矮胖瘦都不知道,也不知道皇帝眉毛眼睛鼻子长什么模样。

在皇权面前,当对方手握你的生死荣辱,而你无力反抗的时候,保住性命好好活下去才是重要的。

谢宁看着面前围着她的乱糟糟的一张张面孔,有熟悉的,也有的非常陌生。

皇帝的魅力真大,他就跟自己说了一句话,搞得现在自己在这些人眼里像是镀了一层金身一样,人人争抢。

回了萦香阁,谢宁一进屋就赶紧坐下,踢掉脚上的鞋:“这鞋太紧了。”

伺候她的两个宫女赶紧去把鞋子捡起来:“才人可别这样,新鞋子总是难免要紧一些的,多穿穿就好了。”

“脚捆的像猪蹄膀一样……”

她的声音虽然小,但两个宫女都听见了。两个人中更老成的青荷说:“我去借个楦头来撑一撑吧,撑两晚就不紧了。”

谢宁正琢磨着中午能吃什么,她这个地位的人按说是不能点菜的,只能按份例来,膳房给什么吃什么。遇到爱吃的当然是走运,但这种几率不是太大,大多数时候送来的还是那种不怎么爱吃,或是根本不想吃的。

所以谢宁进宫这两年多以来最大的成果就是--她和膳房的人倒是把关系混的不错。她自己下厨不怎么在行,可是从前看过的食记菜谱不少,倒是凭着这一点博学多识,和膳房的人混了个脸熟,也能时不时的弄到点自己爱吃想吃的东西。

就像现在屋里摆的点心,里面没放桂花、香油、猪油这些东西、糖也放的少少的,吃起来外皮酥脆,馅心爽口,真的一点都不腻。

中午吃蒸菜好不好呢?蒸菜热乎乎的软乎乎的嫩乎乎的,滴上几滴辣椒油,再浇上点蒜蓉,她准能干掉两碗。

当然这碗不是海碗,也就比茶碗大一点。

谢宁盘算完这个,发现她屋里两个宫女--青荷和青梅都有点恍惚。一个拿着抹布,在桌角反复的擦反复的擦,也不知道换个地方。另一个则坐在门旁边缝着荷包,可是看起来效率远不如平时。

没等谢宁唤青荷去膳房,有人进了院子。

萦香阁里原先住着三个人,除了谢宁自己,一位刘才人,另外一位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住进来没几天就一场风寒送了命。

刘才人是觉得萦香阁太荒凉偏僻了,想法子托人换了地方住,这儿只剩下了谢宁自己。原来还说要再迁人进来的,但是拖了一年半载的也没迁进来。

谢宁倒觉得这样挺好的,清静。以前刘才人还在的时候,谢宁其实有点儿怕她。因为刘才人的一双眼好像刀子似的那么利,不是盯着人看就是盯着东西看,看得谢宁心里直发毛,不知道她的肚里在盘算些什么,和她在一块儿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生怕说错做错什么被抓住把柄。

所以萦香阁平时是很少人来的,更不要说这来的人身份不同了。

青荷看一眼就愣神了,赶紧迎出去行礼问好。

谢宁也跟着慢慢站起身来。

来的这个人是个内侍,三十岁上下,穿着一身老叶子绿的葛绸布袍,一身上下收拾的格外体面齐整。

谢宁慢慢从记忆里把这个人找出来,亏得他生的非常面善,五官都很端正,嘴角边好像总是有一抹笑意一样,让人一见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这人可得罪不得,萦香阁归属后苑,这人正是后苑的副总管太监周禀辰。

这人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可绝对不能得罪他。一个手握实权的太监和一个低品级无宠的才人,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谁更厉害。

“周公公有礼。”谢宁客客气气的打招呼。

“谢才人不用客气。”周禀辰笑容可掬:“才人大喜,咱家恭喜才人。”

谢宁懵了一下,青荷却马上反应过来,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喜气洋洋的说:“谢周公公一直关照我们萦香阁,才人就是得蒙圣恩,也绝不会忘了公公的提点照拂。”

谢宁比青荷慢了一拍,刚刚明白过来周禀辰话里的意思。

这大喜,只可能是一种意思。

那就是青荷所说的,得蒙圣恩。用更简单直白的话来说就是:皇帝要睡她!

青荷看着自家才人傻乎乎的样子就直发急,周公公这么大人物,怎么能够这样怠慢?

周禀辰倒是笑呵呵的并不在意,后宫女子哪个不是日思夜想盼着圣宠?一朝心愿得偿,那反应各种各样五花八门,周禀辰见多了,比谢才人更失态的也有,还有胡言乱语的,当场欢喜的晕过去的,这发个呆真不算什么。

“稍后就有宫人和尚宫过来替谢才人梳妆打理,讲解如何服侍皇上,才人只管按着她们说的去做就行了。”

谢宁终于缓过神来,青荷已经机智的取来了一只沉甸甸的荷包,恭敬的递给周禀辰。用比刚才还客气的态度说:“多谢公公一直提点周全我们才人,一点小小心意,请公公不要嫌弃。”

周禀辰当然不嫌弃。

不是说他那么爱钱,蚊子腿上的肉都要劈下来。到了他这个身份地位,钱已经不是第一当紧的东西了。

谢才人进宫快三年了,又不得宠,虽然有个才人的名头,但是手里那一点钱也就够她自己过日子罢了,不比宫女强太多。她拿出来的也不可能是什么厚礼。周禀辰之所以笑着收下,是表明一种态度。

收了钱,大家的关系就更近了一些,以后才好打交道。要是不肯收,那才会让人心惶惶的不安。

虽然不知道谢才人能走到哪一步,但趁现在结份善缘,总不是坏事。要知道这种事情原不用他亲自出马,难得后苑沉寂了一段时日之后,终于又有人出头,周禀辰是为了这个才特意过来一趟。


谢宁跟着皇上一步一步上了宫墙。

墙头上风比平地要大,皇上抬了一下手,白公公快步趋前,把斗篷递近。

皇上先替谢宁披上一件,就是在系斗篷的带子时显出了他的不熟练。

等两人都系好斗篷,皇上牵着她的手走到墙边,示意她往远处看。

三年了,谢宁头一次看见宫外。

夜色茫茫,万家灯火。

“朕从前曾经想过,如果朕没有生在皇家,那会身在何处,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谢宁转头看他,夜色中看不清楚皇上的神情。

“你想过这些吗?”

谢宁坦白的说:“想过的。”

她想过,如果她没有进宫,现在会怎么样?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这一刻谢宁与身边的男人想到了同一处。

即使没有进宫,那她大概也已经嫁人了。

她会嫁给什么人?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柴米油盐,家长里短。

和现在的生活肯定不同。

皇上如果不是皇上,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读书人?做买卖的?说不定会成个兵卒,入了行伍?

会这样想,一定是因为现在的生活让他不如意。正因为谢宁也有过那样的假想,所以她十分明白。

这是一种对现实下意识的逃避。

如果怎么怎么样,说明他自己也很明白,这是假想,全是假的不能作真。

明知道是假的还要去想,就是为了暂时让自己能够从现实中挣脱开来,松一口气。

要说皇上也会有不如意的事,也许没有人会相信。

可皇上也是人,吃的也是五谷杂粮,同样有喜欢做的事和不喜欢也要做的事。

最近他的烦恼一定特别的多。

“其实不管走哪一条路,都必定会有顺利和不顺利的时候。宫里头的人各有各的烦恼,宫外头的人也不会比他们轻松多少。种田的怕年景不好,做买卖的怕蚀本。有年纪的人怕子孙不长进,年轻的人怕前途叵测……”

“那你怕什么?”

谢宁并不太意外皇上会问她这句话。

“臣妾怕变老啊。”

皇上笑了,谢宁也跟着笑。

可不是,谁都怕老。

皇上把她揽住,唇在她额际轻轻擦过:“滑头。”

“还是头一回有人说臣妾滑头。”谢宁倚在他怀中,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微光:“臣妾从小就是个再老实不过的人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记得还小的时候祖母让我们一起陪着她捡佛米,小孩子跪不住,堂姐借口有事先偷跑了,妹妹窝在一边儿睡着了。”

“那你呢?”

“我同祖母说,我腿都麻了,祖母就让我起来出去走一走。我就去厨房找点心吃,吃完了再回去继续捡啊。”

皇上听的很认真。

“有一年过正月十五的时候,我们想瞒着大人偷偷出门去看灯。后来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应该瞒着家里人做这样的事,还是该向爹娘长辈们说一声。妹妹弟弟都不高兴,好几天不睬我。不过等十五那日,祖母传话请了舅舅来,带我们出门看了一回灯。舅舅还在灯集上给我们买汤团吃。因为人多,卖汤团的碗都不够,我们买了十个汤圆,然后一人分两个。当时也怪,就是觉得外头卖的比家里做的好吃。”

皇上静静的听她说完,微笑着说:“那等到上元节时,朕也带你去看灯。”

谢宁含笑应了一声。

上元节太遥远了,也不知道那时候这个承诺还有没有人记得呢。

现在他已经带她看过灯了。


正在行进中的轿子忽然停下来,前头太监压低声音呵斥:“你们这是怎么办的差?惊扰了贵人谁担待的起?”

谢宁掀起一角轿帘往外看,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正抓着一个女人往后拖。她挣扎的很厉害,鞋子都踢掉了。要不是嘴已经堵上,她一定会去发疯一样撕咬叫骂。

这个人,谢宁认识。

虽然她衣着与上次相见的时候全然不同,可是谢宁仍然一眼把她认了出来。

上一次在安溪桥亭,皇上曾经传召了两个乐师来奏曲,弹琵琶的女子让谢宁印象深刻。

那个女子也看见了坐在软轿中只露出小半边脸庞的谢宁。

她像是凭空陡然生出力气,一把甩开拧住她臂膀的太监,扯下塞口的破布,大声嚷着:“谢才人!求谢才人救命!”

谢宁眉头皱了一下。

轿前头的太监更是心里叫苦。

轿子里坐的这位才人,论品阶实在不算什么,但是论圣宠,长宁殿上上下下现在没有一个敢怠慢她。

这个半路上突然杀出来的麻烦居然叫出了谢才人之名,他显然不能当着才人就这么独断专行让人赶紧把麻烦处置掉。

果然谢宁出声了。

她问:“怎么回事?”

那几个办事不力的太监赶紧加了把力气,又把琵琶女的嘴堵上,其中一个领头的跪着向前膝行两步答话:“回才人的话,这女子是教坊司的乐人,私闯素怀门被拿下,正要依律处置。”

“她闯门做什么?”

那个太监不敢隐瞒:“她说想求见主子,找御医瞧病。”

谢宁看着琵琶女的模样,她狼狈不堪,两眼死死盯着她,眼里两点光亮的出奇。

教坊司的乐师伎人不少,要是生了病想请太医并不是特别艰难的事。

回话的那个太监很机灵,小声解释说:“回才人,这女子和那个生病的都在贱籍。”

谢宁明白了。

不但教坊司,连宫中其他服侍的宫人也分成几等。

最低一等就是贱籍,贱籍中的人命比蝼蚁还要卑贱,是众人脚底的烂泥。其他人未必有什么更高贵的出身,但是能够有作践他人的机会,是人人都想要来踩上一脚的。

“她擅闯宫门应该怎么处置?”

“依律,罪该杖毙。”

送谢宁返回萦香阁的太监是白公公的徒弟小叶,非常机灵的一个人。如果他师傅白洪齐不看好谢才人,是不可能安排他来做这个差事的。

谢才人圣眷正浓,又在春风得意的当口上,当着她的面说这样的话,不是触才人的霉头是什么?

这个女子还认得才人,叫得出才人的名号。

这事儿处置起来就不能太草率了。

“按罪是该杖毙的,不过她这不是没闯进去嘛,”小叶拿定主意就开始帮那个女子开脱:“再说了,听这意思,她也是心急救人,这也情有可原呐。”

跪在一旁的那个太监心领神会,马上应道:“叶公公说的是,小的明白了。”

明白就好。叶公公一琢磨,反正都要做好人了,不如再送一个人情,也让谢才人高兴高兴。

“你回头去太医院看看,有得空的御医就叫上一个去教坊司给看看病,要是治好了救了人一命,也是你功德不是?”

“叶公公说的是,小的这就去办。”

谢宁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小叶公公。

不到二十岁的人,说话办事这么老到世故。

“谢才人,咱们走吧?”


周禀辰来去匆匆,通知之后就离开了萦香阁。青荷和青梅两个转过身来,一起向谢宁跪下道喜。

“恭贺才人,”青荷比这个当事人激动多了,眼里泪光点点的:“您这终于是熬出头了!”

谢宁自己还是觉得特别不真实。

“起来吧。”

青荷和青梅站起身之后也茫然了。又高兴又茫然。高兴的是自家才人终于得蒙圣宠了!宫里又要选进新人的事情她们当然也知道,才人本来处境就已经这般,再进了新人,那更无出头之日。

虽然不知道皇上怎么想起了才人,可是周公公又不会骗她们!一定是刚才在御园中皇上看上了才人的缘故。

刚才从御园中回来之后,青荷心里还在幻想着,说不定借着刚才那一瞥,才人就能鲤鱼翻身,被皇上看中呢?虽然她也知道这希望十分渺茫,可万万没想到周公公就那么来了,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

一定得给才人好好准备!

两人高兴完了就开始手足无措。

该如何准备呢?

她们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要给才人穿什么样的衣裳梳什么样的头?还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她们进宫的时候都学过规矩,该怎么行礼,怎么服侍主子,可是关于侍寝,两人一点儿都不懂。

谢宁这会儿比她俩还困惑。

周禀辰当然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她一个小小的才人也不值当的后苑的副总管来开她的玩笑。

可皇帝,怎么突然间看上了她?

不可能啊。

要看上,早在她进宫的时候就该看上了啊。当时都没看上,怎么隔了两年多,突然间就又对她感兴趣了?

就因为在御花园里那么惊鸿一瞥吗?

她今天就没怎么打扮,就描了一下眉毛,脂粉都没有涂……就算她浓妆艳抹了一番,皇上来的时候远远的她就跪了,皇上也看不清她的长相啊?

青荷她们的困扰很快就解决了,周公公刚才走时就说,会有人来替谢才人做准备,他说的没错。

谢宁吃了一顿没滋没味的午饭之后,有一位罗尚宫领着四名宫人来了,她们一来就把青荷和青梅的差事给顶了,传热水,服侍谢才人入浴,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洗的不仔细的。这种翻来覆去的洗浴让谢宁有一种错觉,她总觉得,罗尚宫说不定不是尚寝监的人,而是御膳监管事儿的,这是要把她洗剥干净炖熟了给皇上送去吧?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泡皱了的时候,罗尚宫终于来一句“好了”。

谢天谢地她终于可以从桶里出来了。

出来之后罗尚宫给她选了一件衣裳,谢才人新做的衣裳有限,罗尚宫也十分明白,并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直接挑了一件成色尚新的浅蓝底绣莲叶莲花的宫装,下面配的是一条雪白的水波裙。挑好衣裳再化妆,这件事就不用宫女来了,罗尚宫亲自动手,用的也是她带来的匣子里的脂粉。

那一个个精致的小匣子不但青荷青梅这样的宫女没见过,连谢宁都是头一次看见。

盒子外表就已经这般精致,打开之后里面盛的胭脂、水粉、眉黛、香脂等物更是让她大开眼界。

谢宁乖乖坐着不动,任凭罗尚宫摆弄。

罗尚宫在她脸上涂涂抹抹的,最后替她梳好了发髻,簪上一朵新鲜的从御园中撷下的芍药花,这才退后几步,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才人天生丽质,必会得蒙圣宠的。”

谢宁觉得脸都僵了,又怕弄乱头发,只能微微点头向罗尚宫道谢:“多谢尚宫吉言。”

罗尚宫示意宫女把铜镜捧了过来。微微转过头向镜子里看去。

屋里比屋外要暗一些,谢宁从刚才就一直坐在窗前,从窗子透入的光照在她的身上,铜镜中映出来谢宁的样子,就象她全身都笼罩在一层珍珠似的光晕里,面目五官都看不太清楚了,但是有一件事是毋庸置疑的。

那就是美。

镜中的她就算看不太清楚,依旧让人一看心中就觉得,啊,真是美丽。

罗尚宫自己也对成果十分满意。

她来之前周公公也派人去传过话,请她多费些心。其实就算没有周公公这一层关照,她也不会怠慢这位谢才人。

之前在御园发生事情早已经不胫而走,这会儿怕是大半个后宫都传遍了。皇上在御园的人丛中一眼就看到了谢才人,还没到午时,皇上身边的总领太监白公公即命人传旨,皇上今晚要召谢才人伴驾。

这样的情形下,借罗尚宫十个胆子也不敢怠慢这件差事啊。

她从刚才起就在打量谢才人。

当然谢才人容貌很不错,要是生的不好,上次就不会应选入宫了。近千名待选的姑娘之中,最后入选的只有那么寥寥数十人,有瑕疵的,不出众的绝不可能一路过关斩将最后留在宫中。

但是宫里最不缺美人。

不说这些一批批入宫的美人,就算是宫人那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随便拉一个出来也能称得上五官端正,颇有几分动人之处。

这位谢才人,究竟凭什么引得皇上注目呢?

罗尚宫想不出来,她只能把这归结于眼缘。

有时候人想吃甜,有时候想吃酸,还有时候想吃辣的呢,这都没准儿。

这会儿她殷勤周到一些,将来这谢才人要是真有大福气大运气,她说不定也能跟着沾上光。就算她这次之后就被皇上忘记了,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

罗尚宫一边动手打扮,一边跟她一条一条的细说侍寝时的注意事项,谢宁听的直发囧。

什么不得多言,不得妄动,不得损伤龙体,要柔婉,要令皇上欢悦……

大概是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怕反而不知道到时候该如何表现,罗尚宫就补充了一句:“才人记住一点就行了,要顺从皇上,听皇上的吩咐。”

等一切收拾停当,谢宁愕然发现一下午的时间竟然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天色已近黄昏,来接她的小轿也已经停在萦香阁门前了。

四名内侍抬着小轿,前面还有宫人引路。罗尚宫送她上了轿子,她的使命也就此完成了。谢宁转头看看,青荷和青梅两个是不能跟着来伺候的。

她心里一阵慌。

等轿子离开萦香阁了,谢宁才想起来,她连块手帕都没有带。如果等下紧张的出了汗该怎么办?用袖子擦?好像不雅啊。如果不擦,汗冲花了脸上的脂粉,那就更不雅了。

好想去解手怎么办?

皇帝对她来说完完全全是个陌生人啊,两人见面了她该说什么?要服侍皇帝宽衣解带吗?还是自己乖乖躺平等着被睡?

要是她在龙床上不小心放了屁……会不会被视为大逆不道,被拖出去打死?

一时间什么打入冷宫啦,乱棍杖毙啦之类乱纷纷全涌进脑子里头,谢宁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的过了一路,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小轿抬到了什么地方。

轿子停下来着了地,宫人客气的过来扶她下轿。

谢宁抬起头来,看见了匾额上“长宁殿”三个大字。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长宁殿啊。

虽然没吃过猪肉,可是却见过猪走的。

这是皇帝的寝宫啊。

以前刘才人还没从萦香阁搬走的时候,她话里就常常提到长宁殿。在她的口中和心中,长宁殿就是她梦寐以求日夜向往的地方。

谢宁虽然说不向往,可是听她说的时候也很好奇,不知道长宁殿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殿阁是不是很高?宫室是不是很美?

这会儿她真到了长宁殿了,可是哪还有闲情去观察宫室什么样啊。

宫人领着她进了内殿之后,说:“请才人在此恭候圣驾”,她就躬身退下了,坐在一张红木圆凳上,一动也不敢乱动。

过不多时就听到外面脚步声响,谢宁急忙站起身行礼。

皇帝脚步很快从她身边走过,淡淡的说了句:“平身吧。”

谢宁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眼睛只盯着眼前脚边地毯上的花纹。

“不用拘束。”皇帝在内侍的服侍下脱了外袍,唤她:“近前来。”

谢宁走过去的时候差点同手同脚!

她在一旁白公公的示意下,接手了替皇上继续宽衣的活。

皇帝声音听起来并不算严厉,当然也没有太多温和,替他接着宽衣的时候,皇帝淡淡的问:“用过晚膳没有?”

谢宁低声说:“回皇上,还没有用过。”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听出来了,这声音紧张的都有点变调了,而且声音特低,跟小老鼠哼唧似的。

皇帝随意的吩咐了一声:“传膳吧,朕也没吃呢。”

白公公应了一声命人传膳。


这是第一次。

不是第一次亲吻,但是发生在日落之前,这是头一次。

从前那寥寥几次都是在夜晚。

谢宁先感到茫然,接着就身不由己。

这样和另一个人亲密无间的相融,让她无所适从。

既胆怯,又抗拒,但是,也有期待。感觉整个人都被撬开了一道缝隙,让对方的气息侵入。同时,也感觉到自己一直以来的的秘密从这条缝隙中渐渐弥散。

谢宁头抵在皇上的肩膀上,她全身发软,气喘吁吁。她觉得自己像是破了一个洞,有好多东西被掏出去,但是又有更多的东西被填了进来。

夕阳的光芒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明亮,窗外廊下的金砖地像镜子一样忠实的反射着阳光,将那斑驳的光影投映到了窗子里。

皇上可以看见她颈后散碎细发在夕阳余晖中变成了浅金色的细丝,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背着光的她就像被镶上了一层金边,耳朵上缘细细的茸毛就象抹上了一层金粉。

她的耳朵这样看起来红通通的,耳垂仿佛半透明的贝壳。

他忍不住伸手去捏了一下。

温软细滑,和贝壳会有的那种坚硬质地当然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以人们想出了软玉温香这个词来。软玉,果然再贴切不过了。而温香……也是名副其实的。

“这几天有没有写字?”

皇上就着这种姿势,把她揽在怀里头低声说话。

谢宁很不习惯,她觉得后背仿佛靠着一块巨大的烙铁一样,那么烫。

他说话时吹在耳后颈上的呼吸也是一样烫热。

“写了。”

“都写了什么?”

“临了……浮云贴。”

“唔,”皇上似乎对她的耳垂突然间有了无穷的兴趣,而谢宁觉得那一片薄薄的耳垂就像是剥除了皮肤一样,敏感得不得了,麻与痒与两种感觉交织混融在一起迅速向着肩背、向着全身发散曼延:“回头写几个字朕看看有没有长进。”

谢宁一点儿没感到皇上的那种期待和愉悦。

她又得用“自曝其短”来取悦皇上了。

上次青荷劝说她,让她要尽量讨皇上欢心,她当时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办法能取悦皇上。

可是现在看来,皇上似乎挺喜欢看到她丢脸的。

从前谢宁不懂,从别人那些遮遮掩掩的谈论中,她总以为“伴驾”和“侍寝”是一回事。

现在她当然知道这并不是一回事。

伴驾的时候可以做很多事。像她这样,陪皇上用膳,说话,喝茶,写字,或是皇上在看折子的时候,她在一旁研墨。又或者在皇上想歇一歇的时候,她坐在榻边读一点书给他听。

而侍寝的内容是固定的。

所以谢宁还是很喜欢伴驾的。

虽然有时候她觉得皇上是在看笑话,或是干脆在捉弄她,但是她从皇上这里得到的更多。

用过晚膳之后,谢宁跟着皇上一起进了长宁殿偏殿。

从偏殿左边的门出来,宽敞的庭院一边是座敞轩,一口浴池就建在敞轩里头。

谢宁的眼睛微微睁大,她以为京城之中是没有温泉的,显然她想错了。

长宁殿里这里就有一处,当然泉眼不可能在宫殿的地底下,这水肯定是别处引来的。

宫人和太监们跪伏在池边上,皇上挥了挥手,他们就迅速起身,躬着腰垂着头从两侧退了下去。

一个都没剩!

谢宁看看皇上,这儿就只有他们两人了。

这什么意思,难道还用得着皇上吩咐她吗?

谢宁认命的上前去,替皇上宽衣解带,服侍他入浴。

还好皇上是个好伺候的。

谢宁动作生疏,但是并不笨拙。皇上仰靠在池边的时候,谢宁也只能把外衫除去,只穿小衫和短衬,赤着脚在一边服侍他洗头。

用镶着玉石短柄的木勺舀了水,缓缓浇下,先把头发打湿,从螺钿拼嵌莲花图案的盒子里取出香膏涂在头发上,然后缓缓揉搓开。

淡绿的香膏变成了白腻的沫状。

皇上舒服的长出了口气。

谢宁的手指不像那些宫人和太监们一样有力,但是她非常细致和温柔。

按揉过之后,谢宁擦了下手上的膏沫,再舀了水替皇上把头发冲洗干净,用手将发间的水珠挤落,挽起来,用玉簪别上。

皇上很自然的换了个姿势,示意她替他擦背。

谢宁认命的拿起托盘上的小刷子,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刷毛刷在肌肤上的感觉有点痒痒的,但是如果用力的刷,那种刺痒会变成非常舒适的感觉。

谢宁身上都湿了。

有水打湿的,有她出的汗,还有被浴水升腾出来的雾气熏蒸的。原来就十分轻薄的小衫湿透之后紧紧贴在身上,谢宁面红耳赤的停下手。

皇上转过头看她,谢宁有种想把自己遮挡起来的冲动。

天色已经黑下来,温泉浴池四周的纱幕阻绝了会被灯光诱引来的虫蚊和飞蛾。水汽在纱幕间弥漫,烛台的亮光被茫茫的水烟笼罩,在火光之外有一层象霓虹似的光圈。

这种情形谢宁之前没有看到过。

泉池之畔如雾如梦,她摆弄着一旁的茶具,用热水浇淋过杯盏,再将茶水轻轻注入杯中。

一人一杯。

谢宁垂下眼帘饮茶,长长的扇子一样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仿如蝶翼一样的阴影。

皇上的手指轻轻触到了她的睫毛,突如其来的碰触和刺痒让那安静的蝶翼状阴影一下子飘散开了,露出她澄澈动人眼眸。

意识到皇上的意图,那忽闪忽闪的长睫毛变的安静下来,谢宁微微仰起头,露出柔软雪白的脖颈。

当已经湿透了紧紧贴合在肌肤上的衣衫被揭去的时候,她难以自抑的颤栗起来。

就像被除去的……是一层皮肤。

她在这个人的面前完全失去了防护。

烛影摇红,映着烛光的水波在动荡着,金色的流光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纱幕被微风吹拂,谢宁觉得自己在向一个不可测的旋涡中陷下去,一直一直的向下沉。

她本能的紧紧抱住了这个操控着她生死荣辱的男人,汹涌的快感和恐慌就像决堤的洪水,会将她击碎,身体,思绪,一切都不属于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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