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安给我赎了身。
我成了安平侯府唯一的妾室。
谢时安一月有二十天都宿在我院里。
剩下十天也只在书房歇着。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谢时安这是气上沈知微了。
丫鬟们都在说,甭看我现在得意,夫人只要低个头,侯爷就会将我扔得远远的。
我倒是不在意。
吃了十几年的菜,就算一时腻了,还是喜欢的。
果不其然。
这日,谢时安在我院里用晚膳。
沈知微身边的大丫鬟就哭天抹泪地跑了进来。
一迭声地说:侯爷,快去瞧瞧夫人吧,夫人不好了!
谢时安腾地一下站起身。
椅子被他撞翻在地。
下一刻就大步往外走,后面甚至小跑起来。
我把谢时安送出院门就重新在桌上坐下。
夹了一筷子肚丝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丫鬟竹摇看了看我的脸色,犹豫片刻后才压低声音问:虞夫人,您怎不留一留侯爷呢?
我轻笑一声,没答。
我的人设可是柔软贴心的妾室。
有什么可拦的,我图的又不是谢时安的宠爱。
比起那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更在意接下来沈知微会如何。
风光半月的妾室和相濡以沫十几年的正室夫人。
谁都会选。
不知是有人授意还是下人见风使舵。
我院里的份例锐减。
泛着油花的肉菜和零星绿叶的素菜自是不必说。
寒冬腊月的,我院里只得了一筐最次等的木炭。
竹摇红着眼,要去找管事理论。
都是一群见人下菜碟的!
我好笑地在竹摇头上揉了一把,笑说:夜里要是冷,咱俩一起睡就是了。
做什么还要去跟他们浪费唾沫星子。
谢时安已经好一段时间不来了。
我躺在廊下的藤条摇椅上昏昏欲睡。
沈知微院里的管事嬷嬷气势汹汹地进来。
她将一叠厚厚的经书拍在桌上。
冷声对我说:从今日起,你就在院里给侯爷抄写经文祈福吧!
我无甚表情地应下了。
大概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沈知微换了折腾我的法子。
我被带到了小佛堂里。
没有火盆,没有手炉。
连吸上一口气,都觉得胸腔里是凉的。
管事嬷嬷嗑着瓜子,呸呸两声后朝丫鬟们使了个眼色。
立马有人上来剥掉了我的大氅。
管事嬷嬷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穿着大氅怎么写字,虞夫人爱慕侯爷,应是也想诚心为侯爷祈福吧?
我没反驳。
冬日里,寒风从佛堂的窗缝处灌进来。
似鬼哭狼嚎。
我被冻得指尖泛红,连蜷缩都费劲。
管事嬷嬷拢了拢身上的棉衣,在一旁嗤笑说:这寒冬腊月的,冻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来人,给虞美人端盆热水来!
一盆冒着热气的水被端了进来。
我往后退了一步,刚想开口,两个下人就一左一右地按着我的肩,将我的双手按进了热水里。
痛得我喊叫出声。
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冻伤的手被死死按在水盆里,溅起的水花污了纸张。
管事嬷嬷凑近,压低声音说:虞美人,也别怪我,谁让你得罪了夫人。
这府里,你能仰仗的只有侯爷,那若是侯爷不在呢?
夫人想要你的命,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我连声求饶。
门被人一脚踹开。
风裹挟着雪粒灌了进来。
谢时安脸色黑沉地咬牙问: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想怎么要了她的命?
压着我的下人卸了力气。
我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谢时安喊了一声,娇娘!
我起身扑进他的怀里,仰着脸望向他,眼泪止不住地掉。
谢时安捧着我的手,轻轻摩挲。
我扯了扯唇角,扬起笑,对他说:侯爷,我没事的,就是污了纸,还能祈求您平安吗?
话音刚落,我就软软地瘫倒。
谢时安伸出手臂,将我揽腰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