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
“你只要保证自己能全心全意配合我,我可以保证你能得到自己所有想要的。”
韩朔脑海中不断闪现沈棠宁的话。
两人达成合作后,沈棠宁便离开继续留在顾云身边。
大堂内独留韩朔坐在地上,他抬头看向墙中央象征强大凶悍的白虎兽皮。
后悔吗?
诚然,独孤钧作为伯乐将他收编在红枫寨为奴,但他的成就是靠自己一步步从奴隶爬上来的。
幼年经过全城疫病,加上一路跋涉逃到扬州。
十岁的他不过是个瘦弱白净的书生。
落在女人本就少的红枫寨为奴,有不少人打过他的主意,都被他拼了半条血命恐吓走。
直到前任二当家,独孤钧的胞弟独孤乐找上来。
在绝对的地位面前,他被人砸的头破血流也没能将那群意图折辱他全部骨头的人吓走。
就是在这座大堂内,他父亲十年教养被独孤乐踩得稀碎。
也让他彻底意识到读书的无用。
弱小的身板在这群强盗面前犹如瘦弱的羊,砧板上的鱼肉。于是他卑躬屈膝,没了傲骨,有独特癖好的独孤乐自然对他没有了兴趣,在这场被迫的游戏中,他吃下他人的血肉强壮自身,将百般疏漏的瘦弱身板打造成铜墙铁壁。
一次狩猎中,他设计独孤乐掉队。
砍了他身上令人恶心的东西,分尸的一百零八块血肉摊在地上被狼群啃食,就像当初倒在大堂骨头碎裂无数的自己。
独孤乐死了,他重伤倒在雪地。
报了仇,执念好像也如同雪地跳动的火苗很快熄灭。
就在他昏昏欲睡时,一抹橙色的灯光驱赶走来自冥府的阴魂,顾云幼时粉嫩花朵般的脸印在他的骨血中。
很难想象那个破碎不堪的自己会敢涅槃血肉肖想自己的救命恩人。
可事实的确如此,他韩朔,心活了过来。
想到沈棠宁说的话,想到今晚后山顾云眼中明明灭灭的萤火虫,想到她想笑却不敢笑的唇角和眉眼,韩朔颓废在地上的身躯慢慢挺直。
刀疤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二当家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
他赶忙上去,急急道:“老大你怎么了?是不是被那贼女人算计了?我去找她!”
因救命之恩,他随不少兄弟私底下尊的老大是韩朔。
想到那个美若天仙的女人劫了天牢,还把自家老大弄成这幅鬼样子,当即气的牙痒痒:“嬢嬢的越好看的女人心肠越毒!”
“刀疤!”韩朔阻拦。
他看了眼亮了的天,初日的光线刺痛他宿夜未眠的眼睛。
他扬眉:“若我想当整个寨子的老大,你帮不帮?”
“他娘的老子祖坟真的青烟了不成?”刀疤敢刚听的时候怔住,反应过来后狠狠掐了把自己的脸:“老大你说真的?”
韩朔英朗的脸沉稳,嗓音掷地有声嗯道:“是。”
“老大你脑子终于变灵光了!咱红枫寨有如今的规模全都是靠的你,那独孤老头除了整天赖在王府让他养姐吹吹枕边风还做过什么!这么多年兄弟们明里暗里都跟你说过不值当,你全当听不见,咋地,您咋突然变聪明了?”
刀疤最后一句真心实意的好奇。
要知道他们这群兄弟为了将韩朔推上寨主之位,做的最绝的就是给独孤钧酒里下了毒。
可第二天独孤钧活蹦乱跳回了王府。
二当家却罚他们这群兄弟举着缸子蹲了三天马步,按照二当家当时的话就是愚蠢鲁莽冲动,还不忠不义!
他叹了十八弯的气:“总之,这次二当家你绝对不能反悔了,咱们这群兄弟干他丫一票大的!”
韩硕:“不着急,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他看向寨子外头:“这么些年扩招的兄弟都是向着我的,但寨子里仍然有不少地位高的老人,他们是独孤家的门客,有他们在监督着我们,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
刀疤做事冲动却不傻。
他自然也是想有十全的准备,最大力度保全自家兄弟的情况下再造反。
“这您就放心吧!咱们这群兄弟打一开始就是向着您的。故而跟那群老家伙表面上本就水火不容,维持表面不在话下。”
韩朔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信你能办好这事。兄弟们那边,你来说吧。”
刀疤嘿嘿笑:“是!”
鼓楼内。
沈棠宁端着热饭进屋的时候,刚打开门,就对上站门口等她的温婉女子。
她吓了一跳:“顾小姐在这站了多久?着实吓到我了。”
顾云打量她一袭石榴红的好模样。
一举一动再是收敛,也透着股天然的贵气。
她联想到心底的的想法,忙伸手端过长碟,不出意外的端盘很容易被她接来,顾云常带看不透的雨帘的面色大变,不顾开着门,直直跪地:“臣女顾云,拜见长公主!”
她的声音不大,没有引来什么人。
但同时也不小,让沈棠宁的面色微微一滞,也只是一瞬。
她很快恢复淡然,笑盈盈扶顾云起来。
“坐下再说吧。”
顾云忙把饭食放桌上,到底没敢坐下,拘谨站在桌前。
说不紧张是假的。
哪怕为了生存,她和胞弟心计和想法远比同龄人成熟。
但面对天子爱女,大名鼎鼎连她那个自大自负的父亲都忌惮的女子。
又怎么会不心颤。
想到胞弟方才用鹰隼加急给她送的信,她的心便直打鼓。
又想到前日她一口一个棠棠,小脸更是煞白,她开口更不知道如何唤:“长、不,殿、殿下留在红枫寨,是不是有臣女能帮的地方?殿下苦心为臣女和胞弟打算,让贴身女官为胞弟保驾护航,臣女感激不尽。如有臣女能做的,必定义不容辞。”
沈棠宁察觉到她的紧张。
但听到她思路清晰的话语,倒是温和笑道:“莫紧张。我来此只是游玩赏景,父皇并不知晓。”
感受到上首释放的善意,顾云方敢抬起头,快速对眼依旧美的惊心动魄的女子。
她上前倒了杯热茶,递给沈棠宁诚心道:“淮南王府于臣女姐弟二人只是个住所,胞弟能做的,臣女也能做。父亲这些年一直和京城的人通信,因着红枫寨,我也曾在父亲书房察觉到些蛛丝马迹。臣女是真的希望能帮到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