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庆幸,我现在有理智,我还有理智......”
她的眼神迷离,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女人,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曾经,她是那个会为了我一句无心的话而生气,也会为了我一个微笑而开心的女孩。是什么时候,我们之间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离开?你以为我愿意离开吗?如果我不离开,你怎么会......
我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想喊却喊不出声,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质问,一遍遍地重复着那个可笑的假设。
是啊,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覆水难收,破碎的镜子也无法复原。
我疲惫地闭上眼睛,将那些痛苦的回忆压抑下去。
事到如今,再去纠结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林挽月见我不说话,冷哼一声,转身摔门而去。
巨大的关门声震得我的耳膜嗡嗡作响,也彻底粉碎了我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房间里重归寂静,只剩下我一个人,像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绝望地喘息着。
我强打起精神,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洗手间。
看着镜子里那个胡子拉碴、双眼通红的陌生男人,我苦涩地笑了笑。
这还是我吗?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充满梦想的少年郎?
我用力地搓了搓脸,冰冷的水刺激着我的神经,也让我更加清醒地意识到现实的残酷。
我不能倒下,也不能让奶奶知道。
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不好,如果让她知道我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还不得急火攻心?
一想到奶奶,我的心就如同被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痛蔓延开来。
在这之前,我一度想过自杀,想过结束自己这毫无意义的人生。
可是每当想到奶奶,想到她那慈祥的笑容和温暖的怀抱,我就狠不下心。
如果我死了,奶奶怎么办?谁来照顾她?谁来给她养老送终?
我不敢想象,也不愿去想。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到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面。
热气腾腾的面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可我却食之无味,每一口都像是吞下了一团棉花,堵得我喘不过气来。
“咳咳咳......”
我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混合着面条一起滑入口中,咸涩无比。
手机屏幕的光照在我脸上,映出一张憔悴不堪的脸。我胡乱地扒拉了两口已经坨掉的面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杨琳发来的信息:“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我苦笑了一下,回复道。
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新闻推送,标题赫然写着“知名女企业家林挽月深夜密会神秘男子,举止亲密疑似恋情曝光”。
配图是林挽月和一个男人在车里拥吻的照片,虽然只是侧脸,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了一下,我强忍着疼痛,面无表情地划过了这条新闻。
杨琳的电话打了进来,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出来一趟吧,我们谈谈,虽然这次林挽月做的是过分了点,但你也别......”
“放心,我有活下去的理由,不会想不开的。”我故作轻松地打断了她的话。
“那就好,我在老地方等你。”杨琳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看着镜子里那个颓废的自己,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我还有奶奶,我怎么能就这样倒下?
杨琳说的老地方,是一家叫做“老街口”的小饭馆,从高中开始,这里就是我们几个朋友的秘密基地。
说是秘密基地,其实是因为老板娘人好,愿意收留我们这帮囊中羞涩的学生,让我们赊账。
那时候,我们都以为友情能够天长地久,谁也没想到,人生的路,会把我们分开这么远。
我到的时候,杨琳已经在了,坐在靠窗的老位置,面前摆着一杯茶,正对着窗外发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走到她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来了。”杨琳回过神,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苦笑了一下:“放心吧,我没事,死不了。”
杨琳叹了口气,正准备说话,门突然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好久不见。”
我一下愣住了,竟然是程念念!
程念念,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我们两家以前住在一个院子里,关系好得跟亲兄妹似的。
后来,她家突然搬走了,说是找到了她的亲生父母,原来她从小就被抱错了,是城里的大小姐。再后来,就没了联系。
“念念?真的是你?!”我猛地站起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耍的画面。
夏天,我们光着脚丫在院子里追逐打闹,用树枝在地上画房子,玩过家家。
秋天,我们偷偷爬上树去摘柿子,结果被大人发现,挨了一顿骂。
冬天,我们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即使手脚冻得通红也不肯回家。
那些快乐的时光,仿佛就在昨天,那么清晰,那么美好。
“都愣着干嘛呢,快过来端菜。”杨琳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哦,好。”我这才回过神,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程念念,心里五味杂陈。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只是比以前多了一份成熟和稳重,少了那份天真和无忧无虑。
程念念关上了门,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砰”的一声,让我心里猛地一颤,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条件反射地绷紧了神经。
“你没事吧?”程念念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我慌乱地摆摆手,掩饰着自己的失态,脸颊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丝红晕。
该死!我在干什么?怎么变得这么敏感?
程念念似乎信以为真,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出来,递到我面前:“来,吃点水果。”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接过水果,道了声谢。
看着眼前鲜艳欲滴的水果,我却突然觉得有些食之无味。
这些年,为了生活,我早已学会了戴上面具,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学会了与人虚与委蛇。
可是,在程念念面前,我却发现自己无所遁形。
她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最真实,也最狼狈的一面。
一块水果吃完,我才鼓起勇气,弱弱地问道:“这些年......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