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苏淑人回了馨怡园,只留了个从小伺候的夏春。
“夏春,你说那富察氏究竟何意?”
夏春蹲下身替苏淑人轻敲腿,回答的声音很低:“主儿,富察淑人大约只是不愿同人多交际。”
“可那高氏明明......”
“主儿,高淑人的父亲是詹事府的詹事,富察淑人的父亲只是个少詹事。”
“我倒是以为她有多清高,还不是见势而为的主儿。”苏淑人出身江南,又是闺阁娘子,哪里会知道她们二人的家中势力,这些都是夏春在府中打听出来的,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没人会隐瞒。
“娘子,那咱们日后还要去容木斋吗?”
“去,怎么不去。你平日里去拿食盒看见清兰斋的人要更客气些,至于容木斋那边也不能突然冷落,那位可是爷的第一个女人。”
“可是四皇子都不怎么去容木斋。”夏春是真的觉得容与已经失宠,即使是第一个女人又如何,她的年纪可是最大的,如何同年轻的小美人相比。
“夏春啊,咱们根基尚浅,不能和任何人起冲突,也万不可小看任何人。你单瞧那容木斋的摆设就是我这馨怡园比不得的。”
后院中最大的院子是容木斋和清兰斋,标准的四破五格局;金、苏二人的秋溪园和馨怡园小了许多,论起来,也就是正房三间、半耳房两间并一间库房,院中的太监都得去前面厢房歇脚。
不过这也算好的了,后院只剩两个空院子,其中一个四皇子摆明是要留给女儿的,另外一个那是杂院,后来的女子只能和别人同住了。
不过若是有女子能诞下子嗣晋为夫人,就不知谁要给谁腾位置了。
另一边的金淑人也在谈论这后宅,陪着她的是叶桃。
金、苏两位淑人算是遇上了好时候,她们二人参加小选的时候,四皇子已经出宫建府,因此她们二人被允许带个贴身侍女进府。
苏淑人带了夏春,另外一个詹事府分来的侍女取名夏禾。
金淑人这边的叶桃也是白衣族娘子,詹事府指派的唤叶梅。
叶梅不得金淑人信任,平日里金淑人同叶桃交谈用的都是白衣族语言,算是把叶梅隔绝在外。
“郡主,我们要不要也去容木斋和清兰斋?”
“合该是她们来见我,不过是管事的女儿,我的身份岂是她们能比的?”
“郡主......”
“行了行了,让那个谁去打听一下,四皇子今晚去哪儿,要是没什么消息就送盘桃花糕去。还有,以后不要再唤我郡主。”
金淑人很是不耐烦,不就是仗着是四皇子的第一个女人吗?现在还不是被自己压得死死的。
跑腿的事情都是院中小太监的活,小太监很快传来消息,四皇子在清兰斋用晚膳。
金淑人嗤笑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只吩咐明日早朝后记得将桃花糕送去前院。
“郡主,咱们的参汤不是比那什么桃花糕要好很多。”叶桃实在不懂,自家郡主那一手参汤做得实在好,怎么就想不开非要送那劳什子桃花糕。
“我问过那小太监,四皇子最喜欢桃花糕,谅他不敢骗我。”金淑人摆摆手,“走吧,我累了。”
不起眼的叶梅依旧站在原地,只是微垂的头闪了闪。
桃花糕,那可是富察淑人的绝活,也不知金淑人知道她为别人做了嫁衣会有何感想。
果不然第二天四皇子看见秋溪园送来的桃花糕,瞬间想起了那个总喜欢在桃花树饮茶听笑话的艳丽美人。
“李响,传话去容木斋,爷今晚去吃桃花糕。”也是有半月未曾去容木斋了,那人也沉得住气,愣是半点东西都没送过来,也不知成天都在做些什么。
“是,那这盘桃花糕?”李响大约是知道了结果,不过总要问问。
“拿下去分了吧。”
“是。”
四皇子实在是薄情,只记得让李响去容木斋传话,却忘了找个人安抚一下借桃花糕博眼球的金淑人。
因此在知道四皇子当晚要留宿容木斋的时候,金淑人甚至等不到第二天,当下直接带着叶桃叶梅上了门。
彼时,容与刚刚打赏完李响,金淑人就气冲冲上了门,李响干脆没走,向金淑人问了安,就有意无意护着容与。
金淑人丢掉的理智在看到李响后才稍微回了点神,但看见容与的脸又不可避免地上了火:“富察氏,你故意的吧!”
容与也不是傻子,刚刚李响也隐晦地透露了些,自然知道是这位风头正盛的金淑人为何而来,不过面上还是要装作不懂:“我不知金淑人是何意。”
“不知何意,真是笑话,你明明知道是我送了桃花糕去前院,可是四皇子打我的脸来看你,你还说不懂我的意思?”说这话的时候,金淑人的眼眶都有些发红。
容与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对于金淑人可谓是无动于衷,甚至还觉得有点好笑:“那我可是要问问金淑人了,那桃花糕可是我让你送的?”
“不是,可是......”可是桃花糕是我让人送过去的。
“那又是我派人去前院传了什么话,让爷不去你那秋溪园的?”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有没有使什么手段。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跑来我这容木斋闹事,告诉你桃花糕的人不是我,落了你面子的不是我,也不见你去找递消息的人,更不见你去找爷,就只是来我这儿大呼小叫,这还真让觉得你白衣金氏色厉内荏,不知所谓。”
开玩笑,她富察氏容与在闺中可也是很有名气的,现在倒是被个外族娘子闹上门了。
金淑人的汉话本就不算好,被容与接连呛声说不出话,发红的眼眶更是盈上了泪水。
正巧这时,四皇子踏进了容木斋,这还是刚刚李响看情势不对,给成木使了眼色,唤他去请了能主事的来。
容与见四皇子进了门,压住心里的怒火,转头看向金淑人,道:“行了,你这副被我欺负了的样子,能给你回答的人来了,你有什么事直接问爷吧。”
语罢,朝四皇子行了标准的请安礼,只是没等四皇子唤起,就直接扭头回了正屋。
四皇子本来要说的话,直接被堵了回去。罢了罢了,今天到底是她受了气,且宽容一回。
于是,偏心眼的四皇子直接转头看向眼眶发红,面带委屈的金淑人,不发一言。
可就是这样,金淑人本想告状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看见面无表情的四皇子直接跪了下去,小心地开口:“爷,妾......”
“行了,要跪回你秋溪园去跪,别来这儿。”语罢,也没再看金淑人一眼,转头朝正屋走去。
金淑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美人落泪可惜没人欣赏,周围都是容木斋的人,再待下去可就真让人看了笑话,金淑人很快就离开了。
屋里的容与也已经缓了过来,刚刚的举动已经用了全部的勇气,大约还是有这段时间被忽略的苦涩,这才在看见四皇子和新宠美人站在一起倍觉刺眼。
可是,那是皇子,未来的皇上,终究是自己贪心了。
“爷都还没气你放肆,你怎的还生这么大的气?”四皇子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容与心口蓦然一震,但依旧强忍着没有回头。
四皇子看容与没有回头,又觉现下屋内就他们二人,没在意规矩直接上前用力掰过容与的肩膀,挑起她的下巴,才发现眼前的美人也是泪雨潸然。
“好了好了,爷也没怪你,怎么还像顽童一样?”四皇子的声音轻柔了很多,还有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爷知今日咱们阿容被气着了,不怕啊,爷给你出气。”
说着,对窗外道,“李响,传爷的话,金淑人初来京都,略有不适,容她在秋溪园好好休息,其他人不得打扰。”
“是。”这就是变相禁足了啊。
“这下可好受些了?”四皇子将人直接抱起,自己坐在了软榻上,轻轻抚摸容与的头发。
“爷,您再唤我一声阿容。”带着鼻音的嗓音,没有往日刻意的娇俏,多了些柔弱的美。
“阿容,爷一个人的阿容。”
“爷,您说这以后岁月您都会护着我。”
“是,这一生爷都护着咱们阿容。”
英雄难过美人关,无数的美人,谁知道这个英雄能否一直护着那一个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