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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岁岁沈工臣的小说嫡女手段高,冷傲奸臣不经撩小说阅读

水果冻冻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旁掌柜的见了,便笑着对沈工臣道:“夫人长得好看又不拘小节,和大人您看着极般配。”沈工臣刚想解释,被一旁嘴里还塞着包子的柳岁岁抢了先。她顾不得嘴里的包子,忙道:“掌柜的你误会了,我可不是他夫人。”掌柜的一脸尴尬:“这这.......”沈工臣伸手过来,一把抢走她手里捧着的包子,淡淡横她一眼:“有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说着大步走了出去。柳岁岁愣了一瞬,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嘴里还残留着包子的肉香。不吃还好,尝了一个觉得更饿。于是连忙追上去。追到一半突然又停了下来。她轻轻撩起裙摆,看着右脚脚踝的位置,虽然被布袜裹着,但明显感觉到不肿也不疼了。柳岁岁欣喜地看向已经走出老远的沈工臣,第一次觉得这人虽然讨厌,但还是有些本事的。看在他这些本事上,她...

主角:柳岁岁沈工臣   更新:2024-11-26 19: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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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柳岁岁沈工臣的其他类型小说《柳岁岁沈工臣的小说嫡女手段高,冷傲奸臣不经撩小说阅读》,由网络作家“水果冻冻”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旁掌柜的见了,便笑着对沈工臣道:“夫人长得好看又不拘小节,和大人您看着极般配。”沈工臣刚想解释,被一旁嘴里还塞着包子的柳岁岁抢了先。她顾不得嘴里的包子,忙道:“掌柜的你误会了,我可不是他夫人。”掌柜的一脸尴尬:“这这.......”沈工臣伸手过来,一把抢走她手里捧着的包子,淡淡横她一眼:“有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说着大步走了出去。柳岁岁愣了一瞬,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嘴里还残留着包子的肉香。不吃还好,尝了一个觉得更饿。于是连忙追上去。追到一半突然又停了下来。她轻轻撩起裙摆,看着右脚脚踝的位置,虽然被布袜裹着,但明显感觉到不肿也不疼了。柳岁岁欣喜地看向已经走出老远的沈工臣,第一次觉得这人虽然讨厌,但还是有些本事的。看在他这些本事上,她...

《柳岁岁沈工臣的小说嫡女手段高,冷傲奸臣不经撩小说阅读》精彩片段


一旁掌柜的见了,便笑着对沈工臣道:“夫人长得好看又不拘小节,和大人您看着极般配。”

沈工臣刚想解释,被一旁嘴里还塞着包子的柳岁岁抢了先。

她顾不得嘴里的包子,忙道:“掌柜的你误会了,我可不是他夫人。”

掌柜的一脸尴尬:“这这.......”

沈工臣伸手过来,一把抢走她手里捧着的包子,淡淡横她一眼:“有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

说着大步走了出去。

柳岁岁愣了一瞬,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嘴里还残留着包子的肉香。

不吃还好,尝了一个觉得更饿。

于是连忙追上去。

追到一半突然又停了下来。

她轻轻撩起裙摆,看着右脚脚踝的位置,虽然被布袜裹着,但明显感觉到不肿也不疼了。

柳岁岁欣喜地看向已经走出老远的沈工臣,第一次觉得这人虽然讨厌,但还是有些本事的。

看在他这些本事上,她决定原谅他了。

“沈大人,”柳岁岁一路小跑颠颠地追着沈工臣,“你等等我。”

沈工臣头也不回地上了一辆马车。

柳岁岁很快跟了上来,她钻进马车,很自觉地坐在沈工臣对面,然后打量着马车,好奇地问他:“哪来的马车?”

沈工臣头也不抬:“偷的!”

“……”

这天没法聊。

沈工臣也不愿理她,将手里装着包子的油皮纸丢在一旁小桌上,随后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柳岁岁看他一眼,又等了一会儿,见他似乎睡着了。

于是悄悄地伸手去拿包子。

拿了一个吃了,又拿了一个。

吃完觉得还饿,又拿了一个。

一个一个又一个,直到撑得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很响的一个饱嗝,在车厢里回荡。

柳岁岁一把捂住嘴巴。

她不确定睡着的沈工臣有没有听见?

于是悄悄地抬眼去看他……

只是万万没想到,沈工臣不知何时醒了,一双黑眸正盯着她看,眼神透着戏谑。

“半斤包子被你吃个干净,柳岁岁,猪都没你能吃!”

原本还尴尬得小脸通红的柳岁岁,一下子就炸了毛:“你才是猪!”

沈工臣嗤笑一声:“呵……”

“……”

柳岁岁快要被他气死了。

沈工臣像是没看见她气呼呼的样子,开口指使她:“帮我泡茶。”

柳岁岁将脸扭到一旁,十分不情愿:“你自己没长手吗?”

话音刚落,沈工臣突然倾身过来。

他靠近她,勾着薄 唇:“你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去?”

“……”

人在马车上,不得不低头。

柳岁岁一秒变脸,对着沈工臣笑意盈盈:“大人喝什么茶?茉莉花还是西湖龙井?”

沈工臣睨她一眼,坐直身子。

“你想太多,他这里只有粗茶,你简单泡一壶解渴就行。”

“是!”

柳岁岁泡好茶,将茶水倒进茶盏,亲手端着递到沈工臣面前:“大人请喝茶。”

沈工臣接过茶盏,看着她,见她低眉顺眼一副柔顺的模样,倒觉得顺眼几分。

他慢条斯理地喝完茶水。

放下茶盏同时出了声:“回京之后,不管谁问你,即便是你姑母,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我希望你不要说太多!”

柳岁岁眨了眨眼,有些不明。

“为何?”

“白夜并非一般山匪,朝廷对风月山寨有招安之意,昨日他盗取宝物之事朝廷已经封锁消息!”沈工臣顿了顿,他看着柳岁岁,“此事对你而言,更是没必要再提!”

柳岁岁似懂非懂。

但大概明白是为了她好。

于是点点头:“我明白了。”

随后又问:“那我要如何跟她们解释?”

“就说你被白夜打晕丢在半路,我正好赶上将你带回。”

“好!”

……

傍晚时分,马车进了京城。

又走了一个时辰,才停在镇国公府门前。

沈工臣没惊动任何人,直接将柳岁岁送去了紫薇园。

一直在等消息的柳氏,听下人说四爷将柳四娘子带回来的时候,喜出望外,立马从屋子里迎了出来。

看到柳岁岁的那一刻,她激动地扑上来,将人一把抱住:“岁岁,岁岁啊。”

整个人哭得稀里哗啦。

柳岁岁也被她惹得落了泪。

她轻轻地拍着姑母的后背,安慰道:“姑母,我没事,我好着呢。”

柳氏一把将她松开。

一双眼睛急切地将她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

见真的毫发无损,这才放下心来。

她一抬眼,这才看到站在一旁的沈工臣。

“四弟。”柳氏一脸感激,“这次真的多亏了你,如若不是你,岁岁还不知道……”

说着又要落泪。

沈工臣表情淡淡:“一家人,二嫂不必客气。”

随即又道:“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临走之前,他看了一眼柳岁岁。

柳岁岁知道他的意思,轻轻地冲他点了点头。

待沈工臣离开后,柳氏忙拉着柳岁岁进了屋子。

两人坐在一块,柳氏急切地问她:“那歹人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柳岁岁摇头,将沈工臣教给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山匪虽然将我劫走,但他武功比不过四表叔,进山之后他就将我打晕扔在了半路,四表叔救了我之后,那时天色不早,他便带我下山在镇上住了一宿,今日一早才租了马车回城。”

柳氏听了,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好在有惊无险,菩萨保佑。”

柳氏又见柳岁岁脸上划了道口子,忙让浓玉去请大夫。

大夫来了各种检查,又开了些安神和外涂的药,一通下来,外面天都黑了。

姑父沈工文下值归来。

他昨天就听说了柳岁岁的事,一番安慰过后,派人叫来了沈玉灵。

柳岁岁坐在柳氏身边,看着走进来的沈玉灵。

沈玉灵也在看她。

见她好端端地坐在那儿毫发无伤,原本心虚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爹爹,你昨日为了她还冲我发脾气,你看她不是好好的么?”

沈工文原本没那么生气。

这会儿倒是被她毫不知错的态度给惹起了火。

“你还敢说?!若非是你,岁岁又怎会大中午跑出去遇到歹人?”

沈玉灵狡辩:“那是她太倒霉,我走在前面怎么就没遇到?”

“你……”

沈工文气急了。

他‘蹭’地一下站起来,冲外面大叫一声:“贵和,去拿藤条,我今日非教训这个丫头不可!”

柳氏急了。

一把拉住了沈工文:“二爷息怒,有话好好说,灵儿太小,哪里遭受得住那藤条?”

柳岁岁也赶紧挡在沈玉灵面前。

她看着沈工文:“此事和表妹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走错了路,姑父莫要生气。”


这—身气势,—出门又板着冰块脸,谁愿意—起同行?

唯—高兴的只有沈书远:“那太好了,有四叔跟着,我也不担心会出意外。”

沈工臣点点头,随即抬眸看向依旧站着的两人,眉梢—挑:“怎么?你俩不乐意?”

“没没没,绝对没有。”沈玉灵反应贼快,她笑嘻嘻地坐下来,还不忘扯了—把柳岁岁,让她也跟着坐下来,“难得和四叔—起逛夜市,灵儿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不乐意?”她说着用肩膀碰了碰身边的柳岁岁,“岁岁你说是吧?”

柳岁岁看她—眼,随后又看向坐在正对面的沈工臣,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认真的斟酌了—番,这才轻声道:“灵姐儿说得对,能有四爷陪着,大家都很开心。”

她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认真又真诚。

沈工臣自然是信的。

谁料对方突然冲她‘啧’了—声,像是冷嘲她的言不由衷。

气得柳岁岁看他—眼,再也懒得搭理。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随意又吃了几口,便起身离开了九玉楼。

沈书远去结账,掌柜的殷勤地笑着:“二公子,账沈大人已经结过了。”

沈书远看向已经走出去的沈工臣,朝掌柜的微微颔首,立马抬脚跟了上去。

依旧是柳岁岁和沈玉灵坐马车,沈工臣和沈书远骑马在前,入夜的京城,街道两旁都挂起了红灯笼,人来人往,格外热闹。

这是柳岁岁自来京城,第—次夜晚出门。

她抬手撩起车帘,看着外面的热闹景象,—双好看的杏眸里掩饰不住的新奇和喜悦。

沈工臣无意间回头,便瞧见了她这副没出息的模样。

不过是普通街景,就能让她看得这般入迷。

若是到了元宵花灯节,那她岂不是要开花了眼?

夜市位于城西。

京城城西原本是三教九流居住之地,这—片十分难管,朝廷为了管理,就鼓励他们经商,房租更是比城东的房租便宜好几倍,经过几个朝代的更迭,再加上前朝皇帝又对其开放了夜间经营权,到了现在,京城夜市已经是整个大历朝最负盛名的繁华之地。

但除了繁华之外,也必然很乱。

哪怕有朝廷压制,依旧无法根除夜市藏在暗处的组织。

只是这组织目前并未对朝廷造成任何威胁,朝廷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马车行了—个时辰才到夜市巷口。

马车停下来。

沈书远温和嗓音传来:“灵儿,岁岁,到了,下车吧。”

沈玉灵—把掀开帘子,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巷子口,里面便是夜市。

即便是在外面,也能感受到里面的热闹气息。

她开心地跳下马车,柳岁岁躬身出了马车,踩着脚凳下了马车。

“岁岁,快。”沈玉灵拉着她的手,开心地跑在前面,“我好像闻到烤红薯的香味了。”

柳岁岁任由她拉着,进了夜市。

没来这里之前,柳岁岁以为这里不仅混乱而且脏兮兮的,但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井然有序,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街边小贩的摊子也摆得整整齐齐,街面干净,还有小姑娘挎着篮子,篮子里装着鸡蛋。

看到柳岁岁,便笑着凑上来:“娘子,要鸡蛋吗?自家母鸡下的蛋,可香了。”

柳岁岁还没开口,—旁沈玉灵先出了声:“小妹妹,你看我们像需要鸡蛋的吗?”

小姑娘尴尬地笑了笑,正要走,又被沈玉灵叫住:“问你个事,卖鲜花最好的铺子在哪边?”


“好,岁岁记下了,多谢表哥。”

沈玉灵—边啃着鹌鹑—边含糊不清:“哥你多心了,有四叔护着,汪全那厮不敢再招惹岁岁了,除非他不怕死。”

“不管如何,都要多加注意。”

柳岁岁点头:“好,岁岁谨记在心。”

就在这时,沈书远的贴身小厮走了进来:“公子,四爷来了。”

三人微微—怔。

沈书远直接起身:“四叔?”

“是,四爷已经上来了……”话音未落,—身玄色锦袍的沈工臣打帘而入。

沈书远忙迎上去:“四叔,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沈工臣缓步入内,他停在沈书远面前,沉声回道:“我和同僚在对面吃饭,恰好看到了你们,你何时归的家?”

“下午刚回。”沈书远解释,“之前答应过妹妹要带她来尝尝这里的烤鹌鹑,今日刚好归家,便带她俩过来了。”

沈工臣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视线扫过乖乖站在—起的柳岁岁和沈玉灵。

见两人颇有些紧张地盯着他,未免有些好笑。

“做了什么亏心事,都如此紧张?”

沈玉灵忙道:“四叔,我就多吃了两只鹌鹑,其他什么都没做。”

她刚说完,身边传来‘扑哧’笑声。

另外三人循声看过去,视线不约而同都落在了柳岁岁身上。

她低着头抿着嘴角,纤细的肩膀在轻轻抖动。

很明显,这—声笑是她发出来的。

沈玉灵又羞又恼,抬手捶她—下:“好啊,你敢笑话我。”

“没……”柳岁岁忙抬头,见沈玉灵嘟着嘴巴,立马求饶,“表妹饶我—回,下次不敢了。”

“哼!”沈玉灵扭头看向沈工臣,“四叔你看她,胆子愈发大了,敢当着你的面笑话我,要不你替我教训她—下。”

柳岁岁忙抬眸去看沈工臣:“四爷,你别听她瞎说,我没笑话……”

“哦?”沈工臣眉梢轻动,“可我刚才明明就听见你笑了。”

“……”

柳岁岁对上他含笑的眸子,知道他亦是开玩笑。

忍不住轻轻瞪他—眼,索性破罐子破摔:“笑都笑了,要不让灵姐儿笑回来?”

小娘子模样娇俏,瞪人的眼神更是透着风情。

明知道她并非故意为之,还是让沈工臣微微有些不喜。

今日是他,若换了别的男人,指不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见沈工臣突然不说话了。

—旁三人突然忐忑起来,柳岁岁更是—脸疑惑,不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

等了—会儿,沈书远打破沉默,率先开了口:“四叔坐下—起吃些吧?我再让人添几道菜。”

“不用!”沈工臣转身看他,“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吃完早点回家,莫要在外面逗留太晚。”

沈玉灵急忙出声:“可我们还要去夜市。”

“去夜市作甚?”沈工臣转身,脸色冷下来,“夜市—向混乱,岂是你们可以去的?”

“可过几日母亲生辰,我想去夜市的百花汇给母亲挑—盆她最喜欢的兰花。”沈玉灵忙走过去,用手轻轻地拽着沈工臣的衣袖,开始撒娇,“四叔,你就允了我们去吧,我保证买好花立马就回,绝不停留。”

沈工臣这人在外—向冷血无情。

但对家中的孩子,特别是家里的几个姑娘,却是十分宽容。

见沈玉灵拽着他袖子撒娇的模样,他原本不悦的脸色也缓了几分。

“就这么想去?”

—听有希望,沈玉灵眼睛—亮:“嗯,想去。”

“仅此—次,下不为例。”沈工臣转身在沈书远的身边坐下来,见三人还盯着他不动,“我陪你们—起去。”

沈玉灵:“……”

柳岁岁:“……”

说实话,两人并不想他也—起去。


说话的是大房的三娘子沈玉柔。

她和二娘子沈玉容是一对孪生姐妹,但不知为何,两人长得并不像。

姐姐沈玉容不管是长相还是学识,在京城都是数得着的;但妹妹沈玉柔相对而言就显得普通一些,充其量只能算清秀。

但胜在皮肤白皙,又生在国公府,气质矜贵会打扮,也挺出众。

老太太只生了四个儿子,对姑娘挺稀罕。

家中的这几个孙女,都被她当宝贝似的,一贯娇宠。

一听这话,老太太就乐了。

她含笑着拿眼横了沈玉柔一眼:“吃的也堵不上你那张小嘴。”

说完将柳岁岁招到身边来,指着下首的几个姑娘:“这些都是自家姐妹,你来了京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有什么短缺就找你姑母,别拘束。”

柳岁岁颔首:“是。”

随后老夫人又问了她些话,便让她跟着柳氏去认人。

一屋子人,除了三房夫人孟氏不在,其她女眷都到齐了。

柳岁岁将所有人都记得清楚,生怕日后遇见了失了礼数。

坐了片刻,国公爷沈昶就走了。

今日屋子里就他一个男人,再加上他一贯严厉。

他走之后,屋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沈玉灵拽着柳岁岁:“走,带你去逛园子。”

柳岁岁并不想去。

从早上一睁眼到现在,她应付了太多人,有些累。

再说了,她能感觉出来,国公府这几位小姐都不怎么喜欢她。

但老夫人发了话:“去吧去吧,你们这群孩子叽叽喳喳,吵得我头都疼了。”

柳岁岁只好起身,跟着沈玉灵她们出了惠春堂。

一出惠春堂,原本拽着她的沈玉灵便一把松开她,上前一步挽住了沈玉容的胳膊。

“二姐今日怎么没说话?可是心情不好?”

沈玉容表情淡淡:“五妹哪只眼睛见我心情不好了?”

“那就是心情好喽。”沈玉灵眼珠轻转,又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二姐因为表姐长得比你好看,心里会不舒服呢,看来是我太小看二姐了。”

沈玉容将被她挽着的胳膊抽了出来。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落后几步的柳岁岁,一身素淡,却也掩盖不住满身的风华娇艳。

江南女子多妩媚。

果然不假。

沈玉容有些不喜。

她收回视线,一句话懒得再说,正要走,一旁的沈玉柔不愿意了。

她上前一步,一把将沈玉灵推开,气急败坏:“沈玉灵,你眼瞎了吗?一个乡巴佬而已,怎么能拿来和我二姐相比?”

沈玉灵哪里会怕她?

双手叉腰,娇蛮回怼:“你才眼瞎呢,什么乡巴佬?那是苏城,江南最好的府城……”

“呵,还府城?住在府城的官家小姐还来我家打秋风,依我看就是个叫花子。”

“你……”

沈玉灵气急败坏,撸着袖子就要上前,沈玉娇也不怕她,两人眼看着就要打在一起,柳岁岁也跟着急起来。

若是真打起来,让府里长辈知道是因她的缘故,恐怕会对她不喜。

柳岁岁一直都知道,寄人篱下最基本的就是不能招了主人家不喜。

她忙过去正要劝说,一道凌厉的男声自不远处传来。

“吵什么?”

此声音一出,柳岁岁发现原本就要掐在一起的沈玉灵和沈玉柔立马就住了手。

如果说上一秒这两人还龇牙咧嘴想拼个你死我活,这会儿倒像是突然遇到猫的老鼠,立马老实下来。

她一脸神奇,顺着大家的视线抬眸看过去。

院门口走过来一人,身高腿长,来人身高九尺,外披玄色大氅,里面是暗红色的飞鱼服,银丝走线的四爪飞鱼蟒袍随着他的动作散发着冷冷冷光。

视线不自觉往上,下颌线条异常分明,双唇冷薄,鼻梁高挺,眼眸深邃锐利。

对方敏锐地觉察到她的视线,突然抬眸朝她这边看过来。

视线相对,男人那张脸毫无遮掩地呈现在柳岁岁面前。

就像是晴天突然起了惊雷。

脑子‘嗡’地一下,柳岁岁整个人愣在那里,周遭声音消失,她看着男人那张脸,虽然只见过一次,但终生难忘。

是那个贼子!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心头慌乱,小脸接着就一片惨白。

沈工臣自然也看到了她。

但他的视线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随后收回,落在沈玉灵和沈玉柔身上。

他站在二人面前,表情冷淡,一言不发。

这一身迫人的威慑力,在场所有人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最后还是沈玉容走了过来,朝他福身行礼:“容儿见过四叔。”

沈工臣微微颔首,待她起身后,才缓缓出了声:“老远就听见这里闹哄哄的,吵什么?”

沈玉容没说话,却是为难地看了一眼柳岁岁站着的方向。

这一眼,瞬间让柳岁岁成了众人的焦点。

沈工臣再次将视线转向柳岁岁。

他看着她, 唇微抿,脸颊轮廓分明,看着她的眼神异常淡漠。

就像在看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沈玉容的一声‘四叔’让柳岁岁浑身一个激灵,瞬间回神。

四叔?!

国公府沈四爷、锦衣卫指挥使冷面阎王沈工臣?!

柳岁岁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她克制心底的惊慌失措,见大家都看着她,她下意识地看向沈玉灵,沈玉灵却将头扭开,没看她。

柳岁岁又对上沈玉容清冷倨傲的眼神,一瞬间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她收回视线看向沈工臣,正要开口解释,对方却率先一步收回视线,看着沈家几个姐妹淡淡出了声:“母亲喜欢清净,下次不许这样!”

沈玉容垂首,声音乖巧:“四叔教训得是,是侄女没管好妹妹们,下次不这样了。”

沈工臣没说话,迫人的视线看着没说话的沈玉灵和沈玉柔。

见四叔盯着自己,沈玉灵忙不迭认怂:“四叔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四叔沈工臣。

他板着脸不说话时,吓死人。

最后只剩下沈玉柔。

她还挺不服气,梗着脖子对沈工臣抱怨:“这事都怪五妹妹,谁让她非要拿她那个表姐和我姐姐比较?说什么她表姐比我姐姐厉害得多,依我看,除了一张脸,哪里能比得过姐姐……”

“玉柔,闭嘴!”沈玉容低声斥责了妹妹一句,看着面沉如水的自家四叔,“妹妹她一向口无遮拦,四叔莫要怪她。”

沈工臣开口:“带她回去,抄经一篇,静静心。”

沈玉柔还不服,正要抗争,一对上沈工臣的眼神,吓得立马闭了嘴。

她最后乖乖地跟着姐姐沈玉容走了。

俩姐妹一走,沈玉灵也狗狗祟祟地往外溜。

沈工臣只看她一眼,并没管她。

待所有人都离开,整个院子只剩下他和柳岁岁。


沈玉柔回到沈玉容身边坐下来。

她看着柳岁岁跟着沈玉彤急匆匆地离开,眼底划过一丝得意之色。

坐在她身边的沈玉容看她一眼,视线扫过匆匆离去的柳岁岁,什么也没问,和旁边的李家娘子说着话。

等待的时间里,沈玉柔难掩兴奋之色,她根本在位置上坐不住,伸手拉了沈玉容:“二姐,咱们去那边逛逛吧,总是坐着多没意思。”

沈玉容看她一眼,站起来后,顺势邀请了身边的几位好姐妹。

一群人正要沿着花园小径去那边桃林,却见一丫鬟慌慌张张跑来,附在世子夫人耳边说了什么,沈玉华大惊失色,当场失手摔了手中茶盏。

她下意识地看向坐在一旁的二婶柳氏,欲言又止。

柳氏立即意识到不对劲。

她忙问:“玉华,怎么了?”

沈玉华不敢隐瞒,但她扫了一眼周围坐着的女眷,见大家都伸长脖子朝她们这边看,知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于是将柳氏拉到一旁,急声道:“刚下人来说柳妹妹被四叔带走了。”

“被你四叔?你四叔怎会在靖远侯府?再说了,他怎地把岁岁带走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见柳氏急得不行,沈玉华不敢隐瞒。

“刚那丫鬟也没说清楚,只说柳妹妹在桃林那边遇上了二弟汪全……”

那汪全是什么人,柳氏是再清楚不过。

典型京城纨绔子弟,吃喝玩乐嫖赌样样精通。

他好色成性,去年还发生过他抢夺良家小娘子,对方不从,他活生生将人打死。

柳氏慌了。

她一把抓住沈玉华的手:“岁岁怎么样?汪全把她怎么了?”

她脸色惨白,双眼发狠。

沈玉华被吓着了:“我也不知……”

见从她这里问不出什么,柳氏一把将其松开,转身领着丫鬟就走。

她走得极快,连女儿沈玉灵都没管。

大夫人苗氏走过来,她见大女儿愣在那里,便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玉华回神,看着自己的母亲,心慌意乱:“柳四娘子好像被汪全欺负了。”

“你说什么?”苗氏也是一惊,“她怎么和汪全搅到一起去了?”

沈玉华摇头。

她现在有些乱。

今日是她举办的春日宴,若柳岁岁在她宴请上出事,不论如何,二婶那边她都无法交待。

虽然柳岁岁不是正经沈家姑娘,但好歹也是寄住在沈家的亲戚。

即便是二房的,但作为国公府管中馈的大夫人苗氏也没法再待下去。

她看着沈玉华:“我先带玉容玉柔回去了,发生了这事,我也得过去关心一下,你无需担心,毕竟也不是你的错。”

沈玉华点点头:“我送母亲和妹妹们。”

回去的马车上,沈玉柔难掩兴奋之色。

她问苗氏:“母亲,刚才我见你和长姐在说悄悄话,二婶又急匆匆地走了,可是咱府上出了什么事?”

苗氏没心思理她,只随口敷衍一句:“咱府上能出什么事,别瞎想。”

“府上没出事,莫不是那柳岁岁出事了?”她刚说完,苗氏猛地扭头朝她看过来。

她紧盯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沈玉灵被自己母亲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

她瑟缩了一下:“我猜的……”

苗氏却一把抓住她的手,盯着她问:“灵姐儿,我听人说上午刚到靖远侯府的时候,你与柳岁岁发生过口角?”

“我就说了她几句……”沈玉灵小心翼翼地看着苗氏,“娘,柳岁岁不会真出事了吧?”

见她好似不知情的样子,苗氏微微松口气。


沈工臣将长剑入鞘,抬眸看向柳岁岁。

刚从山里出来,衣裙沾着草屑树叶,发髻散乱,左边脸颊不知被什么划了一道,隐隐有血渗出来,鼻头也蹭了灰。

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又狼狈。

柳岁岁坐在地上。

见沈工臣站在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挣扎着想站起来,但一使力,崴了的脚踝疼得钻心。

没法,她只好求助沈工臣。

“我崴了脚,能不能麻烦你扶我一把?”

沈工臣看她一眼,在她跟前蹲下身子:“哪只脚?”

“右脚。”

柳岁岁说完,沈工臣的大手已经握住了她右脚脚踝。

他手极大,几根手指就裹住了那一抹纤细。

那伤处被白夜及时抹了药膏,肿得不厉害,但红了一片,看着还是很吓人。

但依旧很疼。

被他一碰,疼得柳岁岁‘呀’地叫出声来。

“疼……疼你别碰……”

沈工臣抬眸看她,见她疼得红了眼眶,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他冷哼一声:“就该疼得狠点,也让你长点记性。”

说话的同时,他的手指已经捏住了那一处崴伤的软骨,手指一动,错位的骨头归了位。

却疼得柳岁岁小脸惨白,眼泪‘哗哗’地流。

一路的担惊受怕在这一刻,被脚上的疼和他的话刺激得心中委屈达到顶峰。

她仰脸看他,眼眶通红,晶莹泪珠挂满了白皙的脸颊。

哽咽不止,语不成调。

“你怎么能怪我?我什么都没干,就这么被他劫走,我是愿意被他劫的吗?”柳岁岁越说越委屈,“你怎么能把错落在我头上?”

面对她委屈的控诉,沈工臣冷眼以对。

“那个时辰,所有人都在禅院休息,偏偏就你一人跑出来乱逛,你若是好好在院子待着,又怎能被劫作人质?”

“我……”

她想说不是她一个人乱跑,是沈玉灵带她出来的。

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沈工臣对待家中小辈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重则跪祠堂,轻则抄经。

即便沈玉灵不待见她,她也不愿看着她受罚。

见她不说话,沈工臣语气更重:“如若不是你,我早已回城复命,你耽误了我的公事,我没怪你,你倒是先委屈上了。”

柳岁岁收回与他对视的视线,垂下眼眸。

她抬眸拭干脸上的泪。

突然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和沈工臣这样没心的男人说委屈,那不是对牛弹琴么?

他能追来救她,她已是感恩戴德才对,又怎能与他呛着来?

思及此,柳岁岁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脚踝依旧很疼,她摇摇晃晃站起来。

随后艰难后退一步,对着依旧半蹲在地上的沈工臣福了福身:“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错,沈大人能来相救,我心中感激不尽。”

沈工臣站起来,抬眸看她,抿唇不语。

柳岁岁站直身体,表情突然平静下来,“这里距离京城不远,我脚受伤不便,沈大人有公事在身可先回城,不必管我,我今日在此处休息一晚,明日再走。”

她说完这话,等了片刻,见沈工臣没回应,柳岁岁也懒得管他,转身一瘸一拐地往不远处的客栈走去。

刚走没两步,男人的大手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对方一使力,她整个人朝后倒去。

惊慌失措间,男人的臂膀缠住她的腰身,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

柳岁岁吓得闭了眼。

再睁眼,她整个人被沈工臣打横抱在怀里。

“你……”她刚出声,就被对方不耐烦呵斥住。

“你给我闭嘴!”

沈工臣面色铁青,一副‘她再敢多说一句他就掐死她’的气势。

吓得柳岁岁抿紧了唇瓣,一声也不敢多吭,任由对方将她抱进客栈,一路又上了二楼客房。

一进客房,柳岁岁就被沈工臣丢在床上。

是真的丢!

动作粗鲁,没有一丝一毫男人对女人的怜香惜玉。

柳岁岁揉着被摔疼的屁股,一双杏眼瞪着一旁的罪魁祸首,语气也是极冲:“沈工臣,你就是一莽夫,你这样的男人,活该没女人喜欢!”

沈工臣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你倒是挺有男人缘,白夜那种浪荡子也能被你蛊惑,像你这种女人,倒是不多见!”

“你要是想夸我好看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你好看?柳岁岁,脸是个好东西,你可别丢了!”

“你才不要脸,”柳岁岁说不过沈工臣,气急败坏,一把抓起身边的枕头就朝他砸过去。

沈工臣不躲不闪,一把抓住扔过来的枕头。

他将枕头丢回床上,一句话没说,转身大步出了房间,

当门合上,柳岁岁气急败坏,却又无计可施。

她自己生了会闷气,躺在床上,大概是累极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沈工臣送吃的进来,看着睡得不省人事的柳岁岁,不由得气乐了。

上一刻还委屈得不行哭得稀里哗啦,这会儿睡得倒挺香。

沈工臣觉得柳岁岁就是天生的戏精。

她不应该待在沈家后院,应该去戏楼唱戏才对。

……

这一夜,柳岁岁睡得极沉。

迷迷糊糊中,她被窗外的叫卖声吵醒,一睁眼,天已大亮。

看着陌生的房间,昨晚的记忆涌进来。

她一骨碌翻身坐起来,穿上鞋子来不及整理睡得皱巴巴的衣裙,她走过去打开房门,便看到站在门外的沈工臣。

大概是等了许久,对方脸色极差。

不等她出声,沈工臣已经开了口:“给你一盏茶时间,我在楼下等你。”

说完转身就走了。

柳岁岁没敢耽误,简单地洗漱一番,又将乱糟糟的头发重新梳理了一遍,只挽了最简单的单螺髻,便下了楼去。

客栈一楼大堂,沈工臣正在和掌柜的说着什么,见她过来,便将手里的油纸包递过来。

柳岁岁看他一眼,伸手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包子。

自昨天中午到现在,她米水未进。

昨日身体累极倒没感觉到饿,这会儿睡饱,才发觉肚子空空。

她环顾大堂一圈,见除了掌柜的和沈工臣外,只有她自己。

另外两人正背对着她在说话。

柳岁岁放心地拿起一个包子往嘴里送。

包子已经到了嘴边,她正要咬,原本背对着她和掌柜说话的沈工臣突然转身朝她看过来。

柳岁岁:“……”

犹豫了一秒,柳岁岁将包子整个塞进嘴里,无视沈工臣嫌弃的眼神,旁若无人的吃起来。


沈功臣点头,视线却落在她肿了半边的脸上。

巴掌大的小脸,莹白娇嫩的左脸,此刻已经肿成了白面馒头;嘴角有血,眼角也有淤青,发髻凌乱不堪……鞋子不知被丢去了哪里,罗袜已褪,脚上有血,一看就是被拖拽着磨破的。

她躺在地上,身上盖着他的玄色披风,整个人苍白而柔弱,还有几分让人心惊的破碎感

沈工臣莫名心头一悸。

他裹着披风将她从上打横抱了起来。

一旁被他甩出去的汪全一边痛嚎一声诅骂:“哪个王八羔子敢动小爷?赵四赵四你死哪儿去了哎呦哎呦……”

他刚从地上爬起来,正要仔细看看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对他动手。

可刚站稳,一抬眼,就看见了他爹汪弘站在跟前。

“爹呀……”

嘴巴刚张开,他爹一巴掌扇过来。

‘啪’地一声,当场给汪全扇蒙了。

他捂着脸,震惊地看着一贯宠惯他的亲爹靖远侯:“爹,你打我?!”

“逆子,我今天打死你,府上今日有宴请,你怎能在这个时候如此胡来?”靖远侯脸色铁青,他又拿脚去踹汪全。

汪全没敢躲,被他爹一脚踹在地上。

靖远侯又抬手去揍他,汪全双手抱头,喊着‘饶命’。

沈工臣居高临下,嗓音阴鸷,语气不容置喙:“今日之事,侯爷若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我不介意请令郎进一次诏狱,看看是他的下半身硬还是我的钢针硬!”

靖远侯浑身一颤。

双腿一软,差点给他跪下了。

“沈大人,沈大人莫急,我这就让这逆子给您赔礼道歉……”

沈工臣根本没理他,抱着柳岁岁转身离去。

见他就这么走了,靖远侯不仅没松口气,反而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汪全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抱怨:“爹你今天怎么了?你一个堂堂靖远侯你怕他一个无名小卒?”

“你给我闭嘴!”

靖远侯从地上跳起来,狠狠又给了他一巴掌,气急怒吼,“你是不是眼瞎?你没看到他是谁吗?”

又挨了一巴掌的汪全有些懵:“我怎么知道他是谁?我又没看清他脸……”

“沈工臣,他是沈工臣啊。”靖远侯真想打死这个逆子。

“你平时胡来也就算了,今日你嫂子宴请,你明明知道来的都是贵客,你还敢乱来,你这个逆子是要把我气死……”

“沈沈……沈工臣?”汪全猛地瞪大双眼,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慌起来,“不可能的爹,沈工臣我见过,他他他……”

他‘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爹,爹,你一定要救我,我不想去锦衣卫……”他抱着靖远侯的大腿,两眼惊恐,“我进去了就没命出来了,爹,爹啊你得救儿子啊,我不想死。”

“现在知道怕了,你精虫上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我老早就说过,你再这么胡闹下去迟早要出事。”

随后又头疼不已:“可怎么就偏偏招惹了国公府的小娘子?!”

“我见她穿着素净,长得又娇媚,而且国公府的那几个小娘子我都见过的,她脸生得很,以前根本不曾见过,儿子还以为她骗我,所以……”

“混账!”靖远侯深吸一口气,深知此刻再恼也没用。

事情发生了,必须得补救。

他想起沈工臣刚才撂下的狠话,心头一哆嗦。

这一哆嗦,让他脑子也跟着清明起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小儿子既已轻薄了她,她也是清白已失,不若就此娶了她?

靖远侯府和国公府本就是姻亲。


……

八岁的沈玉彤将柳岁岁故意带进桃林偏角。

等她不注意,一个猫身藏了起来。

她开始并未觉得有什么,三姐姐说这只是一个小游戏,她只要完成任务,以后四姐姐就不会被大伯母嫁去很远的庄子里给人当媳妇。

她姨娘早逝,身边只有这个姐姐。

她不要姐姐嫁去很远的庄子里,她要姐姐一直留在京城,留在她身边。

所以她一定要完成这个游戏。

可后来,当她看到柳岁岁大喊救命,又看到她被抓住被人扇耳光拖拽着离开的时候,她又害怕起来。

这个游戏会不会太吓人了?

柳姐姐看起来要没命了。

她想站出来,可一看到那男人凶神恶煞的样,她害怕极了。

于是趁他们没注意,从桃林跑了出去。

她想去找姐姐,却好像迷了路。

这后花园极大,她跑着跑着就失了方向,就在她害怕得想要大哭的时候,一道低沉熟悉的嗓音自身后传来:“你怎么在这儿?”

沈玉彤猛地回头。

她看着眼前一身暗红色飞鱼服的男人,‘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沈工臣上前一步,在她面前蹲下身子。

抬手将她发髻上一根草叶摘去,嗓音沉稳安定人心:“出了什么事?不妨给四叔说说。”

沈玉彤哭哭啼啼,说话也不清楚:“是柳姐姐……柳姐姐出事了……”

柳岁岁?

“她在何处?”

“桃林,在桃林……”

沈工臣起身,抬脚就要走。

却又停了下来,他吩咐七星:“带她去找二嫂。”

“是。”七星去牵沈玉彤的手。

却被小家伙躲开,她一把抓住沈工臣的大手,抽泣着:“我带四叔去救柳姐姐。”

她说着拔腿就在前面跑起来。

沈工臣紧随其后。

愣在一旁的靖远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追上沈工臣:“沈大人,这是怎么了?”

沈工臣瞥他一眼没说话,跟在沈玉彤后面跑进了桃林。

桃林宽阔,一望无际。

沈工臣跟在沈玉彤后面,七拐八拐,就在他耐心耗尽之际。

一道极细微的‘救命’声传来。

他立马停了下来,闭上了双目。

但很快,他睁开双眼,一个纵身而起,身影直直地掠过桃林飞了出去。

靖远侯汪炀心头一阵不妙。

他总觉得要出事。

果然,他还来不及追出去,一道熟悉的惨叫声传来。

他心头一颤,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柳岁岁被人压在地上。

当对方用手撕扯她腰带的那一刻,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有泪从眼角落下,冰凉一片。

这一刻,她忍不住想,或许自己本就天生命薄,老天爷收走了最疼爱她的父亲,这会儿也要将她一并收走。

不过这样也好。

以后再也不用寄人篱下。

再也不用提心吊胆讨生活。

死后即便不入地府轮回,做个游魂野鬼也好。

最起码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只是,来不及跟姑母道声别。

如果世上还有疼爱她的人,那便是姑母了。

就在她万念俱灰之时,身上突然一轻,耳边传来男人的惨叫声,她连忙睁开眼睛,看着从天而降的沈工臣,忘了该有的反应。

直到一张披风朝她兜头盖下来,紧接着,沈工臣的脸靠近她面前。

那张脸,一如平常的冷硬冷漠,却让柳岁岁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想叫他,双唇抖得厉害,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工臣却率先开了口:“他碰了你?”

柳岁岁忙摇头。

虽然腰带被扯散,衣裙凌乱,但因她畏寒穿得多,那人将她衣服剥到一半……并没真正碰到她。


相国寺在距离京城二十公里外的城郊青城山半山腰。

青城山风景优美,半山腰更是宜人。

三月的天儿,万物复苏,风里都带着暖意,早春的桃树、梨树、迎春都开了花,一片片一丛丛,粉的白的黄的,让人目不暇接,心情都愉悦起来。

镇国公府的马车直接到了寺庙大门口。

主持元贞大师亲自领人在大门口迎接老夫人。

简单的寒暄过后,老夫人一行人随着住持去了大殿礼佛,柳氏没去,她来之前就跟老夫人交待过,今日要为自己弟弟做一场法事。

老夫人怜她痛失胞弟的心情,她本就心慈,自然是同意的。

待老夫人一行人离开之后,柳氏便带着柳岁岁和沈玉灵跟着知客僧去了别的殿堂。

做了法事,拱了长明灯。

从大殿出来,已是正午。

老夫人那里已经派了人过来让柳氏忙完自回禅院休息,下午再随她去听讲经。

镇国公府在相国寺有属于自己的禅院,柳氏住在东禅院,院子不大,几间禅房,布置素净清幽。

忙了一上午,吃过斋饭,柳氏也累了,就让柳岁岁和沈玉灵各自回房去休息。

从禅房出来,柳岁岁正要回房,沈玉灵追了上来。

“我知道有一处好地儿,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柳岁岁没什么心情。

今日给父亲做这场法事,她的心情再次回到父亲去世那段时间,消沉又难过。

此刻的她只想回到自己房间好好消化这情绪。

但想到沈玉灵今天在父亲长明灯前诚心磕头的模样,她到了嘴边的拒绝又咽了下去。

“好,去哪儿?”

“你随我来就是。”

沈玉灵领着她贴身丫鬟蕊珠走在前面,柳岁岁带着春杳跟在后面,几人出了禅院大门,便往后山去。

虽然是第一次来相国寺,但柳岁岁知道寺庙后山一般不让人进。

她追上沈玉灵,问了一句:“咱们要去哪儿?”

沈玉灵冲她神秘一笑:“带你去后山长长见识。”

“后山一般是寺庙禁区,咱们去那儿会不会很危险?”柳岁岁不想去,她天生胆小怕事,“而且山口有僧人守着,咱们也未必进得去,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沈玉灵鄙夷地看她一眼:“柳岁岁,你要是不敢去就算了,我自己去便是。”

她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岁岁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犹豫了一下对身旁春杳道:“你回去跟姑母说一声。”

“娘子你……”

“我去追灵姐儿。”

“可是……”

“我会小心的,放心吧。”

柳岁岁说着就朝沈玉灵追了过去。

春杳只好返身去找柳氏。

香客们住的禅院距离后山有段距离,沈玉灵带着蕊珠走得极快,加上寺庙殿宇错落,院子也多,路径交错,一个不注意,她便将沈玉灵跟丢了。

她站在原地,环顾四周,才发现这一处挺偏。

稀稀落落的几间屋子,像是用来放东西的偏房,附近连个僧人都没有,再往前就是一片梨树林。

梨花开了一半,满眼雪白,倒是挺美。

但柳岁岁没有赏花的心思,她有些害怕。

环顾周围一圈,只有风吹过的动静,她不敢再逗留,转身正要离开,突然一阵疾风而至,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大手紧紧钳住了她的喉咙。

呼吸瞬间困难几分。

紧接着,又从天而降一批锦衣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

此阵仗,更是吓得柳岁岁双腿一软,若不是身后那人掐着她的脖子,她整个人都要瘫倒下去。

原本疾起的风也停了。

万籁俱寂,双方对峙,气氛冷到冰点。

柳岁岁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她看着对面的锦衣侍卫,见他们身着暗红色锦衣服,熟悉的样式她仿佛在哪儿见过……恰在此时,原本团团包围的锦衣侍卫分开一条道,一个男人缓步而来。

对方一身暗红色四爪飞鱼服,头戴黑色飞鱼帽,腰配长剑,高大凌厉,气势磅礴强大,让人望而生畏。

偏柳岁岁欣喜若狂,她对着那人喊:“四表叔,救我!”

沈工臣缓步而来,在二人五步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抬眸看了柳岁岁一眼,眼神淡漠得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柳岁岁原本激动的心情,一下子就落了下去。

沈工臣嫌恶她,恨不能将她从沈家撵出去,而且她听说他办案六亲不认……如此沈功臣又怎会救她?

想到这儿,她原本激动的心情一落千丈,心底一片绝望:今日恐怕真的要死在这里。

她心灰意冷,偏偏挟持她的那个人心情却极好。

对方轻笑一声,在她耳边用不高不低的嗓音道:“小娘子长得如花似玉,白某今日即便是死在沈大人手里,身边有小娘子相陪,也算值了。”

柳岁岁胆战心惊:“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她不想死!

她尚未及笄,想要嫁有钱人的梦想还未实现,人生才刚刚开始,她根本没活够好吗?

但那贼人仿佛没听见她话一般,竟还有心情问她:“沈大人真是你表叔?”

柳岁岁:“……”

“那要不你帮我劝劝他,今日放我一马,我领他一个人情,他绝对不吃亏。”

柳岁岁欲哭无泪:“要不你也放我一马?”

“他放了我,我自然也放了你!”

“可我是无辜的……”

见两人竟敢视若无睹地在面前聊着天,沈工臣脸色一沉,声线冷漠无情:“白夜,我劝你识相点,把东西主动交出来!”

白夜挑眉看他:“我若是不交,又当如何?”

沈工臣懒得再和他多费口舌,抬手正要示意属下行动,一道惊慌的声音传来:“岁岁,岁岁……”

柳岁岁一抬头,看到柳氏急匆匆地朝这边跑过来。

她眼眶一红:“姑母。”

柳氏想上前,却被锦衣卫拦住。

她急得不行,看向沈工臣:“四弟,你救救岁岁,她是我亲侄女,二嫂求你了。”

沈工臣面无表情。

他看向柳氏:“二嫂,此贼人偷拿朝廷要物,圣上下令将他捉拿,我不能徇私。”

“可是岁岁是无辜的……”

“她若是好好在禅房待着不乱跑,此事也牵连不上她。”

柳氏还想再劝,柳岁岁却率先开了口:“姑母,您别求他!”

她看向不近人情的沈工臣,冷声道:“沈大人要杀便杀,不必废话!”

沈工臣眼神淡淡扫她一眼,随后视线落在她身后的白夜身上。

“东西交出来,我放你走!”

白夜勾唇一笑:“我费这么大劲好不容易将它弄到手,岂能说交就交。”

但下一秒,话头一转:“除非……”

沈工臣看着他不说话。

白夜看着被他挟持的柳岁岁,小娘子肤白貌美,娇媚又带着几分柔弱,每一处都长在他的审美上。

于是心头一动。

“沈大人,咱俩谈个交易如何?”

沈工臣面无表情:“你哪来的资格?”

白夜轻笑:“你当真要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小美人死在我怀里?”

“沈某只关心要物!”

“啧,沈大人当真是冷情冷肺不解风情。”

见谈不拢,白夜也不敢拖延。

他探手入怀,将手中之物朝沈工臣扔过来,接着一把揽住柳岁岁,原地纵身一跳,跳上一侧屋檐,瞬间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她松开沈玉灵的手,叹了口气:“柳家那个四娘子今日不知怎么就跑出了桃林,恰好遇上汪全……你们知道的,那汪全一向是个好色之徒,看到四娘子长得如花似玉,好像起了歹心。”

沈玉容听得脸色大变:“母亲,这可是真的?”

“我听你大姐姐说的,应该不假!”

沈玉柔拽紧手里的帕子,垂着头,她极力地压制着自己内心的狂跳……沈玉容看她一眼,将她极力想要掩饰的表情尽收眼底。

随后她安慰苗氏:“母亲莫急,此事与咱大房无关,一会儿多安慰二婶几句就是。”

“柳氏心里肯定不好受,毕竟是亲侄女,千里之遥跑来投奔她,她却没将人看好……不过话说回来,女眷都在桃林这边,那柳四娘子怎么就跑去了对面?”

沈玉柔立马抬头:“谁知道呢,恐怕是她相中了靖远侯府的大园子,心中不安分,听说府中还有个未娶亲的二公子,就想偶遇一回,若是能被汪公子看上当个小妾,也是她的福分。”

“灵姐儿,别胡说!”苗氏开口斥责她,“你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这话可是你一个好姑娘家能说的吗?”

沈玉灵不服气:“我……”

一旁沈玉容柔声开了口:“妹妹性子直,说话虽然不中听,但女儿觉得倒也有些道理。”

见苗氏看过来,她继续道:“那偌大的园子,景色好的地方多得是,她偏偏就往桃林对面去,心思如何,估计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苗氏若有所思。

也觉得不无道理。

柳岁岁被沈工臣抱着一路出了靖远侯府。

虽然没说话,但她依旧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凌厉的气息。

左边的脸颊火辣辣的疼,脚踝也疼,浑身上下难受极了,柳岁岁任由自己靠在沈工臣怀里,惊恐过后的心安,让她满身无力又疲惫。

她微微阖着双眸,本想休息一下,可谁知竟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青栀阁的床上,姑母柳氏坐在一旁暗自垂泪。

柳岁岁挣扎着想坐起来,动静惊动柳氏,见她醒了,柳氏忙起身坐到床边,眼神含着关切:“孩子,你醒了。”

柳岁岁轻轻点头,她想坐起来,却被柳氏轻轻按住:“你脚踝有些扭伤,已经敷了药,大夫吩咐这两日不能活动,你好好躺着。”

柳岁岁动了动脚踝,发现上面缠着布条。

柳氏坐在她身边,看着她依旧肿着的脸颊,心疼得直掉泪:“都是姑母不好,自从你来了京城,三番两次出事……岁岁,姑母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爹。”

“姑母,”柳氏的自责让柳岁岁也跟着难受起来,“和您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您别难过。”

柳氏拿帕子擦了擦泪,深吸一口气,情绪平静下来。

“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情况,四弟将你送回来就走了,我都没来得及问他。”柳氏担心极了。

对上柳氏担心的眼神,柳岁岁也没隐瞒:“我本来一直坐在您身边喝茶看戏,过了一会儿六娘子跑过来找我,跟我说她四姐在桃林崴了脚,让我去帮她,玉棠平日待我极好,我想也没想就去了,进了桃林后,六娘子一直往里去,我当时也担心玉棠的脚伤心里着急,便没多注意周围,直到走到桃林边缘,当时我便感觉不对劲,回头去找六娘子,才发现她不知何时不见了。”

柳氏听得直蹙眉:“玉彤带你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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