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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发表时间: 2024-11-19



婚礼前一个月,相恋七年的男友出车祸失忆。

把长姐当作他的未婚妻。

他将我给他煲好的汤倒进垃圾桶,为了长姐在网上扮小丑给她引流。

在床上抱着长姐信誓旦旦。

“阿殊,等我,我马上就和那个女人取消婚约!”

后来,长姐受伤。

他冷漠地看着我被妈妈摁在墙上殴打,不耐烦地甩给我三百万。

“赶紧滚出我的视线!”

我如他所愿滚了。

但他却恢复了记忆。

抱着刚煲好的汤走进医院时,我满心欢喜。

江慕迟的手在这次车祸中骨折严重。

我专门从网上搜了配方煲了这味汤,听说对骨头的长势很有好处。

刚走到医院门口,就听到江慕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阿殊,他们都说我和那个女人有婚约。”

“我是万万不信的。”

“阿殊,你等我,我马上就取消婚约。”

江慕迟口中的那个女人是我。

一个月前,我和他还有长姐遭遇了严重的车祸。

在这场车祸中,我们三个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创伤。

我更是在背后留下了一道狭长可怖的伤口。

整整缝了三十二针。

手术醒来后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江慕迟。

车祸时江慕迟坐在驾驶座,那辆大货车直直向我们撞来。

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多么害怕听到他已经死亡的消息。

我疯了一般跑到江慕迟的病房。

那时他还没有醒来,我便寸步不离地守在他床前。

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三天后,他终于睁眼。

我惊喜不已。

而他的第一句话就让我愣在原地。

“你是谁,阿殊在哪?”

阿殊是我姐姐的小名。

我久久凝望着江慕迟的眼睛,却看不到一丝情意。

那一刻我才明白,他把我忘记了。

更把货车撞过来时,挡在他身前的我。

记成了长姐。

江慕迟的声音还在继续。

“阿殊,这几日你都不来看我。”

“一直都是那个女人来,我都快烦死了。”

声线清冷,但带着几分面对心爱之人的撒娇和亲昵。

车祸醒来后,江慕迟一直对我避让三分。

即使我一直重申我是他女朋友。

说着我们曾经多么相爱。

他也只是始终眼神冷淡地盯着我,而后无奈地叹口气。

“我真的不认识你。”

“你说的那一切记忆对我而言,更是非常陌生。”

当我拿出我们曾经的合影时,他却面不过改色地撇过头去。

“沉小姐,我们这个婚约。”

“不如就此作罢。”

心脏似乎被细密的针扎着泛着阵痛,我强忍难过从病房门的窗口望过去。

窗外和熙的阳光打在床上相拥的二人,江慕迟正从后面拥着我阿姐。

脑袋埋在她的颈窝。

撒娇的语气,还带着一丝委屈。

“我真的很想你。”

车祸以来,江慕迟再也没用这种声音同我说过话。

那颗温暖又毛茸茸的脑袋,再也没有埋在过我的肩膀。

阿姐的表情怜爱,又有些无奈。

像面对一个正在讨要糖果的小孩。

她摸了摸江慕迟的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却从窗口看到了我。

江慕迟也跟着她的目光一起看过来。

我匆忙将鸡汤放在病房门口,落荒而逃。

再多看一秒,我的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回到出租房,微信弹出阿姐的消息。

“小思,你没事吧。”

“没事。”

我猛地吸溜了下鼻子,打出这两个字。

下一秒,硕大的泪珠就砸在手机屏幕。

“那就好。”

阿姐的消息又发来,还带着一张图片。

是她的手,上面有一道已经愈合的伤口。

车祸时,阿姐坐在车后座。

车来的那一秒,她扑上前用手护住了江慕迟的眼睛。

被车前窗玻璃拉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照片的边角里露出一个垃圾桶,里面撒着我给江慕迟精心煲好的汤。

一瞬间,心如刀绞。

阿姐再次发来的话隐隐透着威胁。

“你也知道,我为他受了多大的伤。”

阿姐是个服装设计师,手对她来说无疑是重要的。

所以江慕迟才会无数次轻吻她手上那道疤痕。

眼中带着愧疚:“阿殊,为了我,你吃了很大的苦。”

阿姐有着自己独立的服装品牌,而马上就要是她的新品发布会了。

在此之前,她的服装预热已经非常成功。

因为江慕迟。

江慕迟穿上阿姐设计的女装,发布在自己的社交平台。

为阿姐公开打call。

评论区很快炸开了锅。

“这不是那个天才大提琴家江慕迟吗,他怎么公然穿上女装了。”

“对啊,我之前在演奏会见过他,他可是不苟言笑严肃得很呐!”

“你懂什么,这是沉大设计师沉殊设计的女装......”

江慕迟和阿姐还没有正式在一起。

但关于他们的暧昧,媒体捕风捉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所以这条视频发布,大家都心照不宣。

看到这条视频时,我正陪客户看完房子。

坐在小区楼下的花坛边,就着矿泉水刚咽下一个煎饼果子。

正午的日头正是毒辣,看到这条视频的我却逐渐模糊了眼睛。

视频里江慕迟不苟言笑的脸配上款式清凉的女装,稍有些滑稽。

却让视频外的人都感受到他追爱的决心。

视频很火,刚发布一小时。

就已经有了一百万赞。

这也预示着阿姐新服装上市预热的火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有消息推送。

阿姐的服装预售已经有了十万加订单。

手机上江慕迟的视频还在循环播放。

有些滑稽的画面配上动感的音乐。

和视频最后他郑重的话语。

“请大家多多支持沉设计师沉殊的作品,谢谢大家了!”

说罢,朝镜头深深鞠了一躬。

我苦笑一声,给阿姐打去电话。

还没打过去,妈妈的电话就插播进来。

“沉思,你个死丫头死哪去了?”

“你姐衣服做得那么成功也不见你来祝贺!”

我马不停蹄赶回了阿姐家。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冷气和外面热浪形成鲜明对比。

冷热交加,我忍不住打了个战栗。

妈妈坐在沙发上怒视着我。

江慕迟也在。

看到我,他平静如湖的眼底掀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微微把头偏了过去。

我自嘲地笑了笑,低下了头。

妈妈质问的声音传来。

“你一天到晚都去哪里鬼混去了,今天你姐服装预热那么成功。”

“也不见你来贺喜!”

“小思可能就是太忙了,没空理我这个姐姐。”

“妈你也别怪她。”

阿姐语速缓慢,安抚着急躁的妈妈。

我站在原地,感到江慕迟的目光也扫了过来。

在我身上打量。

我忽然有些无地自容。

我听到妈妈起身的声音,然后她走到了我面前。

“是啊,我看她是在外面玩野了。”

“心里没有你这个姐姐,也没我这个妈!”

说着抬手点着我的额头。

我被她点得连连后退。

心里也泛起无尽的委屈。

我不知道我哪里鬼混了。

我今天陪客户看了十所房子,早饭都没吃。

接到她电话时,我刚吃完今天的第一顿饭。

而她把我这么急叫回来,就专门为了批斗我。

还是因为这么一件小事。

我抬头直视她:“那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

妈妈见我抬头,巴掌就要落下来。

“你还敢顶嘴!”

我拦住她的手:“能不能不要总是一生气就要打我?”

“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说罢,我不顾妈妈的怒吼。

转身走出了家门。

姐姐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妈妈总是告诉我。

不要刺激她。

包括这次车祸,我所有事都告诉了江慕迟。

唯独挡在他身前,帮他拦下致命伤这件事没有说。

是妈妈求我不要说的。

她说:“你如果告诉了他,可能他会抛弃你姐姐。”

她说:“你姐姐有心脏病,她受不了这种刺激......”

她说:“你姐姐真的很喜欢他,你就当......”

可是妈妈,谁来体谅我呢?

夺门而出后,妈妈的电话一个个打来。

铃声第七遍响起时,我才接起。

妈妈的声音一瞬间冲破耳膜。

“死丫头你真翅膀硬了是吧,我的电话都不接。”

“怎么,养你这么大说你两句都不行了......”

许是妈妈的声音过于大,街边的路人都诧异地看了我两眼。

我不得不捂住手机,小声回复。

“好的,我知道了,妈妈。”

妈妈又骂了一会儿才停下来,喘口气道。

“下周你姐服装发布会,你必须给我过来听到没?”

“不能让别人知道咱家家庭不和睦,给别人看笑话...”

我无力再和她争辩些什么,声音微弱。

“好。”

姐姐的服装发布会很快来到。

为了这天,我特意请了一天假。

只是照镜子时,看着一身发白的牛仔服。

我总觉得寒酸。

咬了咬牙,我狠狠心用两个月工资买了一套礼服裙。

希望这样不会给姐姐丢人。

发布会现场来了很多记者,长枪短炮对着台上。

还有很多宾客,都身着华服。

显得庄重而正式。

万众瞩目中,姐姐缓缓走到台上。

一袭曳地长裙,更衬得姐姐身姿妖娆。

看着姐姐台上自信美丽的模样。

这一刻,身为她的妹妹我也真地为她感到骄傲。

很快,一位男士上台献花。

是江慕迟。

我心忽地一痛。

他一身西装笔挺,更显得锐利帅气。

台下已经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这就是那位天才大提琴家江慕迟吧?”

“对啊,听说他正在追沉设计师呢......”

“沉设计师命真好,事业有成还有这么帅气的男伴追。”

“我们沉设计师也很优秀好吗,事业有成美丽自信,简直大女主!”

......

台下的记者镜头也纷纷对准他们。

更显得他们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听着那些议论声,我愈感自卑。

深深低下头去。

忽然,惊呼声传来。

紧接着一阵躁动,声音越来越大。

我立刻抬头。

台上的姐姐表情痛苦,用手捂着胸口。

大口大口艰难地喘着气,明显呼吸困难。

周围人一片慌乱。

我马上反应过来,姐姐心脏病发作了!

我心急如焚,提着裙角就要挤上前。

忽然,姐姐手指向我。

艰难地从口中挤出几个字。

“你,你偷了我的药......”

瞬间所有人都看向我。

江慕迟也看向我。

眼中是深深的厌恶。

刚才他还在手忙打乱地帮阿姐找药。

所有记者的镜头都涌了上来。

“你就是沉殊的妹妹是吗?”

“你为什么要偷拿姐姐的药,是故意这样做的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请回答一下......”

越来越多镜头涌上来。

我无措地摆着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我下意识想看向江慕迟。

他已经抱着姐姐走出了会场,一眼都没再看向我。

姐姐心脏病突发,被紧急送往医院。

我拨开层层记者来到医院时,姐姐已经经过急救安排进病房。

我又急匆匆赶往病房。

刚打开病房门,迎面而来一巴掌。

我的头被打得歪向一旁,嘴里瞬间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我缓缓把脸转过来,面前站着盛怒的妈妈。

见我转过头,她又是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接着是一通巴掌和数落。

“你是想把你姐姐害死吗,那是你亲姐姐啊!”

我被她推搡到墙上,头发已经散乱。

有一边肩膀的裙带垂下来,松松垮垮挂在肩上。

我抓住她还在挥舞的双手,直勾勾盯着她。

“那我呢?”

刚开口我就已经哽咽,泣不成声。

“我也是你的女儿啊!”

妈妈愣了两秒,很快又一脸凶狠。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好意思和你姐姐比吗?”

我不再反抗,任由她的巴掌和拳脚落到我身上。

奇怪,明明刚才还感到衣服被汗黏在身上。

浑身一片粘腻。

心为什么会这么冷。

直到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

“伯母,别打了。”

我这才注意到,江慕迟也在房间。

看到我看向他,他眼中流露出一丝厌恶。

转头和我妈说道。

“阿殊还没有醒,别打扰她休息。”

“我有些话想和沉思说。”

我妈出去了。

出去前,她恶狠狠瞪着我。

“这有小迟看着你,你别想对你姐再做什么手脚。”

病房只剩下我和江慕迟,还有仍处于昏迷中的姐姐。

车祸以来,我几乎没有和江慕迟这样共处一室过。

我一时之间有些局促不安。

在他冷凝的目光下,我努力整理着被我妈抓得凌乱的头发和衣服。

“沉思。”

他终于开口叫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

我一时之间呆住。

江慕迟似乎不想再和我废话,从身上掏出一张卡扔给我。

“不管你是什么目的,念在你和阿殊是亲姐妹的份上我不报警。”

“这张卡里有三百万,以后请你别再出现在我和阿殊面前。”

卡落在我脚边,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张了张嘴,刚想说话。

他已经不耐烦地蹙起了眉。

“拿上钱,赶紧滚出我的视线!”

墙上的电视机正在播放我在发布会现场被记者围堵的画面。

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即使浓妆艳抹也盖不住满脸的疲态。

在精美礼服的衬托下,更显得尤为可笑。

我定定看向江慕迟。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他没回话,轻轻抓起姐姐的手。

温柔地抚摸着那道车祸中留下的疤痕。

然后俯下身,虔诚地吻了一下那道疤。

“阿殊是个服装设计师,却为我遭了这么大的罪。”

“她以后再也不能设计衣服了怎么办。”

看着他疼惜的眼神,我突然想起几年前我们刚谈恋爱的时光。

那是他还是个街头表演的无名小卒,辗转几个乐团都没人要他。

拮据到只能住地下室。

可地下室的租金他都交不起。

是我一天打三份工替他补上。

那时的他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演奏的机会,但没有上得了台面的大提琴。

为了给他凑钱,我便去搬水泥袋。

我只有高中学历。

而这样的工作虽累,但工资可观。

一天搬五十袋,能赚四百五十元。

仅仅是上工第一天,我的手便磨出了数十个硕大的血泡。

晚上回到地下室,江慕迟用针给我挑血泡。

他低着头,眼泪就一颗颗砸了下来。

落到我手背上,烫得吓人。

他眼眶通红抬起头,神情坚定地发誓。

“阿思,我以后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那时小小的地下室四面透风。

我和江慕迟窝在床上,共吃一个热乎乎的包子。

却也觉得幸福。

如今我看着他的脸,却再也没有这种感觉了。

最难的几年我们一起熬过来,我看过他爱我的样子。

所以也太过清楚,他现在已经不爱我了。

更明白他的爱已经给了别人。

我从地上捡起卡,最后一次直直看着他。

“江慕迟,这三百万是你欠我的。”

“以后,我们一刀两断。”

说罢,我转身出了房门。

但直到最后一秒,他都没抬头看我一眼。

我用江慕迟给的钱买了一栋江边的房子,搬出了那间逼仄的出租屋。

剩下的钱存了起来。

每天起床都能看到美丽的江景,无疑是一件令人心情十分愉悦的事。

搬到新家这天,江母给我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江母的声音依然温柔。

“思思,你还好吗?”

江母知道我为江慕迟付出了多少。

这次应该也是从电视上看到了这件事。

她低低叹了口气。

“是我们慕迟对不起你。”

我有一瞬间想哭。

车祸以来,我一直纠缠江慕迟。

除了放不下他,也是舍不得江母。

江母对我很好。

和江慕迟谈恋爱后,她经常邀我去家里吃饭。

今天是小馄饨,明天是小汤圆。

都是她亲手做的。

还把传家的玉镯给了我。

因为姐姐从小心脏不好,所以妈妈的注意力都在姐姐身上。

经常带着姐姐辗转各大医院。

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吃上她亲手做的,一顿热腾腾的晚饭了。

可江母笑眯眯看着我吃饭的样子,让我有一瞬间那么感觉到。

妈妈的味道。

听着江妈妈的声音,我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车祸以来。

手术恢复的痛苦我能忍受,妈妈的指责我也可以装作不在意。

哪怕看着江慕迟在我面前用爱我的方式去爱别人,我都可以装作不在意。

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

每一刻,我的心都在滴血。

江母的声音也带上了哽咽。

“好孩子,阿姨知道你受苦了......”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清楚。

但还是坚持把一句话说完整。

“江伯母,我要...取消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