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日夜夜期盼了五年,我甚至连自己有孕了都还不知道,我的孩子就这样小产,大夫告诉我,我曾经在北地受了大寒,本就很难有身孕,此次小产更是以后都再不能生育。
自我小产后,江予卿再未进过我的屋子。
许容月整日照顾他,与他形影不离。
我想起小产前两日我犯恶心,想吃山楂,曾打发过她去买。
我怀疑她那时就已经察觉到了我有身孕,马场那日是故意为之,我甚至未曾想着找她算账,只是想将她打发出府。
可五年来从未对我红过脸的江予卿突然在我面前摔碎茶盏,气极又失望至极地看着我,“沈佳棠,我竟不知你如此善妒?
我知道没了孩子你心中对我有怨,可再怎样,又何必将怨气撒到旁人身上?”
他扶起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在求饶的许容月,“你不要害怕,我给你做主。”
那日是我的生辰,他忘了我的生辰,为她燃了半夜烟花,说他是在替我给她道歉,希望她开心。
江南的天气总是烟雨蒙蒙似下非下的,像没有醒彻底的潮湿的噩梦,来这里五年,我还是不太习惯,我想念鸿雁山下碧空如洗的蓝天。
我的孩子虽然在马场小产,可对于塞北的想念,最终还是让我起身去了马场。
可那里早就没有了马,取而代之的是一整片盛开的牡丹。
小厮在我的再三盘问下,唯唯诺诺地告诉我,是因为许容月喜欢牡丹,又加之之前马场的马伤了人,所以江予卿推翻了马场,为她种了一片牡丹。
我要继续往里面走,小厮的脸逐渐一片煞白。
屋内传来男女的嬉笑声,在窗子的缝隙里,我依稀看见江予卿笑着挑起许容月的下巴,“如今她的那具身体,我多看一眼都觉得倒胃口,哪及你的万分之一?”
室内传来暧昧的水声,还有许容月的声音。
每一声都化成利刃,深深地刺进我的心间,一阵一阵窒息的疼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全身麻木,僵硬地在窗外站了足足半个时辰,等他们的情事平息后,许容月朝我露出一个得意又挑衅的笑,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我狼狈地往外面跑,仓惶间撞在了长廊拐角处的柱子上,腰间江予卿曾花费千金为我做的白瓷小鹰配饰掉落,在地上摔成一堆碎片,他早已不爱我的细节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
自我小产后,他以怕打扰我的休息为名,再未进过我的屋子。
他说我穿衣显得老气。
让我多读些书,学些琴棋书画,还有江南女子的温婉,不要整日像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般惦记着骑马射箭,空惹人笑话。
厨房烧火的小李身上,挂着我曾一针一线戳得满手是血,为江予卿绣的香囊,他说是江予卿前些日子随手摘下,赏给他的。
……我想父兄,也想回塞北了。
还想,与他和离。
我揉了揉被撞得青肿的膝盖,抬头看到江予卿正静静地看着我。
他的眸子里有心疼愧疚,但更多的是高高在上的审视和不耐烦,“你不在家里好好修养,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