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日,准夫君谢淮安夺走我的凤冠霞帔,亲手穿在他恩师女儿身上。
说今日只能娶她。
只因他恩师得罪权贵,被朝廷问罪,三族之内凡未婚女子将统统被充为官妓。
我紧紧攥着他的衣袖,泪水滑落,乞求他不要这么对我。
“婉儿在狱中被人欺辱,险些名节不保,羞愤自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她只是一个妾室身份,不会威胁你的地位,我心里只有你!”
他担心她声名受损,轻易夺走我期待多年的盛大婚礼。
经此一事,我在谢府之中,何来地位而言?
他似乎忘了,我等他这一天的承诺,足足等了十二年。
我的名节,早已在流言非议中尽毁。
今日他若执意娶云茉婉,就是将我的人生逼向死局。
最终,谢淮安还是甩开我的手,拂袖而去。
后来,我被他口中善解人意的妾室卖进青楼,供人取乐。
谢淮安寻到我时,看到我眼中对他再无一丝爱意,他后悔疯了。
“青萝,你放心,我谢淮安答应娶你,必不会食言。”
“下个月初八也是良辰吉日,这么多年都等了,再等一个月又何妨?”
谢淮安不顾我的哀求,将我推倒在地,捧着我绣织整整两年的大红嫁衣匆匆离开。
原本属于我的八台花桥,喧天锣鼓,也在我简陋的豆腐铺子前急急转了弯。
我痛不欲生,伏地而泣。
周遭赶来凑热闹沾喜气的邻里,看着越走越远的迎亲队,纷纷投来同情与不解的目光。
窃窃私语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这谢家状元郎怎地突然变了卦?
不是说好今日迎娶陆姑娘的吗?”
“哎,陆姑娘幼时护他周全,后来又卖豆腐供他读书识字,以为他高中状元,陆姑娘的苦日子就算熬出头,果然无情最是读书人啊。”
“真是祸从天降,陆姑娘何其无辜,十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不说,以后让她如何为人啊。”
我和谢淮安算是苦命相连。
他是谢家不得宠,遗弃在外的庶子。
我是没有爹,靠阿娘常年卖豆腐养大的野孩子。
我从小就知道,软弱就会被欺负。
所以五岁的时候,我就会拿着煮黄豆用的烧火棍,追着口出秽言,欺辱我和阿娘的人打。
七岁那年,新搬来的谢淮安成了我的邻居,也成了被欺负的新对象。
他来的第二天,精致白皙的脸就被揍的跟猪头一样。
小小的我,提着裙摆,一路横冲直撞,把他护在身后。
提着烧火棍,霸气地朝对面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喊道:“滚开,以后他有我罩着,谁再敢欺负他,就别怪我棍子伺候!”
六岁的谢淮安哭哭啼啼喊我“姐姐”,问我为什么帮他。
我咧嘴乐了:“因为你长得好看。”
小淮安肿胀的脸颊染上绯色,似哭又似笑,说我比他更好看。
后来我知道,谢淮安的母亲死在谢府,他被赶出来时,只带了一个年老多病的乳母。
他酷爱读书,可每月的微薄月例只够勉强贴补饭食,连一条拜师礼束脩都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