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把攒了好久的两吊钱给了他。
“这是我给自己攒的嫁妆,等你功成名就,一定要还给我。”
小淮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除了姨娘,就姐姐对我最好,淮安一定不会辜负姐姐的一番好意。”
自那以后,小淮安一下学就来豆腐铺子帮忙做杂活。
等到铺子打烊,才高高兴兴回家温习功课。
十二岁那年,阿娘和乳母被地头蛇逼着去山上挖矿,最后洞塌,埋在了山里。
只剩我和小淮安相依为命,我不得不接手豆腐铺子谋生。
每到冬天,我的双手冻得肿胀皲裂,十指不停往外渗血水。
可为了糊口,我还是咬牙坚持做豆腐卖豆腐。
小淮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把我溃烂的双手捧在心口,眼泪簌簌落下,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青萝,我一定会考取功名,娶你为妻,不让你再受苦。”
那年,他十五岁,不再唤我“姐姐”。
也是那年,他为了考取功名,毅然决然去京城求学。
得了他的承诺,我对自己更加苛刻。
一边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将卖豆腐攒下的银钱全部交给他。
一边撒泼耍横应对地痞流氓的骚扰和调戏。
苦等四年后,得知他如愿考取状元那一刻,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流尽了多年的心酸和苦楚。
可我欢欢喜喜等来大婚这天,谢淮安却夺走我的嫁衣,转身迎娶他的恩师之女。
此时,一阵轻浮猥琐笑声在一片唏嘘声中格外刺耳。
“陆小娘子长得这般俊俏,谢状元不懂怜香惜玉,我们哥几个可愿为代劳,就不知陆小娘子愿不愿意……哈哈哈。”
耳边充斥着这些污言秽语,每一句都像锋利的刀,切割着我支离破碎的心。
泪水模糊了视线,浸湿了身下的泥土。
我羞愤难当,拼劲力气爬起来,关上大门,挂上门栓。
又用一根粗大的柱子死死抵住。
夜晚,一只只被束缚双脚的公鸡被扔进院来。
只因本地有不成文的规定,夜里往孤孀院里扔公鸡,若没遭退回,便是应允该男子进屋。
我抓起公鸡,一只只剪断翅膀,扔出院子。
大门被拍的“哐哐”乱响,院外是男人们调戏的淫词浪语。
我不敢进屋,抱着烧火棍蜷缩在墙脚,死死盯着门口,瑟瑟发抖。
默默承受着此刻的羞辱和绝望,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那个曾经给我无限承诺和期许的谢淮安,亲手将我推进了无尽的深渊。
好不容易挨到天明,我缓缓站起身,双腿因长时间的蜷缩微微颤抖。
望着那扇被拍得摇摇欲坠的大门,我心里明白,这地方,已经容不下我了。
我等不到一个月后谢淮安娶我,也不打算再等他。
我浑浑噩噩跑进房里收拾东西,如今这个家,我最割舍不下的便是那两只养了四年的小白兔。
它们是谢淮安上京求学后,唯一与我消遣逗乐的伙伴。
我准备给隔壁王奶奶一些银钱,让她帮我照料着。
刚出门,竟迎面撞上一脸喜色的谢淮安和云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