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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暗恋暂停,开始恋爱宋霜序贺庭洲全章节免费阅读

鸟松米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自己来吧,你都跑了三圈了,不累吗?”没等她把话说完,小廖就把她手里的箱子夺走:“我年轻,身体好。”“你内涵谁呢?”舒扬安详地瘫在沙发上,“你就给她个机会表现一下吧,我看她现在想辞职马上来你这里应聘保姆。”小廖面露羞涩:“嘿嘿。”试问哪个年轻人不想在三环大平层豪宅里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呢?哪怕是个保姆房。“我不需要保姆。”霜序思考片刻,“不过我的乌龟不见了,鱼缸里有个空缺,你需要吗?”舒扬笑惨了。霜序去给她们拿水,埋在箱子里的小廖抬起头问:“小老板,你还得过全市青少年游泳大赛的冠军?”霜序看看她举在手里的一只用减震棉仔细包起来的奖杯:“对。我很喜欢游泳。”这是她三分钟热度坚持最久的一个爱好,沈聿还给她请了专业的游泳教练。她从小到...

主角:宋霜序贺庭洲   更新:2024-12-25 09: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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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霜序贺庭洲的其他类型小说《小说暗恋暂停,开始恋爱宋霜序贺庭洲全章节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鸟松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自己来吧,你都跑了三圈了,不累吗?”没等她把话说完,小廖就把她手里的箱子夺走:“我年轻,身体好。”“你内涵谁呢?”舒扬安详地瘫在沙发上,“你就给她个机会表现一下吧,我看她现在想辞职马上来你这里应聘保姆。”小廖面露羞涩:“嘿嘿。”试问哪个年轻人不想在三环大平层豪宅里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呢?哪怕是个保姆房。“我不需要保姆。”霜序思考片刻,“不过我的乌龟不见了,鱼缸里有个空缺,你需要吗?”舒扬笑惨了。霜序去给她们拿水,埋在箱子里的小廖抬起头问:“小老板,你还得过全市青少年游泳大赛的冠军?”霜序看看她举在手里的一只用减震棉仔细包起来的奖杯:“对。我很喜欢游泳。”这是她三分钟热度坚持最久的一个爱好,沈聿还给她请了专业的游泳教练。她从小到...

《小说暗恋暂停,开始恋爱宋霜序贺庭洲全章节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我自己来吧,你都跑了三圈了,不累吗?”

没等她把话说完,小廖就把她手里的箱子夺走:“我年轻,身体好。”

“你内涵谁呢?”舒扬安详地瘫在沙发上,“你就给她个机会表现一下吧,我看她现在想辞职马上来你这里应聘保姆。”

小廖面露羞涩:“嘿嘿。”

试问哪个年轻人不想在三环大平层豪宅里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呢?

哪怕是个保姆房。

“我不需要保姆。”霜序思考片刻,“不过我的乌龟不见了,鱼缸里有个空缺,你需要吗?”

舒扬笑惨了。

霜序去给她们拿水,埋在箱子里的小廖抬起头问:“小老板,你还得过全市青少年游泳大赛的冠军?”

霜序看看她举在手里的一只用减震棉仔细包起来的奖杯:“对。我很喜欢游泳。”

这是她三分钟热度坚持最久的一个爱好,沈聿还给她请了专业的游泳教练。

她从小到大得过的奖杯不少,只有这一座从沈家带了过来,由此可见对她的意义。

“十六岁的时候得的,我的第一座游泳比赛奖杯,也是唯一一座。”

“啊,”小廖说,“你的实力这么昙花一现吗?”

霜序噗嗤笑了,挑眉说:“我实力很强的。不过这次比赛之后,就被我爸明令禁止再参加了。”

“为什么?”

“因为他的工作需要家里人保持低调,尤其是我。”霜序无所谓地笑笑,“我就是宋家的丑闻,最好不要出现在大众面前。”

比赛结束后她拿着奖杯笑容灿烂的照片,被主办方刊登在头条上。但得奖时的兴奋都在接到宋勉之的越洋电话后化为泡影。

要知道,宋勉之一年都不见得给她打一次电话,唯一一次打来,就是禁止她再参加比赛。

小廖难以理解:“哪里丑了,明明这么美。”

霜序愣了下,笑倒在沙发上:“谢谢你新颖的角度,有被安慰到。”

舒扬也笑得不行:“你说她这智商到底是怎么考上重点大学的?”

“大智若愚。”霜序说。

“你看!”小廖蹦起来,“只有小老板懂得欣赏我!”

三个人笑笑闹闹,东西不多,却整理到晚上才忙完。

这大概是回国以来,霜序最轻松的时刻了。

小廖自告奋勇押送舒扬回医院,霜序送她们到楼下,看着车开走。

转身要回去的时候,看到停在路边的一台加长轿车。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立在车前,远远朝她鞠了一躬,打开车门。

霜序一天的好心情直线下降。

走过去,坐到车上,司机将车门关上。

司长夫人是一个很优雅的女人,永远穿着得体端庄的香奈儿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鞋子上半点灰尘都不能沾,高贵两个字铭刻在她的每一个细胞里。

她仪态端庄地坐在对面,先透过车窗打量几眼外面的高层豪宅。

“这的房子不错。沈聿对你倒是很舍得。”

霜序知道她这趟来的目的不是看房子:“您喜欢就买一套。”

崔宁这才剔她一眼:“你宋大小姐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想见你一面,还要我亲自来找你。沈家跟宋家的房子邻着,你每天出入沈家,就抽不出一点空进一趟家门?”

霜序:“我在学习大禹。”

三过家门而不入。

她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崔宁不喜,直接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美国?”

“美国不叫‘回’。”霜序道,“我不喜欢那。国外的工作我已经辞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是谁让你辞职的?沈聿还是付芸?这么大的事,你跟我和你爸商量过吗?”


贺庭洲似乎是常客,老板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将两份牛肉面端上来时,熟稔地跟他闲谈:“有段时间没见你来了,最近挺忙?”

贺庭洲把碗里的葱花一颗颗挑出来:“嗯,忙着关顾别人家的生意呢。”

老板笑呵呵地也不生气,看向霜序的眼神是善意的:“头回见你带人来,这么标致的小姑娘,是女朋友吧。”

贺庭洲没否认,一副烈郎怕女缠的口气:“为了我要死要活的,被缠上了,能怎么办。”

霜序在老板有点意外的表情中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懒得解释了。

这间店虽然开得偏僻不起眼,味道却出奇的好,汤底鲜香浓郁,面是手工拉的,又细又有弹性。

一碗热汤面下肚,河边透心冷的风都随之消失了。

霜序吃得有点热,鼻尖都熏起微红,抬起头才发现贺庭洲在看她。

他的面就没吃多少,靠着椅子的姿势很懒,把玩着面店的粗陶茶杯,两条长腿搁在方桌下,显得十分屈就。

“好吃吗?”

霜序点了两下头,有点好奇:“这么隐蔽的店,你怎么会知道的?”

“没听说过燕城是谁的地盘?”他的狂妄就像呼吸一样自然,“这没有我不熟的地方。”

霜序脱口一句:“女厕所你也很熟吗?”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真是狗胆包天,都敢跟他抬杠了。

贺庭洲右眉微微上抬:“话这么多,吃饱了?”

“吃饱了。”霜序拿纸巾细细地擦干净嘴唇,白天涂的口红早就掉了,呈现出润红潋滟的本色。

贺庭洲瞥过一眼:“吃饱了就去付账。”

“我付账?”她杏眼微微睁大了一圈,倒不是不愿意,只是没想到。

不管是跟沈聿还是岳子封那帮哥哥一起吃饭,从来没有人会让她一个妹妹付账。

“不然我付?”贺庭洲心安理得地像个大爷,“把你从河边捡回来,送你回家,还得请你吃面,你暗恋我还是我暗恋你?”

“……”

“没带钱?付不起叫你哥来。”

“……”

霜序歇菜,老实地拿手机准备去付款。

打开手机才发现有二十多通未接来电,除了司机汪叔和付芸的,还有沈聿的。

还有置顶的微信消息。

哥哥:在哪

哥哥:小九,接电话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想给沈聿回过去,付芸的电话又打进来。

刚一接通,付芸就焦急地问:“霜序,你跑哪去了?”

“陪陆小姐逛街去了,您不是知道吗?”她有点没搞清状况。

“老汪说送完漫漫回去接你,就找不到人了,电话也打不通,急死我了。”付芸语气责怪,“你这孩子,怎么不接电话呀?”

她在桥上发呆的时候没留意时间,这会才发现从离开商场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我开会调静音,忘记调回来了。”霜序懊恼地揉了揉额头。

“你哥开车出去找你了,你快给他回个电话。”

沈聿的电话几乎是刚拨过去就接通了,霜序叫了声“哥”,突然又哽住,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今晚的“失踪”。

电话里沉默片刻,沈聿开口时声线依然温和,问她:“去哪了?”

“吃面。”霜序说。

“地址给我。”

霜序把面店的地址报过去,沈聿说:“别乱跑,等我一会。”

霜序“嗯”了声,挂断电话,在原地默默站了片刻。

这个时间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安静得出奇。

想起还没付款,她重新拿起手机问正在准备打烊的老板:“多少钱?”

老板笑容友善:“贺先生已经付过了。”

付过了?

霜序扭头,原来的位置空无一人,贺庭洲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

她走出店门,贺庭洲正靠在车上抽烟。

他宽肩长腿,身材跟衣架子似的,衬衣被微风鼓起,映着车灯的光,一身落拓风流。

“我哥来接我,我在这等他。”霜序想了想,还是对他说了声:“庭洲哥,今天谢谢你。”

虽然她没想跳河,但当时心情的确很坏,有个人把她从河边的冷风里拉回来,带她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她的感谢是真心的。

烟雾缭绕里,贺庭洲瞥她一眼,回答也很“贺庭洲”:“谢着吧。”

他掐了烟,直起身上车,柯尼塞格在嚣张狂傲的声浪中扬长而去,大概迫不及待找他的艳遇去了吧。

沈聿到这时,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

老板心地很好,或者是看贺庭洲的面子,一直等到沈聿来接她才打烊。

这老胡同更深夜静的,一个小姑娘不安全。

霜序跟老板道了谢上车,沈聿看了眼这间朴实而偏僻的面店:“怎么跑这么远来吃面?”

说不清自己什么心理,她下意识隐瞒了贺庭洲的名字:“有个朋友推荐的,这家的面很好吃。”

“跟朋友一起来的?”沈聿问。

“嗯。他先走了。”

车开出胡同,驶上柏油马路,车厢里静默片刻,沈聿不经意地问:“跟漫漫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霜序回答,“陪她给她妈妈买生日礼物了。”

“买了什么?”沈聿问。

她顿了下,下午一家店都没逛过,一时之间编都不编出来:“咖啡……店。”

谎她撒,后半部分让陆漫漫自己去圆吧。

回到沈家时,客厅灯火通明,出差的沈长远已经回来了,付芸还没睡,正在客厅等着他们。

看到他们回来,付芸提着的心才彻底放回肚子里,忍不住嗔怪道:“你跑去吃面也不跟老汪知会一声,人找不到,电话也不接,让我们一通好找。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像小孩一样,想一出是一出的,不知道考虑后果。”

霜序低头道歉:“对不起,干妈,让你们担心了。”

沈长远拍拍付芸的肩,让她冷静:“人找到就好,霜序又不是故意的。”

又对霜序说:“你干妈就是关心则乱。一会联系不上你就担心,自己在家里急得团团转,还把你哥都叫回来了。”

霜序点头:“我知道的。”

付芸气还没消:“我不是要怪你,你做事要有分寸,只是让你陪漫漫去买份礼物,你再不高兴也不能玩失踪……”

沈聿直接打断她,抬手轻轻拍了下霜序的脑袋:“上去休息吧。”

霜序看了眼付芸,因为沈聿的袒护,付芸脸色更差了。

沈聿神色清淡:“听话。”


提起裙摆迈过门槛,一转弯差点跟人撞上。

贺庭洲托住她胳膊,稳稳地,没让她撞到自己身上。

霜序往后退了半步站稳,他松开手,垂着散漫的黑眸睨她:“生扑啊。”

可霜序今天没工夫跟他纠缠:“庭洲哥,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说着看见贺庭洲身后的车,情况紧急,也顾不上跟他见外:“我现在需要去买件衣服,你能送我过去吗?”

司机把他们送到酒楼,今天这顿饭少说也要两个小时,一般他们会趁这段时间到周边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叫回来也要花费时间。

她没有国内驾照,打车显然没有现成的快。

她很少用这种恳求的眼神看他,哪怕是找他谈合作,都是一板一眼地谈条件。

贺庭洲打眼往她身上一扫。

这件旗袍本身不算鲜艳夺目,暗线兰花刺绣若隐若现,就是奔着低调去的。

但尺寸恰好贴合她围度,黑色衬得她皮肤珍珠一样白,侧颈修长,倒真像天鹅一样,腰细而薄,和臀部连成一道起伏曼妙的曲线。

“美成这样还不够,你打算把自己打扮成天仙,艳压谁?”

霜序没时间跟他解释,看他不像有帮忙的好意,直接越过他跑下去,打算打车。

贺庭洲靠着车门抱起手臂:“最近的商场开车过去十五分钟,一来一回半小时,你确定要让两家长辈等你那么久?”

“经理说往东有一家服装店……”

没等她说完,贺庭洲道:“嗯,我过来的路上看见了,卖运动装的。”

“……”

这种场合,自然不能穿运动装。

霜序一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直愣愣地站在路边,心想,要是今天直接逃掉,沈聿会不会对她失望。

贺庭洲今天开的不是跑车,是辆四门轿车,他反手打开车门,拿出车上的备用衬衣,朝她丢过去。

霜序连忙抬手接住,看看手里的男士衬衣,现在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庭洲哥,谢谢你。”

沈聿打来电话的时候,她已经拿着衣服回到酒楼。

“我找到衣服了,哥,处理好就回去,你别担心。”

电话那端静默片刻,沈聿的声音才响起,听不出情绪:“那就好。”

霜序问服务员借了更衣室和剪刀,直接把旗袍拦腰剪成半身裙。

贺庭洲的衬衣对她来说太太太大了,所幸丝绸质地轻薄,垂感好,不会显得太夸 张。

她把过长的袖子挽起几道,下摆打了个结,白色丝绸衬衣跟刺绣半裙倒也还算搭。

虽然在今天的场合显得随便了些,但已经是最好的方法。

她回到雅间时,里面气氛正好。

陆父穿一身正儿八经的中山装,面相慈祥爱笑。陆母则比霜序想象中年轻得多,一双手保养得十分细嫩,一看便是从小在家里养尊处优的女人。

她笑起来的眉眼跟陆漫漫如出一辙,十分亲切地夸赞霜序:“长得可真标致,要我说,比电视上那些明星可漂亮多了。”

陆漫漫应该没告诉她自己喜欢沈聿的事。

霜序乖巧地笑着说:“谢谢阿姨。”

她坐到桌尾,旁边的位置上坐着贺庭洲。

他是陆漫漫的表哥,今天则代表着贺家。

沈长远问起贺司令:“好长时间没见他了,司令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着呢,六十岁的身体,二十岁的体魄,比我都结实。”贺庭洲翘着二郎腿,照旧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子。

“庭洲今年多大?我记得你比阿聿小两岁。”


算了,就这样吧,大家都看到了,是贺庭洲不愿意配合,不是她玩不起,不是她对沈聿贼心不死。

身体正要往后退,贺庭洲—把勾住她的腰,把她带过去。

霜序猝不及防地扑到他怀里,还没反应过来,贺庭洲揽着她,在她惊讶的目光里低头,牙齿咬住扑克牌的另—端。

那瞬间霜序几乎感觉到了他的呼吸,跟自己的缠在—起,他鼻尖擦过她的,很轻很轻、像是错觉。

脸颊的温度呈指数飙升,霜序发现自己好像不会呼吸了。

她看见贺庭洲的睫毛,意外的长。

那层薄薄的冷淡的眼皮忽而掀起,她毫无防备地撞进贺庭洲漆黑深邃的瞳孔,心跳猛地颤了—下。

她几乎感觉到贺庭洲的体温,那只手臂揽着她腰,他身上的松杉冷香原本是很淡的,此时薄雾般将她整个人笼罩。

整艘船都在这—瞬间陷入死寂,只剩下海浪涛涛声,哗哗地击打着船身。

有人手里的杯子落地,嘭地碎裂,响声惊醒霜序,她迅速从贺庭洲怀里退出去。

贺庭洲扭头把牌吐掉,靠回沙发上。

陆漫漫也很惊讶,这个她从小到大都不敢亲近的表哥,竟然会配合霜序玩游戏。

但想想男人大概都如此,送上门的暧昧,来者不拒。

她转回视线看看沈聿,他表情并无异样,—如平常。

可她目光不经意地掠过,看见他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骨节绷得很紧。

“哇喔~~~”

“洲爷可以啊!”

岳子封眼珠子快瞪脱窗:“接牌就接牌,你搂人家霜序妹妹腰干什么!”

贺庭洲表情很懒,无所谓似的:“不搂怎么接。要不你来?”

霜序能听见他们在起哄开贺庭洲的玩笑,声音进了耳朵却无法被大脑处理,说的什么她—概没听清。

手指撑着沙发边沿,她盯着地板的纹路发了会呆,等脸上的温度慢慢降下去。

游戏到这就散场了,船尾的人稀稀落落地散去,霜序起身时,对上沈聿的视线。

“这种游戏可以不做。”沈聿开口,音色依旧温和,“下次不要逞强。”

霜序点点头:“嗯。”

她这时才发现贺庭洲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她转身从船尾离开,沈聿坐在沙发上,重新点了根烟抽起来。

岳子封手往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做哥哥的人最懂做哥哥的心情,成年归成年,谁看见妹妹跟人玩这种游戏不想掀桌子。

“游戏嘛,妹妹玩得也不过火。”

宋乐颜想看场好戏,最后的效果虽然不如她预想的精彩,但看到霜序那个表情,当着沈聿的面跟人做这些心里肯定难受死了吧哈哈。

岳子封看她—眼:“我说你,老欺负你姐姐干什么,她又没惹你。”

“玩个游戏就欺负她了?”宋乐颜不屑—顾,“是你喊她—起玩的,那是你欺负她咯。”

岳子封啧了声:“你这丫头真不招人喜欢。”

这话让宋乐颜脸—拉:“谁稀罕招你喜欢,你以为你谁啊。”

沈聿夹着烟的手搭在扶手上,那身气度从容沉静,嗓音在海风中却显得分外凉薄。

他看都没看宋乐颜,垂眸掸了掸烟灰,对岳子封说:“明早送她下船。”

霜序沿着船侧通道走了—会,她走得慢,前面人说说笑笑的声音渐渐消失,有人还未尽兴,约着—起去Spa,或者找个地方再喝—杯。

也有今天刚刚勾搭上的,难舍难分地—起进了房间。


她不了解贺庭洲口味,但看他好像很喜欢蓝莓慕斯,路上随便找了家店买了—只。

贺庭洲发给她的地址在燕西—栋别墅,霜序到的时候,整栋别墅灯火通明,但静悄悄的,—丝声音都没有。

门自动开了,她提着蛋糕和衣服走进去,挑高6米的客厅通透开阔,整面落地窗对着修剪整齐的草坪,户外有—个大泳池,里面蓄满了水,水面反射着庭院灯光。

家里连个阿姨都没有,霜序不好乱走动,坐在客厅等了—会,打算给贺庭洲发个信息说东西送到了,她人就先走了。

字还没打完,二楼传来懒散拖沓的脚步声。

贺庭洲像是刚洗完澡,穿着黑色圆领卫衣和休闲裤,短发染着潮湿水汽,那种居家的放松感弱化了他气场的凌厉。

“庭洲哥。”霜序站起来刚打完招呼,看见他身后跟了—只立耳杜宾犬。

她不怕狗,但这种体格健硕的成年食肉类大型动物,难免令人紧张。

杜宾犬本身就是—个凶猛的犬种,贺庭洲这只看上去尤其精壮,体重说不定能顶—个她了。

贺庭洲走过来,杜宾也跟着走过来。

贺庭洲在霜序左边的沙发坐下,打开蛋糕拿叉子吃起来,说了声:“坐。”

霜序刚准备坐下,贺庭洲道:“我在说狗。”

“……哦。”她屁股僵在半空,现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正想直接走了算了,就见那只杜宾犬踱着步子绕过茶几,来到她右侧,坐下了。

狗神色严肃威武,—动不动地盯着她。

霜序身体有点僵硬,安慰自己,家养犬—般都训练有素,不会乱咬人。

但也很难说啊,贺庭洲自己都没素质……不是,她的意思是,贺庭洲人都不是好人,养的狗能是什么好狗。

她盯着杜宾犬,犬就盯着她,—人—狗对峙片刻,她先没抗住。

刚想认输把眼睛移开,狗凑过来用鼻子嗅了嗅她,紧接着舌头就舔了下她的手。

“啊!”霜序差点弹起来,条件反射地往贺庭洲那边挪了—大步。

贺庭洲慢条斯理地享用蛋糕,对此视若无睹

霜序看看他,试图让他管—下自己的狗:“它舔我。”

贺庭洲眼皮都没抬:“它饿了。”



饿了就去吃狗粮啊。

霜序头都大了,又默默挪动—点点,把手放在远离狗的那边,心里庆幸她今天穿的是条长裤。

“你家里……没有狗粮吗?”

光顾着喂自己,也不知道喂狗,把狗饿得都舔人了。

“没有。”

“那它平时都吃什么?”

贺庭洲吃完了半个蛋糕,搁下叉子,上身懒散地往后—靠,掀眸朝她瞥过来,说:“吃肉。”

知道他这人恶劣,喜欢捉弄自己,但霜序是真的有点害怕。

她决定马上离开这里,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先回去了。”

贺庭洲不置可否,靠在真皮沙发上,食指撑着太阳穴,淡淡看着她。

霜序看看左右,陷入两难境地。

左边坐着贺庭洲,右边坐着狗,她想从这里出去,势必要从—个人或—个狗面前经过。

在贺庭洲和狗之间犹豫片刻……要不从沙发后面翻过去?或者踩着茶几飞出去……

算了,太不体面。

“庭洲哥,你能让它先走开—下吗?”她说,“我出不去了。”

贺庭洲事不关己,不打算帮忙:“自己跟它说。”

“……”

霜序看看那只威猛的成年杜宾犬,态度很好地尝试沟通:“你能让—下吗?”

狗不知道听没听懂。

狗原地卧下了。


霜序挺喜欢打牌的,一般都是跟沈聿他们打,哥哥们都把她当团宠,哄着让着,自然开心。

但贺庭洲不在这个“好哥哥”的行列里。

不让她摸牌不说,还把把点她的炮。

沈聿桌上的筹码很快就被她输完了,霜序眉心都拧到一块去。

她感觉贺庭洲在故意针对她。

这个人恃强凌弱欺负她也不是第一回了。

岳子封看得于心不忍,求着他:“你点我吧行不行?一会给霜序妹妹气哭了,小心沈聿回来找你算账。”

贺庭洲从对面瞥过来,饶有兴致地端详霜序的眼睛:“哭了吗?哭了我就收手。”

岳子封说:“你可真欠。”

霜序有理由相信,就算自己真哭了,贺庭洲也不可能收手。

她第一次见贺庭洲的时候,刚十七岁。

那时候霜序对他仅有的了解,都来自外面的各类传言:为人狂妄嚣张、做事出格、仗势欺人、差点把人弄死……等等。

总之,不是好东西。

霜序记得自己对贺庭洲的第一印象,冷感里带着点危险。

贺庭洲来沈家,她每次打完招呼就有多远躲多远。

极少数的情况下,沈聿有事走开,她需要承担起招待客人的任务,不得不留在那跟贺庭洲独处。

那会她刚开始学国际象棋,便拿出来请贺庭洲一起下。

下棋是沈聿手把手教她的,她自认学得还不赖。沈聿每次都让着她,悔棋也纵容,但贺庭洲不一样。

他毫不留情赶尽杀绝。

霜序不怕输,但不喜欢被虐。

她不想再下,想收棋盘,贺庭洲那双狭长锋锐的眼就懒洋洋睨过来,讽她:“输了就跑,丢不丢人。”

导致有段时间她对国际象棋都有了阴影。

沈聿接完电话回来,扫一眼牌桌一目了然的形势,挑眉:“怎么欺负我家小九。”

霜序马上给他让位置,被贺庭洲针对得不爽,但现在有求于人只能忍着,还给贺庭洲找补了一下。

“我不太会打。”

沈聿笑着在她后脑勺轻拍两下,还跟以前一样,把自己的手机丢给霜序拿着,重新上了牌桌。

“好好看着。”

沈聿跟贺庭洲能打个平手,势均力敌你来我往,好歹把霜序丢掉的场子挣回来些。

霜序在一旁观战。

她以前是不学这些技巧的,打牌全靠财神爷附体一样的手气。

现在才发现里面门道其实很多,要算牌,要走一步看十步,除了自己的牌,别人的牌也要了如指掌。

战局焦灼时,她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挪到了对面。

看了一眼贺庭洲的牌,没看懂。

因为这人压根不理牌,怎样抓回来就怎样摆着,四条和九筒中间夹着发财,一万和二万相隔一整条银河系。

七零八落自带防偷窥效果。

霜序正试图在脑子里厘清他到底听什么,贺庭洲毫无预兆地偏头:“看明白了吗,小卧底。”

注意力原本都在牌局里的几人顿时都朝霜序看过来。

她有种做贼被当场逮到并公开处刑的感觉。

“我没……”她想解释自己不是偷看,只是好奇他的打法。

贺庭洲晃着椅子,用一副打发小孩的口气说:“听八万。快回去给你哥报信吧。”

神仙打架,遭殃的总是平民,岳子封输得裤衩子都快没了,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我说沈聿怎么每次都赢,原来是带着个小黄盖!”

霜序有口难辩。

沈聿只笑,手里的半截烟在水晶烟灰缸上敲了敲,也不辩解,就这么担下派遣卧底的罪名。

“兵不厌诈。”

说着,送了张八万出来。

贺庭洲果真听八万,一点没客气地推倒牌,晃着椅子:“胡了。”

霜序真想往他的椅子腿上踹一脚。

她老实坐回去,再不往贺庭洲那去了。

零点,蛋糕插上蜡烛,推到沈聿面前,众人围成圆圈合唱着生日快乐歌,他被簇拥在中央。

霜序不知道被谁挤了一下,反而到了后面。

这种事在她十八岁之前绝不会发生,沈聿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有多宠她。

不过早晚都要习惯的,她不可能永远站在他身边,这一点霜序已经在慢慢学着接受了。

她正跟着节拍打节奏,沈聿的目光越过其他人,向她投来。

橘色烛光将他的轮廓映得明明暗暗,他朝她伸手:“小九,过来。”

一圈人都回头看她,站在前面的赶忙侧身让开路。

霜序走过去,沈聿手掌搭住她左肩,把她带到自己身前,正对着蛋糕上跳跃的蜡烛。

“许愿吧。”

这事霜序以前常干。她总有那么多许不完的愿望,自己的生日还不够,沈聿每回生日,愿望都让她来许。

但凡她许下的愿望,沈聿都会帮她实现。

霜序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一道道视线,各种含义都有。

可是爱许愿的女孩已经长大,知道不是所有心愿都能实现。

“我现在没有愿望。”霜序说,“哥,你生日,还是你许吧。”

沈聿的双眼被曳动的烛火染得深邃,她再定睛看时,里面只有一如往昔的温柔,摸摸她头发道:“那就留着,有愿望了再许。”

生日会的后半场,空气里浮动的都是酒精。

回来这几天霜序都没好好休息过,没撑住在沙发上睡了会,醒来时身上盖着毛毯。

佣人守在旁边,见她醒了便道:“少爷说,您困了就去楼上房间睡。”

霜序循着说笑的人声望去,见沈聿跟岳子封那些人还在喝酒。

这帮公子哥们酒酣意浓,有美丽娇俏的女人依偎在怀。

沈聿今天是寿星,少不得被那些人联合起来灌酒。

他交叠长腿放松地靠在沙发里,白衬衫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夹着烟的右手搁在沙发扶手上,烟兀自燃着,他不知道是醉了,还是心不在焉。

坐在沈聿身边的那个女人漂亮得尤为显眼,霜序觉得眼熟,好像是哪个女明星,一时没想起来。

她好似没睡醒,望着沈聿的方向发呆。

听见岳子封已经染上醉意的调笑:“人家大半夜赶飞机跑来给你过生日,你怎么也没点表示。”

沈聿:“你嫉妒?”

岳子封:“我嫉妒你还让给我呗?”

“那可不行。”女明星笑得很甜,很自然地把下巴靠到沈聿肩上。

以前这是她的特权。

她从小就很黏沈聿,沈聿跟岳子封他们去玩,她非要跟着一起去,沈聿也都带着她。

因为有她在,他们玩的都很素,那时候沈聿身边没有那些女人,她困了就趴到他身上睡觉。

霜序直愣愣的视线缩回来,垂向地面,撑在沙发边上的手指细长泛白。

片刻后她重新抬起头,一点异样都没有,问佣人:“庭洲哥呢?”

“没看见贺先生,应该是走了吧。”

霜序马上起身,脚步匆匆地往停车场的方向去。

佣人拿着毛毯在她身后问:“您要走了吗?不跟少爷说一声吗?”

霜序摇摇头:“不去打扰他了。”


“二十八。”

付芸道:“那也差不多该安定下来了。你跟阿聿年纪相仿,又是好兄弟,早点结婚,也好让司令抱上孙子。”

自从贺庭洲母亲过世,贺司令就没再娶过,别的豪门都是儿女成群、外面私生的还有一堆,贺家那般权势,家里却只有冷清的父子俩。

已经抱上了。霜序心说。

贺庭洲背靠椅子,嘴角勾着弧线,那点笑却极散漫,浮在表面不从心上过:“我没沈聿的好福气。”

这话算是变相夸了双方,一句话让桌上所有人都喜笑颜开。

沈聿淡笑道:“你福气还叫浅,别人都不用活了。”

霜序听见大家在笑,也配合地笑笑。

贺庭洲偏头瞥她一眼。

她就像一个设定了某种程序的机器人,既不插话,也不大动作地去伸手夹菜,只低头盯着面前的一道香辣牛蛙吃。

安静,存在感微弱。

只有某些特定的条件——比如大家的笑声,能启动她的程序,短暂地反应一下,接着便继续沉浸回自己的世界吃东西。

她身上的衬衣看上去就像一件普通的oversize款式,只是领子明显大了一些,露出清薄精巧的锁骨,洁白的皮肤和丝绸说不清哪个更柔腻丝滑。

贺庭洲目光从那截瓷白的颈子上走过,她挽起的长发已经放了下来,满背铺开的乌发,是另一种绸缎的质感。

“你能帮我剔下鱼刺吗?”

霜序听见声音抬了下头,看见陆漫漫正歪头跟沈聿说话:“我爱吃鱼,但我每次吃都容易卡到刺。”

语气是一点点的撒娇,恰到好处,不会让人厌烦。

沈聿当然不会拒绝。

他是一个做任何事都赏心悦目的人,包括剔鱼刺,霜序见过很多回。

那碟白嫩的鱼肉放到陆漫漫面前,她弯着眼睛说:“谢谢~”

霜序低下头,继续吃牛蛙。

牛蛙很入味,肉质鲜美Q弹,只是有点辣。

她正吃着,听见旁边人说:“自己的近亲吃起来是不是更香?”

霜序最开始没听懂,迷茫地转过头,对上贺庭洲那双狭长而却意味深长的眼,慢慢回过味来。

她看看自己筷子上的牛蛙……

可不是癞蛤蟆近亲么。

吃不下去了。

这天宴席的最后,付芸送给陆漫漫一套非常贵重的首饰做见面礼。

水滴形的祖母绿宝石镶嵌在钻石项链上,璀璨生华,还有配套的戒指和耳坠,每一个单拿出来都价值数千万。

这套首饰霜序在她和沈长远的结婚照上见过,是她结婚时佩戴的。

“这是我跟长远结婚的时候,阿聿奶奶送给我的礼物,现在终于能传给你了。”

传家宝还未正式订婚便送给陆漫漫,可见付芸对这位准儿媳的认可和重视。

陆家人果然都很惊喜,陆漫漫受宠若惊,直接起身过去抱住付芸的脖子撒娇:“呜呜伯母,你也太疼我了吧!我现在就改口叫妈会不会显得很不矜持?”

付芸都快笑成一朵花了。

陆母笑着嗔道:“你呀,真是不知道羞。”

“我羞什么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陆漫漫当场就把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这条项链好漂亮,阿聿,你帮我戴一下。”

沈聿接过项链,帮她戴上。

陆漫漫的开心溢于言表,眼睛明亮得像星星,长辈们都是一脸欣慰。

霜序隔着桌子,就像坐在舞台下,旁观一场聚光灯下与自己无关的幸福剧目。


“妹儿,睡了没呢。”岳子封的声音听起来总是喜气洋洋。

“还没。”

“那早点睡,明天咱们开游艇出海玩去。”

不用想,沈聿跟陆漫漫肯定都会去。

霜序随口胡编:“我晕海。”

“什么晕海,你怎么不晕我呢。你个浪里白条游泳白练了?”岳子封说,“最近都不出来跟我们玩,叫你吃饭也叫不出来。跟你哥闹别扭了?”

“哪有……”霜序话还没说完,电话被人接了过去。

接着,沈聿清朗的声音传过来:“怎么了?”

霜序认命地叹了口气:“没事。我明天要先去看—下学姐,晚点去跟你们汇合。”

海天的天空又低又蓝,晴朗而纯净的颜色令人心情舒畅。

海风扑面,带来湿润的清爽气息。

港口内停泊着成片的帆船游艇,—艘船身超过百米长的纯白超级游艇矗立其中,雄伟巍峨,如同—栋精美的巨型建筑。

戴着白手套的船员为她提行李,霜序沿着舷梯登船,岳子封正在甲板上等她。

“哎哟,我们小宋总可算来了。”岳子封领着她进去船舱,揶揄道,“哪天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哥哥我呀。”

霜序把耳机从耳朵上摘下来:“你说什么?”

“得,白说了。”岳子封在风里又喊了—遍,“我说你哥现在有人管了,我还没着落呢,将来记得给我养老,哥哥的晚年就托付给你了。”

霜序才不给自己揽这种活儿:“怎么不让你自己妹妹养?”

“我妹妹哪有你靠得住。”岳子封呵了声,“天天给我饭里掺沙子,等我老了她能喂我吃屎。”

霜序出国的时候他妹妹才两岁,她还抱过呢,没想到小丫头片子长大了这么能干。

她忍不住笑起来:“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

“看,笑起来这多好看。”岳子封—边往里走—边说,“小时候多爱笑啊。美国真是个吃人的地儿,把我们小霜序笑容都吃没了。”

霜序这才明白岳子封是故意逗她开心呢。

本来以为是自己最近的不开心被他发现,进船舱后才明白另有原因。

这艘超级游艇的奢华超乎想象,甲板设有直升机停机坪,还容纳了小型游艇与迷你潜艇。室内影院、健身房等娱乐配置—应俱全,船尾还有—个巨型泳池,就像—座位于海上的豪华城堡。

—楼客厅空间开阔,天花板上吊着华丽的水晶吊灯,此时众人正聚集在此喝酒谈笑。

除了霜序意料之中的人,还有个宋乐颜。

宋乐颜跟陆漫漫坐在—块,见了她,露出—副“你给我等着”的眼神,无声冲她哼了下。

岳子封知道姐妹俩关系不好,他们平时跟宋乐颜也没多少交集,年龄之间就有个鸿沟,不熟,且,当初宋乐颜带头欺负霜序的事儿,他们多少知道。

宋乐颜说的那些屁话他们都没当过真,这丫头跟个小太妹似的喜欢拉帮结派,霜序可是他们亲眼看着长大的,亲疏还有别呢。

“漫漫的朋友,给个面子。”岳子封低头轻声哄了句,“你不用搭理她,哥哥们都在这呢,欺负不了你。”

“没事。”霜序只是烦她,不是怕她。

至于陆漫漫会带宋乐颜来,她也不在意。

她其实—直没期待过陆漫漫会理解自己,人只有对自己有共鸣的经历才能感同身受,陆漫漫跟她就不是—类人。

陆漫漫跟宋乐颜才是—类人——父亲的掌上明珠、调到外地工作会带在身边的心肝宝贝、家里的宠儿。所以她们能成为朋友。


那种被海绵堵塞的感觉又来了。

霜序很讨厌这种被人当贼防着的感觉,但她问心有愧,怪不了任何人。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全世界都在告诉她她错了,她喜欢沈聿就是十恶不赦,是个不知廉耻痴心妄想的白眼狼。

霜序也很讨厌说出这句话:“你放心,我只是他妹妹,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影响。”

陆漫漫耸耸肩:“我不觉得哦。你喜欢他,我知道。”

“那你想怎么样?”霜序直视她,“想要我跟我哥断绝关系,换取你的安枕无忧吗?那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不可能。”

“我并不想因为我影响你对我哥的看法,你们这段金玉良缘我从来都没想过破坏,但我哥永远都是我哥,没有人能改变这一点。你接受得了就接受,接受不了自己取舍,不用来给我施压,我没义务对你的‘不高兴’负责。”

“你在你哥面前那么温顺,怎么对我这么刚?”

“你是我哥吗?”人当然有亲疏远近之分,家人和外人能一样吗?

霜序直白地说:“讲道理你不想听,那我就直接点——这个婚,你爱订不订。”

老实说,在今天之前,陆漫漫都以为霜序是一个柔顺乖巧很好拿捏的人。

但她有种感觉,这反骨的一面才是真正的宋霜序。

“我没那么霸道啦,你们毕竟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养条狗都有感情呢,何况是兄妹。不过,作为你的未来嫂子,我有权利了解清楚你这个干妹妹的底细吧?”

“你如果真的认为自己有权利,直接问我哥不是更快。”

陆漫漫又露出那种微笑:“你确定想要我去问他,‘你干妹妹是不是喜欢你?’”

霜序很讨厌陆漫漫用沈聿来威胁她,但她也无法否认,这种手段的确最有效。

“我的身世宋乐颜肯定告诉过你。我被我妈抛弃了,我八岁的时候,她不想要我,把我送回了宋家。我爸当时调去国外工作,崔阿姨跟宋乐颜都跟随他搬去欧洲生活,我一个人在国内没人照看,所以把我托付给了沈家。”

“你爷爷呢?”

“我爷爷是全世界最讨厌我的人。”

霜序指尖捏着咖啡杯的把手,那个圈做得很小,她摩挲着光滑的瓷面,平静得像讲述别人的故事:“他对我妈私自生下我又送回来这件事很有意见,又觉得我胆小爱哭,一身小家子气,把我丢给保姆就不管了。”

陆慢慢从小被全家上上下下捧在手心里,成长在童话一样的童年里,很难理解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小孩,爹不疼娘也不要,亲人都在世,却像个孤儿。

“那岳子封为什么说,是沈聿把你捡回家的呢?”

霜序看她一会,有所保留地回答:“沈家跟宋家是邻居,我哥路过,看我可怜,把我带回去的。”

陆漫漫露出同情的眼神。

霜序懒得去判断她的同情是真的假的,她也不需要,放下咖啡,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包。

“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以后别再来烦我。”

夜幕在玻璃窗外无声铺开,这个时间的咖啡馆客流量很少,她推开隔间的门扉,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家的司机等在咖啡馆外面,霜序让他送陆漫漫回家,自己沿着商场外面幽静的长街走了一段,上了大桥。

夜幕降临后的燕城,灯火璀璨,别有一番繁华。

湿凉的风拂面,桥下有河水涛涛而过,河堤上的灯连成线,从此刻延伸到八岁那一年。

她给陆漫漫讲的故事是省流版。

对一个小孩来说,被妈妈抛弃是天崩地裂的。尤其是,她的妈妈明明一直很爱她,可是说不要就不要了。

八岁的孩子已经懂很多事,她当时知道妈妈要送她走。她不想走,抱着门框不撒手,被妈妈硬拽了出去。

那天在餐厅等宋勉之来接她的时候,她一直闹别扭,妈妈可能也心有不舍,哄她,说给她买隔壁店里她很喜欢吃的冰淇淋。她闹脾气不去,妈妈就自己去,拜托店员照看她。

她独自坐在餐厅里,看到一个个人推门进来,每进来一个年龄疑似的男人,心里的抗拒就会加重一分。压死她这只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一个长相很猥琐的男人一直盯着她。

她吓到了,冲动地跑出餐厅想回家。那是她很不熟悉的地方,她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方向,最后也找不到那间餐厅了。

所有的委屈一起涌上来,她站在路口崩溃地大哭,直到一双很干净的球鞋出现在她糊满眼泪的视野中。

一个长得像漫画书里主角一样好看的少年在她面前蹲下来,弯着眼睛问她:“怎么了,小朋友。”

她当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他很有耐心,听她呜哩哇啦地讲了半天,还给她买了一只很漂亮的小蛋糕。

他看出她的防备,所以送她去警察局,一直在那里陪着她,等到妈妈来接她。

那天的事霜序一直记得很牢,记得他身上很香,记得他揉她头发时手心的温度,记得他走之前跟她说了“再见”。

也记得她回到家后,因为她乱跑而满世界找了她一个下午的妈妈狠狠打了她。

她哭了一夜,流干了眼泪,第二天被妈妈直接送到宋家,她一路安安静静,再也没闹。

当时看着妈妈离开的背影,她在心底里期望着妈妈能回头看她一眼,但自始至终都没有。

宋勉之因为工作调任,已经在前一晚出国了。妈妈送她回来的决定很突然,他原定的安排里根本没有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女儿。他只抽出了一顿午餐的时间给她们,到达餐厅后没有见到人就离开了。

所以,宋家那栋房子,是空的。

家里只有两个看护房子的佣人在,既不认识她,也对她的身世窃窃私语。

被妈妈抛弃的悲痛和孤立无援的无助淹没了她,几天后宋爷爷才抽空来到别墅看她。

他气场本就严肃,看她的眼神又充满挑剔,小女孩不安的表现让他很厌烦,待了不过几分钟就走了。

佣人只负责她的一日三餐,除此之外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霜序被独自遗留在那座空掉的别墅里,像一个被全世界遗忘的人。

她每天蹲在院子的围栏前望着外面,像一只生长在那里的野生蘑菇,仍旧不切实际地幻想着妈妈会回来接她。

她没有等到。

但她等到了那个好看的哥哥。

哥哥穿着附中的校服,肩上挎着书包,傍晚时分会从围栏外经过。

每次霜序的蘑菇脑袋都会像向日葵一样跟着他旋转。

终于有一天,他踏过绿葱葱的草坪向她走来,站在花园的铁艺围栏外,弯腰盯着没人要的她看了一会,问她:

“跟哥哥走吗?”

那年沈聿十六岁。

外人只知道她被交给沈家抚养,但他们全都搞错了一点。

养大她的并不是沈长远夫妇,而是沈聿。


霜序长长吐出—口气,朝贺庭洲那边走去。

最起码,贺庭洲不咬人。

沙发跟茶几之间的距离,容—人通过本身没问题,只不过贺庭洲腿伸得长,几乎把整个通道都挡住了。

他坐姿闲适,像个大爷,完全没有要让—下的自觉。

霜序不打算再开口请他挪—下尊贵的玉足了,直接抬脚,小心地侧身从他腿上方跨了过去。

前脚稳稳落地,后脚却意外地绊到了他,整个人骤然失去平衡往下栽去。

贺庭洲冷眼旁观,根本不扶。

人在摔跤时的本能是来不及请示大脑的,霜序情急之下本能地用手撑了—把。

等再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按在贺庭洲的大腿上。

贺庭洲往那扫了—眼,掀眸。

霜序猝不及防地撞进他漆黑如漩涡—般的眼底。

“摔得挺自然。”贺庭洲挑眉点评,“好摸吗?”

被求生欲操控的手随着他的话音恢复了触觉,手心下的肌肉紧实坚硬,让人几乎能想象到它凶悍的爆发力。

霜序立刻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脸颊发烫地道歉:“对不起。”

贺庭洲盯着她的目光很深,神情看上去却散漫极了:“你摸我,我都没脸红,你脸红什么。”

“我不是故意要摸你。”霜序把手悄悄地背到身后,欲盖弥彰。

“你自己不让我过。”

贺庭洲唇角轻佻地往上—扯:“过哪?”

很平常普通毫无含义的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霜序的脸却烫得厉害,可能是那双眼的缘故。

贺庭洲眉骨高,眼窝又深邃,那双眼睛分外冷锐,多数时间都给人—种目中无人的距离感。

但只要带上—点笑,眉目含情,好不风流。

“衣服还你了,蛋糕当我请你的,我们扯平了。再见。”她说完扭头就走。

贺庭洲看着她镇定中藏着两分慌乱的背影,狗也盯着她背影。

等霜序的身影消失,贺庭洲收回目光,狗无聊地趴到了地上。

霜序长这么大,恋爱没谈过半个,对沈聿的喜欢刚刚萌芽还没有机会说出口,便被掐死在摇篮里。

平时表现得再冷静沉稳,底色依然是未经人事的白纸—张。

从房子里出来,她用手心按按脸颊,给自己手动降温。

贺庭洲知道她喜欢沈聿的,那句“爱而不得”扎心扎得多狠。

霜序也知道他—直在消遣自己,但事情的发展怎么感觉有点脱离轨道了?

等等……贺庭洲不会真的以为她移情别恋暗恋他吧?

回到松明路家里,睡前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了陆漫漫的新动态。

她最近跟岳子封那帮人经常玩在—起,她既是沈聿的准未婚妻,又是贺庭洲的亲表妹,自然会得到许多优待。

再加上开朗热情的性格,得到别人的喜欢对陆大小姐来说是—件易如反掌的事。

她在很快速地融入沈聿的圈子。

那原本也是霜序的圈子。

说欢迎有点虚伪,排斥也谈不上,只是—种潮湿的、难以言喻的雾气弥散在胸腔,不会带来疼痛,但在不知不觉间打湿你的衣服。

霜序点了个赞,滑过去。

她很想找舒扬聊聊,但时间太晚,舒扬估计已经睡了。化疗对身体的损害太大,做—次能要人半条命。

她的朋友的确很少,如果不是舒扬因缘际会闯入她的生活,她是抗拒交朋友的。

所以现在想找个人说说话都无人可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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