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抬头去寻的时候，又没有了，她只能安慰自己是错觉。
周芷凝只支撑了半月有余，就病倒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就敏锐的发觉，自己的房间里面有人，她暗自抽出了枕下的匕首，快速攻过去……
一只大掌巧妙的抓住她的手腕，只是微微转动，匕首就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许多年未见，你的脾气，还是如同当年一样。”对方的嗓音沙哑，好似被浓烟熏过一样，但周芷凝依然认出了他是谁，“战小叔？”
战北擎是战文翰的亲叔叔，但年纪只比他大三岁，当年身为副将，一同随着战叔叔上了战场，之后就音信全无。
他们都以为，战北擎也死在了那场战役里面，没想到他还活着。
战北擎嘴角噙着满意的笑意，“也算小时候我没有白疼你，还记得我。”
“你认得我？”服下假死药后，她的相貌已然发生了改变，就是自己照镜子都认不出。
战北擎勾唇一笑，一碗汤药被送到了周芷凝的面前，苦涩的药味，瞬间让她回神，她皱起眉头，像儿时一样讨价还价，“小叔，能不喝吗？”
“寒疾深入肺腑，你觉得呢？”战北擎瞥了她一眼，“文翰那个小子，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周芷凝尴尬的笑笑，避而不答，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战北擎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在她喝完汤药之后，将一颗糖果塞进她嘴里，那是她熟悉的，京都的糖果。
她小时候最喜欢吃了，尤其是吃过药的时候，但这样的东西，边境没有的吧。
“你好好休息吧。”战北擎说完，便端着汤药转身离去。
他穿着以前最不喜欢的文人长袍，盖住了脚腕，但周芷凝还是能看出，他有些坡的右脚……
周芷凝心头骤然一沉，她想起了，当年战北擎总是喜欢，带着她和战文翰一起玩耍，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保家卫国。
可当年一役之后，他的牌位就被摆在了战家祠堂里，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变了嗓音，坡了脚，一个人生活在边境的小城镇中。
……
周芷凝并没有休息太久，就再次出现在了粥棚。
战北擎并没有什么，只是悄无声音的来到她身边，自动承担了大部分的工作。
可敌军毫无征兆的突袭城镇，城中的百姓被冲得四下散开，更有奴仆不顾主子，扔下马车就逃命的。
马受惊狂乱的奔跑，马车里的人，被甩得东倒西歪，周芷凝看得清楚，那马车里面，是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孩子。
眼见着那马车就要冲向一旁的城门，她咬了咬牙，就要冲过去……
“做什么？”战北擎拉住了她，“不要胡闹，乱世之下，你救不了那么多人。”
“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吧。”周芷凝还是冲过去了，她利落的跳上了马背，只是许久没有骑马，又在这种情况之下，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控制局势。
她记得额头上满是冷汗，却突觉腰间一暖，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手臂，握住了缰绳，“胡闹的性子，就不能改一改吗？”
“去后面看着孩子。”
战北擎单手揽住了她的腰间，一个用力，就稳稳的将她送进了马车里面。
周芷凝将被吓坏的孩子，抱在怀里安慰，“没事，没事，会没事的。”
那孩子有了依靠，突然抱着周芷凝放声大哭……
周芷凝一面安慰，一面看向了战北擎宽厚笔直的背脊，蓦然想起，她和战文翰的马术，都是跟战北擎学的。
那个时候，和现在很像，她逞强却差点被烈马摔下去，是战北擎跃身上马，在她的身后稳住了马，她心中的恐惧，才逐渐消散。
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之后，还是如此。
战北擎安抚好马匹，就趁乱驾着马车出了城，等他们停下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快要下山了，好在孩子的家人，很快就找了过来。
战北擎和周芷凝就坐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繁星……
“小叔，城里会发生什么？”周芷凝问道。
“烧杀掳掠，不外乎如此。”战北擎的声音很平静，好像这是什么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那……”周芷凝迟疑许久才问道，“小叔呢？发生过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