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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1979:逆袭人生从打猎开始宋晨沈千雅无删减+无广告

枉语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宋晨二话不说当即就同意:“住院,肯定住院!”“钱的事情不用管,我来想办法!”“只要对大人和孩子有好处,怎么办都行!”他邀天之幸才得了这一次重生的机会。又不知吃了多少雪沫子才将娘仨送到医院,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不就是花钱住院嘛,有什么舍不得的,没钱他想办法去挣不就是了!只要她们能好好的,宋晨做什么都愿意。两个孩子被小被子包裹着,哭了一会就在他怀里安静下来。呼吸轻轻的,但宋晨能感受到落在指尖的鼻息,灼热,带着满满的生机。......沈千雅被送进病房的时候还没醒。宋晨仔细的看着她。刚生产完的沈千雅,脸色还苍白着。两颊瘦削,眼窝深陷,嘴唇被咬出的伤口结了血痂,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的面孔。他从未这么细致的看过自己的妻子。一寸寸从眉毛到下颌,像...

主角:宋晨沈千雅   更新:2025-02-26 14: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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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晨沈千雅的女频言情小说《重生1979:逆袭人生从打猎开始宋晨沈千雅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枉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宋晨二话不说当即就同意:“住院,肯定住院!”“钱的事情不用管,我来想办法!”“只要对大人和孩子有好处,怎么办都行!”他邀天之幸才得了这一次重生的机会。又不知吃了多少雪沫子才将娘仨送到医院,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不就是花钱住院嘛,有什么舍不得的,没钱他想办法去挣不就是了!只要她们能好好的,宋晨做什么都愿意。两个孩子被小被子包裹着,哭了一会就在他怀里安静下来。呼吸轻轻的,但宋晨能感受到落在指尖的鼻息,灼热,带着满满的生机。......沈千雅被送进病房的时候还没醒。宋晨仔细的看着她。刚生产完的沈千雅,脸色还苍白着。两颊瘦削,眼窝深陷,嘴唇被咬出的伤口结了血痂,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的面孔。他从未这么细致的看过自己的妻子。一寸寸从眉毛到下颌,像...

《重生1979:逆袭人生从打猎开始宋晨沈千雅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宋晨二话不说当即就同意:“住院,肯定住院!”
“钱的事情不用管,我来想办法!”
“只要对大人和孩子有好处,怎么办都行!”
他邀天之幸才得了这一次重生的机会。
又不知吃了多少雪沫子才将娘仨送到医院,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
不就是花钱住院嘛,有什么舍不得的,没钱他想办法去挣不就是了!
只要她们能好好的,宋晨做什么都愿意。
两个孩子被小被子包裹着,哭了一会就在他怀里安静下来。
呼吸轻轻的,但宋晨能感受到落在指尖的鼻息,灼热,带着满满的生机。
......
沈千雅被送进病房的时候还没醒。
宋晨仔细的看着她。
刚生产完的沈千雅,脸色还苍白着。
两颊瘦削,眼窝深陷,嘴唇被咬出的伤口结了血痂,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的面孔。
他从未这么细致的看过自己的妻子。
一寸寸从眉毛到下颌,像是要将这长脸镌刻进心里。
须臾,沈千雅睫毛动了动。
宋晨心里一喜,轻声问:“醒了?”
沈千雅听出他的声音,也感觉到他就站在床边,视线落在自己脸上。
但她不想睁眼。
从前宋晨那些厌恶憎恨的目光实在是看够了。
只要看见自己,总是没有好脸色。
可送她到医院的这一路上,他拼了命的往前走,那张宽阔的臂膀第一次为她遮挡风雪。
两种截然不同的举动,让她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宋晨。
可之前不愉快的记忆实在太过深刻......
沈千雅不想去较真,就权当是为了孩子吧。
宋晨只要不伤害孩子,以后想怎么样都成。
沈千雅不是一个擅长伪装的人,一醒过来,心里的凌乱,都随着转动的眼珠显露出来。
宋晨见她许久都没有说话,就知道这份心结还在,也不催她,只是掖了掖被角。
“孩子都很好,老大是个丫头,胖嘟嘟的。老二是个小子,小一点,但是哭的可有劲了。”
“医生说你怀孕的时候营养没跟上,两个孩子都要再好好做一下检查,大哥跟着去了,一会就让护士抱回来。”
宋晨就站在床边,絮絮叨叨的说话,一字一句都是稀松平常的念叨。
沈千雅没有回应,但他就是感觉很幸福。
“我办了住院手续,你就好好在医院养着,啥时候恢复了咱啥时候回家。”
说了好一会,把沈千雅的心都说乱了。
扭过头朝向另一边,这温柔的语气从未有过,丝毫都不像他印象中的人。
宋晨摸了摸鼻子,知道要给媳妇一些时间,就站起来说:“那你再歇一会吧,我出去给你买点好吃的。”
妇幼保健院周围的两条街,算是附近最兴旺的了,来往的人不少,但店铺少得可怜。
现在人们都去公家的国营商店买东西,私人的都偷偷摸摸在巷尾开着一个小门,也不挂招牌。
里面灯光也不敢点的太亮,卖了什么东西都要伸着脑袋进去看看才知道。
大马路上走的人多了,雪层都被压的紧实。
太阳光一照,路面明晃晃的泛着白光,一走一出溜。
宋晨把手往袖子里揣揣,打量着周围的街道。
现在经济政策已经不像头些年那么紧了。
有些开着门买点小馄饨,小面条,或是自家编的竹筐土篮子什么的,都不大有人管。
上边属于睁一只眼闭一只。
他心里清楚,等过两年经济彻底放开的时候,那才叫百花齐放呢。
遍地都是发家致富的时机,很多人都是从这里挣到的第一桶金。
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他上辈子在最底层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经历的见识过的,远比现在的经商环境复杂的多。
重来一次,他心里斗志昂扬,就想着尽快做点什么小生意,先把家里条件改善了。
总不能等老婆带着孩子回家,还要住那四面漏风的泥草房子。
从街头溜达到巷尾,一户人家半开着门脸,烟囱一直冒着白烟。
角落里放着一个木牌子,写着糖水鸡蛋、馄顿。
宋晨看了两眼,想来这家就是买小吃的,文化程度不高,字都写错了。
“有人没有?”宋晨弯腰掀帘子进去。
被热气扑了一脸,地上的煤炉子做的比常人家更大,能摆下三五个砂锅,里面正咕嘟嘟冒着热气。
“有啊。”一大娘从里屋出来,用围裙擦擦手,笑着说:“孩儿,吃点啥?”
宋晨嘿嘿一笑:“大娘啊,我媳妇刚生完孩子,我寻思买点啥给她补补。”
大娘用笼屉布垫着揭开锅盖,甜丝丝的味道瞬间充满整个屋子。
“我这有牛奶炖蛋,有野鸡崽子汤,有这个鲜肉白菜的小馄饨!”
大娘一边介绍一边说:“这周围啊好多都是来医院的家属,咱家这东西味道好营养高,不少回头客都来这买着吃呢。”
“你媳妇刚生完,买点这个牛奶炖蛋有营养,补钙的。”
“或者这个野鸡汤,鲜亮儿着呢,最适合下奶了。”
宋晨闻着味真不错,没想到这还有野鸡汤,问:“给我来一碗这个野鸡崽子汤。”
“这城里能喝到这口可真不容易,大冷天的来一碗,还发汗呢。”
“大娘笑眯眯的给他打包。
“也就这一两天有了,刚入冬的时候冻起来的都卖没了,这年月天寒地冻的,可弄不着这野鸡了。”
宋晨一听,眼睛唰就亮了。
城里不好找,他家就住在山脚,要找这野鸡也鸭子还不好找吗?
“大娘,你这野鸡啥的一天能用多少?”
“咱这店小,要是炖汤啊,一两只足够了。”
宋晨搓搓手,接着问:“这野鸡野鸭啥的在城里畅销不?就是好卖不?”
大娘听他这么问,说:“咋的,你有路子?”
宋晨嘿嘿一笑:“我家就住山根底下......”
“我也不瞒您,这东西要是好卖,明儿我就上山打点,也能给我媳妇孩子吃两顿好的。”

“宋晨!大过年的你跑到这来号什么丧!”
“我告诉你,当初你生下来的时候,就该把你沉在尿桶里淹死你,也免得我弟弟在那穷山沟里受了这么多年苦!”
“你一个天生就该吃糠咽菜的泥腿子,这些年在我们家过着骗来的少爷日子,没打死你,算是我们王家仁义!”
宋晨手脚蜷缩的躺在地上,只觉得浑身冰寒。
他微微抽动手指,麻木混着开裂的冻疮,像是有人重重踩在他身上,五脏六腑被压在一起,让他喘不过气来。
一声声咒骂钻进耳朵里,这声音对他来说,有些熟悉。
可他不是冻死在山里了吗?
难不成见了阎王爷,还要挨骂?
宋晨不再挣扎,平躺在地上,任由片片鹅毛大的雪花落在身上。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一股股从地面钻进身体里的寒气,这么冷的天,真像他死的时候啊。
躺了很久,耳边的咒骂,却一刻不停。
宋晨这才慢慢睁开眼睛,只见大红灯笼高高挂在门檐上,将周围一片雪地都照的通红。
地上还残留着几根二踢脚的碎屑,空气中的硝烟味还没散去。
大门上贴着两个硕大的倒福字,影影绰绰的还能看见栅栏上挂着一串串辣椒苞米,只是都盖着一层厚厚的雪。
灯笼下站着一个女人,穿着碎花棉袄,披着军大衣,双手插在袖子里,显然是站的时间久了,冻得直跺脚,来回在原地抖腿,只是嘴巴一直不停,骂人像吃嘎嘣豆似的。
宋晨抽了一口气,冰寒的冷空气猛然灌进肺里,呛的他咳嗽起来,咳咳咳,声音大的像要把肺咳出来。
冻僵的脑子渐渐回温,慢慢看清了红灯笼下的景象。
这地方,他再熟悉不过了。
用带着青紫斑痕的手抓了一把雪蹭在脸上,冻得一个激灵。
雪被脸上的温度化开,冷风一吹,不及淌到下巴上又冻成一颗冰晶,颤颤巍巍的挂在皲裂的皮肤上,睫毛上,和领口皱巴巴的衣料上。
这次他真的看清楚了。
这双手虽然冻的不成样子,但比他记忆里那双烂出骨头的模样好了太多。
宋晨的视线被灯晃花了,可他记得啊,记得那踩着门槛子的女人,和她身后的那几个人,不正是他叫了二十几年爹娘的王白山一家子!
“哈!哈,哈哈哈哈......”
宋晨低低的笑起来,看着自己的手无比兴奋又激动的笑着。
“天不绝我,天不绝我啊!”
想他宋晨,被撵出王家之后,浑浑噩噩的过了一辈子。
最后大雪封山将他活活饿死在山里面,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没想到,那场雪没要了他的命,反倒是天降祥瑞,让他重生到了1979年!
他刚刚被王家人人人喊打,拆穿了他假少爷的身份,扫地出门的这一年。
妻子还活着,孩子也还在......
他那亲生的父母,也还未垂垂老矣!
一切都刚刚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叫宋晨,本名王晨,曾经是吉康县唯一的万元户王白石家的小儿子。
他的童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从小喝着商店奶粉长大,两个姐姐一周都捞不着一个的鸡蛋,他每天睁眼就能吃一个,还有一个扔着玩。
直到他二十二岁那一年,王家门外一个衣衫褴褛的野小子惊天一跪,将他彻底跪出了王家大门。
宋晨到现在还能记得,那人泥水糊了半张脸,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王家真正的孩子,长大以后自己找了回来。
原本宋晨不信,但当那人用烂袖子一点点擦掉脸上的泥,露出一双眼睛的时候,跟王家两个姐姐的丹凤眼如出一辙,谁看了都要说是亲姐弟。
他娘,不,应该说是他原本的娘李桂梅,当时就搂着那人哭嚎起来,一声儿啊,一声肉啊,哭的震天响。
宋晨耳膜被震的生疼,眼前天旋地转。
他听着那个人哭诉这二十二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住的房子又塌梁又漏雨,春季下田干活,冬天进山打猎,还被狼追着跑过。
但宋晨现在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狼追着跑的人。
“爹啊!我是你亲身骨肉啊!你把我丢在外面吃了二十二年的苦头,现在我找回来了,你不能不认我啊!”
“爹啊娘啊!我是你们儿子啊!”
一声声哭喊彻底击碎了王白山和李桂梅的心防。
“这是我儿子,你看看这鼻子眼,跟大丫二丫长得一样!”
“这就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肉啊!”李桂梅一边哭的声嘶力竭,一边狠狠瞪向傻站着的宋晨。
他完全傻了,手里捏着的鸡蛋,跟着一颗心轰的一声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哭闹之后,他从金凤凰变成野山鸡。
而那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成了新一任人人称羡的王家少爷。
野山鸡被扫地出门......
他在众人的嘲笑和指指点点中滚回了二沟村。
没有了大院子,只有一间塌着梁倒着厦的破房子,宋晨还记得,那时候的自己,终日呆呆愣愣握着锄头下田挣工分。
太阳晒着脊梁骨一层层蜕皮,掌心被磨出血泡,血泡破了又长,最后变成一层厚厚的老茧。
原本修剪干净的指甲有了再也洗不掉的泥垢。
吃到发腻的煮鸡蛋变成难以下咽的棒子面。
裁剪整齐的背带裤呢子衣,变成短了一截的棉裤。
这裤子沾了水就沉甸甸的往下坠,遇上极寒的冬天,就会硬邦邦的箍在腿上,像两根粗壮的冰溜子。
然后他就像所有的农村人一样,娶妻,生子,过着乏味又食不下咽的生活,日复一日活在怨恨和迷惑之中。
他怎么能不怨恨呢!
当了二十二年吃精细粮的富家少爷,走到哪都是全县众星捧月的人物,突然跌进了泥土了,再也爬不起来。
可如果他从最开始,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在地里刨食靠天吃饭的命也就算了,他绝不会生出这些野草一样疯长的心思。
可分明不是这样的。
他吃过白米饭,知道大米有多甜。
他穿过暖和合体的衣裳,知道那有多幸福。
他走过最平整的道路,知道沥青被阳光晒了以后是什么味道。
但离开王家之后呢?
他每一天闻着的都是鸡粪牛粪的味,熏的他整日看着村口淌眼泪。
明明是当年生孩子的时候大人抱错了,又不是他的错,这些苦凭什么要他来受。
这样的念头从他踩进泥地的那天就在想。
终于有一次,在生产队长指着鼻子骂他光吃饭不干活的时候,绷不住了。
他跌跌撞撞的跑回县城,想要回去好好问一问,难道二十二年朝夕相处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宋晨顾不上胳膊的疼,满耳都是媳妇的痛呼。
一咬牙,双腿死命一撑站了起来,麻绳深深陷在手捂子里。
“哥!推车!”
一时间,宋晨觉得两辈子的力气都涌了出来,灌注在双腿上,浑身紧绷,死死咬着后槽牙。
此刻甭说是冰溜子了,就算地面铺着针板,他也能一路踏过去。
最后一段路,宋晨拼了命的往前冲!
风雪迷不住他的眼睛,那些一次次填满心头的悔恨,都随着汗意喷薄而出。
拼了这条命又怎样,他欠媳妇孩子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板车压过马路,停在医院门口。
宋晨顾不上喘息,卸掉身上的绳子,转身将沈千雅抱起来,动作轻柔,可脚下步子又紧又急。
“大夫!大夫呢——我媳妇要生了!大夫——”
沈千雅已经疼的意识模糊,恍惚间好像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值班医生让他把人放在病床上,掀开衣裳一看:“这么大肚子?”
“我老婆足月了。”宋晨喘着粗气站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摸摸沈千雅。
医生在肚子上按了按,又对着沈千雅瞳孔照了照,脸色有些凝重:“摸着胎位不正,产妇意识不清,准备产房快!”
屋子里的医生护士都动起来,宋晨被推搡着往外走。
“千雅,别怕啊!我就在外面等你,别害怕啊媳妇儿!”
宋晨的心被一双手紧紧捏成一团,扒着门往里看。
门合上的瞬间,他看见沈千雅白生生汗津津的脸,嘴唇被咬的殷红一片,消瘦的胳膊垂在床边,眼睛闭合着,肚子压在她单薄的身体上,大的吓人。
轰的一声。
宋晨仿佛看见上一世的画面在眼前无限重合,沈千雅和孩子死在炕上的那一天,仿佛近在眼前。
他紧绷了一路的神经瞬间破溃,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千雅!千雅啊!”
“媳妇!!!”
宋晨想要跟进产房去,却被宋清拦腰抱住,才没让他冲进产房。
“宋晨!你冷静点!冷静!”
“小雅现在没事!”
上一世沈千雅躺在炕上咽气的画面,是他几十年来的梦魇。
那垂落的手,闭上的眼睛,都一次次让他惊醒。
刚刚那一幕,就像一根导火索,精准的引爆了他压在心里的恐惧。
他一度庆幸自己有机会能弥补上一世的遗憾!
但他更害怕,怕重活一世,仍然救不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已经到医院了,她不会有事的,你冷静一点,别打扰医生。”宋清把宋晨拽到走廊长椅上,死死按住。
宋晨一路呛进去的冷风随着咳嗽呛出血沫,被他抿着唇咽下去。
他颓唐的坐在长椅上,帽檐化下的雪水滴滴拉拉落下,嘴唇上是一道道冻开的裂痕,脸上皲裂着,手捂子也被麻绳隔开,掌心几道深刻的红痕纵横交错。
浑身狼狈,看着触目惊心,他自己浑然不觉。
那些折磨人的噩梦像走马灯一般,在眼前一遍遍重映。
虚幻和现实交缠,一会是老房子破败的炕沿,一会是医院白色漆面的门,一会又变成沈千雅和孩子冰天雪地中的棺材......
心防和帽檐化下的水滴一般,一点点渗透进肌肤,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啼哭叫破天光。
宋晨下意识抬头,窗外阳光大盛,照在白茫茫的屋顶,像货郎盘子里的嫩豆腐。
“生了,生了......”
宋晨喃喃着,站起来,两条腿有些麻木,踉跄着走到门边。
护士从里面抱着孩子出来,喜气洋洋的说:“恭喜恭喜啊,两个孩子都很健康,听听这哭声,多有劲啊!”
宋晨还没缓过来的脑子又懵住了。
两,两个?
怎么是两个?
上一世娘怀里明明只抱了一个......
想到此处,宋晨脑子轰的一下空白了。
原来,上辈子不是一尸两命,是三条命啊!
千雅咽气的时候紧紧捂着肚子,她知道还有一个孩子,她感受到了,但那个孩子连爬出娘胎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宋晨眼角猛然落下两行泪,听着两个孩子咿咿呀呀的哭声,这颗心就像被刀反复戳刺,血淋淋的疼着。
护士看他也不抱孩子,一句话没说就开始哭,皱了皱眉:“你是亲爹吗?是沈千雅家属吗?”
宋清推了推他,宋晨缓过神来,一把抓住护士:“我媳妇呢?她怎么样?”
“好着呢,母子平安呢。”护士把左手的孩子递给他:“先出生的是个大胖丫头。”
宋晨小心翼翼的接过来,热乎乎,软绵绵的,让深山老林都不怕的汉子,手都颤抖了。
细细看着孩子的眉眼,宋晨只觉得,像,实在是太像了,这就是上辈子那出生就没了气息的可怜孩子。
但现在乖巧的躺在他臂弯里,小小的身子还没有他胳膊长,但这是幼嫩鲜活的,脸蛋粉扑扑的,一张嘴就是响亮的哭声。
这哭声就像打破他梦魇的符咒,让宋晨感受到眼前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真的让老婆平安生产,让他的孩子好好的看见了这个世界。
“还有一个呢。”护士看他对闺女没有一点不满,脸上笑的更真切了:“这小子是后出生的,虽然比他姐姐瘦了点,但是也健康的很。”
“哎呀,这龙凤胎可不少见,一下子儿女双全,真是好福气啊!”
宋晨另一只手接过儿子,心里的感触更深,这个孩子是他直到今天才知晓的存在。
是他重活一世的证明,就像一道天光,将噩梦般的上辈子与当下分隔,从此他就是儿女双全家庭圆满的宋晨了。
宋晨抱着两个孩子,左看看右看看,怎么都瞧不够。
“我媳妇呢?能出来了吗?”
护士点点头,有些埋怨的看着他:“也不知道你这当丈夫的怎么回事,产妇是双胎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幸好来的及时,不然大人孩子就都危险了。”
“你媳妇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这坐月子的时候可得给好好补一补,女人月子最重要了,坐不好是要落病根的。”
宋晨抱着孩子听护士数落,一点不耐烦都没有,等护士说完了,看他这虚心的模样,才满意的点点头。
“办住院吧,双胎亏身子,我建议还是在医院多待几天。你媳妇身体太差了,两个孩子也得多观察,可不能图省钱就......”

宋晨打断她直接答应下来:“一会就去交,指定差不了。”
护士点点头就出去了。
宋晨这才端着鸡汤一边吹凉了喂给媳妇,一边说:“钱的事你甭操心,我都办法,你就把自己养好,把孩子看好,别的都不用你管。”
看着喂到嘴边的鸡汤,沈千雅还有点恍惚。
这情景只在结婚前她幻想过。
婚后别说一口热汤了,连热水都没喝过他一口,没想到现在就这么递到眼前了。
“愣啥?快喝啊,这一大碗呢,凉了就发腥了。”
沈千雅还有点不好意思,接过来说:“我自己来就行。你......你也吃点吧。”
宋晨点点头,端着一万馄饨,啼哩吐噜的往嘴里送。
“等会我跟大哥回去一趟,晚上我回来顺便也把妈带来,这伺候月子我不懂,还是让妈照顾你更舒服点。”
正好他回去能进山看看,抓点野鸡野鸭子啥的,看看能卖到什么价钱。
赚到钱,好让沈千雅安心住院。
沈千雅眉头一皱,这年关上山路最不好走,天也冷,一来一回的可遭罪了。
“山路不好走,可得注意安全。”
宋晨咬着馄饨,胡乱点头:“放心吧,走过多少回了。”
一碗馄饨连带着汤水没十分钟就下了肚,袖子口抹抹嘴上的油,就站起来说:“我得抓紧走了,不然回来的时候天又黑了。”
沈千雅靠在床上,一边搂着一个孩子,床位靠着窗户,阳光照进来正好落在她脸上。
瘦,但皮肤很好,脸色带着点苍白,一眼看去就是个清秀柔弱的佳人。
宋晨贪恋的看了几眼,暖洋洋的感觉贯穿全身。
真好,真好啊,妻子孩子都好好的活着,以后也会每天陪在他身边。
这样的日子就是他曾梦过无数次的场景,如今都实现了。
宋晨压下胸口的热意,抓着帽子转身出门,叫上大哥,一起推着板车回二沟村。
......
从吉康县到二沟村,得走十几里山路,虽然是白天比晚上好走点,但两个小时的脚程也很累人。
等两人进了村子,沿着路一直走到头,就看见四间并排着盖的泥草房。
烟囱正冒着白烟,远远的像和白云连在了一起。
门口站着个老头,有点佝偻着身子,正叼着一根旱烟吧嗒嘴。
“爹。”宋清推着车先一步过去:“这天咋在外边站着?”
宋家富看他俩回来了,先问:“孩子生了?都好吗?”
宋晨后脚就走到了门口,笑着说:“都好都好,千雅生了个龙凤胎,一儿一女,这下你和我妈孙子孙女都齐全了。”
宋家富平时总板着脸,现在也忍不住笑意,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一块了,黑黝黝的脸上满是喜悦:“好啊,好啊,有福气啊!”
“走,快点进屋暖和暖和。”
宋晨刚把板车安放在院子里,左边那间房的门帘子一动,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说话。
眼睛微微一眯,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没说什么就跟着进了屋子。
一进去,就看见张杏芬已经穿戴好了,地上收拾了好多东西。
泥炉子,煤炭,还有一兜子鸡蛋,又有些苞米碴子之类的粗粮,连被褥都带了一床。
“你娘一大早就收拾好了,就等着去医院照顾着了。”宋家富在门槛子上磕磕脚底的雪,笑呵呵的说。
张杏芬急的直搓手:“小晨哪会伺候月子啊,吃啥用啥都不清楚,一会我就跟着一块去县里了,等千雅好差不多了我再跟着回来。”
“当初我就看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没想到这一下子就给咱家添了两个人口,”张杏芬高兴的都坐不住:“孩子都好啊?”
宋晨喝着热水说:“都好都好,小雅就是身体弱,大夫说得在医院养一养,有那个补营养的针得打两天再说。”
“中,大人孩子都得身体好才行。”张杏芬没那么多说法,只要家里人都健健康康的,这日子就过得有盼头。
宋晨看看娘准备的东西,在炕上坐了一会,说:“娘,你再收拾点吃的用的,估计得在县里住上几天,煤球啥的多备点。我进山看看去。”
张杏芬这一年就没听他叫过娘,这两天猛人一听,还有点不适应。
“娘?”
“诶,诶,娘知道,你放心吧。”张杏芬背过身抹抹眼泪。
这孩子长不长大,好像就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原本以为,他不喜欢这个家,太穷了,家徒四壁,吃不上一口好饭,孩子嫌弃也没办法,这辈子都要做一对被埋怨的爹娘。
不成想,孩子大年夜当了爹,一下子就变了个人。
做事有章法了不说,事事都考虑周全,连对家里人都变了态度。
张杏芬不指望能有多亲近,现在这样能好好说说话,就已经很不错了。
宋晨发现娘的感性,心里叹了口气,过去拍了拍娘的肩膀。
“娘,以前......是我不懂事,没孝顺你和爹,现在儿子都想明白了,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谁也断不了咱们之间的亲情。”
宋晨知道大家都有心结,大哥对自己亲近里带着拘谨。
爹娘满怀关心却不敢吭声,连小妹都一直远远地站着,看不出半分亲热。
这都是他曾经造的孽。
一家淳朴厚道的人家,让他将那些好意都拒之门外,换来如今这样不尴不尬的局面。
但是没关系,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去弥补。
过去无法追溯,那就且看将来吧。
张杏芬被儿子说的眼泪汪汪,一个劲的拍着他手臂,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宋晨揽着母亲的肩,看向爹和大哥,还有炕里坐着的妹妹。
“我以前对不住大家,猪油蒙了心看不清.真心好意。”
宋晨看着这一双双真挚的眼睛,曾经在心里反复忏悔过无数次的话一时之间都说不出口了。
抿了抿唇,沉着嗓子说:“我也不多说了。”
“爹,娘,大哥,小妹。”
“对不住。”
宋晨深深弯下腰去,看着地面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宋家富托起孩子的胳膊,落在肩上的手有些沉重:“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过去的事不提了。”
“你能想开就最好,也是爹娘当年......对不住你。”
张杏芬一把搂住宋晨,在背上爱怜的摩挲着:“娘对不起你啊,娘没用,怎么当初就抱错了孩子,让咱娘俩骨肉分离二十多年,娘没照顾好你!”
宋晨抱着母亲单薄瘦弱的身躯,满心悲怆哽在喉咙。
他上辈子从没站在父母的角度着想过。
养育了二十几年的孩子,突然发现不是自己的,一腔爱意付诸东流。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孩子又不亲近,每一天都带着怨恨,他们心里又该何等难受。
宋晨已经不止一次的感到庆幸,幸好,他有机会重新来过。
“娘,不说了,我往后好好的。”
宋清站在一边也颇有感触,看着弟弟和家人能和解,打从心眼里高兴。
“小晨当了爹就是不一样,懂事了也有担当了,越来越像个男子汉了。”
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站在这泥草房子里,昏暗却充满温暖。
宋晨收拾好情绪,说:“趁着天还早,我进山看看去。”
“今年雪大,山里都封住了,多危险呢,你进去干啥啊?”张杏芬有些担忧的问。
“小雅身子虚,我寻思着抓点野鸡野鸭的给她补补。”宋晨捞过狗皮帽子戴在脑袋上。
“正巧她住院,还缺点钱!”
“要是能打多点,拿到城里,还能卖钱呢。”

这野鸡身上羽毛厚,看着胖嘟嘟的,身后留下一串小脚印,一看就是过了个肥年的鸡。
宋晨屏气凝神,在野鸡一只脚迈进绳圈,低头吃食的时候,手上猛地一拽,树枝倒下,绳圈收紧,死死箍在鸡脚上。
“哈哈!”宋晨从树后出来,看着挣扎的野鸡放声笑道:“一击必中啊!爹,你这陷阱做的真不错,分毫不差!”
宋家富被儿子这么夸,老脸上也有些得意:“这都是小把戏。”
宋晨走过去抓着鸡脚掂了两下:“分量不轻,熬汤肯定很香。”
冬天野物都要养膘长脂肪御寒过冬,所以这个季节的野鸡野鸭或者一些家禽,吃起来都格外香。
用绳子将野鸡绑好,挂在腰上,宋晨成功一次之后斗志更甚,说:“再往前走走,咱们多抓两只。”
“成。”
父子两个分工明确,一个做陷阱,一个拽绳子,配合的十分默契。
在这雪林子里竟然渐渐生出些往常没有的温情来。
刚刚破冰的关系,又在一个个野物收入囊中的时候,缓和了不少。
等日头从头顶渐渐西移,父子俩都忙活出一身汗,腰上挂满了野鸡野鸭,相视一看,哈哈大笑。
“你小子,没看出来还有点野性,最后这两个套子下的不错,有点本事。”宋家富点了点他,胸腔震动,只觉得好久都没有笑的这么畅快了。
宋晨也没想到自己上手这么快,后面三只野鸡都是他自己动手下的套。
没想到一个失手的都没有。
第一次就收获这么多,属实是在意料之外。
“走,回家吧,再晚下山天就要黑了。”
“嗯哪,回家去。”
宋晨把绳子甩在肩上,一手拽着一串野鸡,一手扶着父亲。
顺着来时路慢慢下山,渐行渐远的背影相互扶携,时不时还能听见爽朗的笑声,胸臆震动,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到家的时候天还没擦黑,宋晨一进院子,就看见自家烟囱冒烟了。
“娘,我回来啦。”
把爷俩栓了一裤腰的野鸡野鸭,解下来放到墙根地下,掀帘子就进去了。
“做啥好吃的呢?”宋晨搓着脸问。
张杏芬穿着围裙,把锅盖一掀开:“刚把碴子粥煮上,再捞一颗酸菜去,用旮瘩咸菜炒炒。”
东北人冬天最常吃的就是各种囤菜,萝卜土豆子酸菜茄子,都是秋天存在菜窖里的。
但也不是每天都能吃上,要不然囤的那点菜可不够全家人一冬的口粮。
宋晨撇撇嘴,说:“我跟爹打了好些野味回来,一会杀只鸡,咱家也开开荤呗,总吃这酸菜碴子粥也受不了啊。”
张杏芬看他馋嘴猫似的样子,在他背上拍了一下:“你瞅瞅都几点了,等你杀完鸡做好天都黑了,再去县里就得走夜路了。”
“这能填饱肚子就行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大哥都说了,你俩在县里是吃完猪肉馄饨才回来的,还想顿顿吃肉呢?”
张杏芬搅拌着锅里的粥:“地主老财都没这么吃的。”
“现在可没有地主喽。”宋晨在山上跑了小半天,浑身都冻透了,就想吃点肉缓缓力气。
一溜烟的跑出去招呼着:“大哥,小妹儿,烧水杀鸡,我给你们烤鸡腿吃。”
“好嘞!”宋真真早就看那些野鸡眼馋了,一蹦三尺高就去烧水。
张杏芬拎着炒勺从屋里追出来:“给你们仨馋的,好像三天没吃饭似的。”
“那些肉都得给我儿媳妇留着,都别动啊!”
宋家富踩着门槛子,一边捻烟卷一边说:“那么多只呢,给孩子吃一只能咋的,你快别管了,烧水拔鸡毛吧。”
“你就惯孩子吧,有点好东西都不带留过夜的。”张杏芬嘴上说的厉害,一摔帘子还是帮忙烧水去了。
她扭过身的时候,眼角带着一点晶莹。
这冷清清的院子终于热闹起来了,吵吵嚷嚷的才像个过日子的家。
以前那气氛......张杏芬用袖口抹抹眼角,不说也罢。
宋晨解开一只野鸡,架在篱笆上,手起刀落,就在喉管上放了血。
鸡挣扎两下就没了动静。
他手疾眼快的往脖子下塞了个盆,这鸡血也是好东西。
回头蒸点血豆腐吃,沾着蒜泥才香呢。
等放干了血,热水也烧好了,交给张杏芬褪毛,宋晨拍拍手站起来,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
“呦,这是要杀鸡呢?”旁边屋子里出来个年轻妇人,抓着一把毛嗑,伸着头往屋里看。
宋晨看了她两眼才想起来,这是他婶子钱小月,平时掐尖要强,没少占家里便宜。
索性往前一步把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笑着说:“婶子好啊,上山抓了两只鸡,给千雅补身子用的。”
钱小月拿眼睛上下扫着他,嗤笑一声:“多金贵的人呐,生个孩子还得往城里生去。”
宋晨也不跟她计较口舌,仍旧笑着:“我媳妇身子薄,在村里生我不放心。”
“又是进城又是吃鸡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少奶奶呢。”
钱小月说着话,眼睛却落在那一捆野鸡身上不动。
“你是城里回来的大少爷,好日子过惯了,不知道我们这村里人的苦,有进城生孩子那些钱,不如给你爷奶多添两个菜,也算你孝顺了。”
“这又进城又杀鸡的,怎么不见你给你爷奶送去?眼里没有我们这些叔叔婶子就算了,连爷奶你也不孝顺了?”
“果然不是自家养大的孩子,就是白眼狼......”
这话刚一出口,张杏芬就从屋里冲出来了:“你要吃鸡让你儿子给你抓去啊!”
“从孕妇嘴里抢食儿你也真好意思!”
“给爹娘的我们家可从没差过一分,倒是你家成天吃好的,咋不见你给爹屋子里端一碗去!”
张杏芬就见不得谁说自家孩子,掐着腰火力全开:“我儿子好着呢,啥时候轮的到你说嘴!”
宋晨见娘这护犊子的模样,忍不住笑,把人往身后拽了拽,说:“婶子孝顺爷奶,啥好的都想着,我一会就给爷奶屋子送一碗去。”
给爷奶送那是孝顺,就是不提给钱小月吃,娘俩一人一句把人怼的眼睛都气红了,一甩手就走了。
到门口还阴阳怪气两句:“呸!什么好东西呢!谁是亲儿子都认不清呢,好意思吃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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