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李扶音季允宸的其他类型小说《及笄当晚,和双生皇子共梦了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山河以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李扶音摸了摸鼻子,这可是大诗人李白的著作,能不惊艳吗?她笑着开口:“此诗是我偶然听到的,因着实在惊艳,就把全文记下来了,这就念给你听: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邑,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这便是原文了。”“好诗,‘不见有人还’寥寥几字,就表达了战争的苦难。”季允泽赞叹道,“九娘知道此人的名讳吗?若是有缘,我倒要跟他交个朋友。李扶音被他的追问弄得一懵,还是解释道:“我与他未曾见过,只是巧合之下读到这篇诗句罢了,七郎不要为难我。”季允泽深深地看着她,看过一下就记住,九娘应该也是认同诗人的想法吧?是为戍边的战士叹息,还是为处于战争的国家感伤?不过看到...
《及笄当晚,和双生皇子共梦了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李扶音摸了摸鼻子,这可是大诗人李白的著作,能不惊艳吗?
她笑着开口:“此诗是我偶然听到的,因着实在惊艳,就把全文记下来了,这就念给你听: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邑,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这便是原文了。”
“好诗,‘不见有人还’寥寥几字,就表达了战争的苦难。”季允泽赞叹道,“九娘知道此人的名讳吗?若是有缘,我倒要跟他交个朋友。
李扶音被他的追问弄得一懵,还是解释道:“我与他未曾见过,只是巧合之下读到这篇诗句罢了,七郎不要为难我。”
季允泽深深地看着她,看过一下就记住,九娘应该也是认同诗人的想法吧?
是为戍边的战士叹息,还是为处于战争的国家感伤?
不过看到少女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他顺着她的想法改变远方的景色。
片刻,在闲适的农庄背后,一座高大巍峨的高山如同巨人一般屹立,将背后的村庄保护得严严实实,一轮明月从中升起,穿过茫茫云海,在两人脚下映出一道相互依偎的身影。
耳边是浩荡的长风,将两人的长发缠绕在一起,季允泽站在秋千身后,顺势把微微颤抖的少女抱在怀里。
“九娘,我抱你就不冷了!”
然而,少女恼怒的声音响起:“七郎,你之前还说不能改变梦境的温度,现在是怎么回事?”
“是不能啊。”季允泽深吸一口气,熟悉的馨香在他鼻尖飘过,他忽略兄长的气息,语气上扬,十分无辜,“是因为风太大了,让你变冷了,若是不相信,九娘可以自己试试?”
李扶音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轻哼一声:“我早就试过了,不行,本来还想着你或许可以的。”
季允泽眉眼带笑:“这梦境不好,让九娘受凉了怎么办?不若你离我近一点,我身上火气大,也许能温暖你!”
又问:“要不我把这风给消了?”
“不要。”李扶音摇头,指着远处的高山,“七郎,你看,前面的高山像不像定王殿下。
似乎有他在,我们才能像这座村庄一样,被他保护在底下,一片安然和乐。”
“你这么崇拜定王殿下?”
季允泽的心里涌现一股热流,这是打了多少胜仗都不能比拟的,之前收复河山,是想着生活无趣,不如为天下子民做些什么。
现在,季允泽用力抱紧她,也许多了一个可以努力的理由。
李扶音嫌弃他抱得太紧,她挣脱了一会,对方没放松,她直接摆烂了,语气不太好:“定王殿下英明神武、收复河山,我崇拜他不是应该的吗?
你不能因为定王殿下太优秀,就把他当成假想敌,你要对自己有明确的认知,也不能把火发泄到我这个无辜的女郎身上!”
季允泽闷笑起来,笑声震动胸膛,让李扶音颇为不适,不过很快这感觉就消失了。
男人把她举起来,改变她的位置,两人面对面。
李扶音就听到对面的男子郑重开口:“九娘,若是定王殿下向你求亲,你会答应他吗?”
“七郎,你不会想着未来的妻子,就想着把我推给另一个人,把我们上次的约定作废吧?”
李扶音生气地推开他:“若是你不想践行昨夜的承诺,直接说便是,何必把另外的人牵扯进来!”
本文官职参照盛唐,但是作者加了很多私设,所以宝贝们当架空来看;
所有角色无原型。
1v2,男主都洁,勾引不自知(?)女主vs闷骚霸道太子vs明骚傲慢将军;
共梦就是两人入梦,但是有自我意识,所以男女主是在梦境里谈恋爱,梦境外搞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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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德二十一年,早春。
远处的枝头露出嫩绿的枝芽,各色鲜花在花匠的侍弄下争相夺艳,点缀了满园的春色。
窗外的仆人正有序地打扫院落,有侍女摘下鲜艳欲滴的桃花,轻声走进来,插在钧窑月白釉瓶上,片刻,整个闺房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初春的风还是有些凉,李扶音紧了紧身上的火红狐狸毛披风,衬得她的脸庞格外可人,这是远在长安的阿兄给她送过来的新春礼物,是在秋猎中获得的,只做成了这一件,直接就给她送过来了。
“阿拙,你家阿兄倒是惦记你,这么多年没见面也知道给你送礼物过来,不像我阿兄,只捧着他的圣人书在那读,连我的生辰都没送东西!”
李扶音透过铜镜,含笑看着说话的女子,她穿着翡翠烟罗云锦裙,此时坐在贵妃榻上,撅着嘴在那抱怨。
知春给她梳了一个单螺髻,因着今日是她的及笄礼,只是简单戴上一个凤蝶鎏八宝簪,饶是如此,等她转过身的时候,成兰珂也不由晃了一下眼睛,只觉得自家哥哥好大的福气。
“走吧,及笄礼快要开始了。”
李扶音站起来,知春给她整理好团蝶百花裙,这才对成兰珂说道:“成二郎这是在为科举做准备,等到秋闱,说不定你成了状元郎的妹妹,可不威风?”
成兰珂回过神来,想也是,自家哥哥跟那些纨绔子弟一比较,她还是喜欢书呆子、不会惹事的兄长。
她轻轻挽上李扶音的衣袖,目露期待:“阿拙姐姐,等我阿兄成了状元郎,你就是状元郎夫人,到时候我们俩一出现,一定是全场最瞩目的眼光。”
“胡咧什么呢,这事都没定下来,怎么能……”
李扶音戳了戳她的额头,垂眸作害羞状,只做薄妆的脸颊露出一抹红润,让门外的男子看呆了去。
还是成兰珂率先发现门口的人,她笑着打趣道:“阿兄这是等不及要看扶音姐姐了?”
“兰珂不要胡闹,免得辱了九娘的声誉。”
成南业轻咳一声,眼神闪躲,而后想起过来的任务,他对上李扶音的眼睛,温声道:“九娘,及笄礼快要开始了,我来迎你。”
李扶音微微一笑:“有劳二郎了。”
一行人走过花园,路过的仆人安静行礼,等他们离开后,才继续做手头上的工作,除了正堂里的奏乐声,整个李府听不到一丝嘈杂的声音。
“九娘,小心台阶。”成南业虚扶着她,等她走进东房,和妹妹一起坐在观礼位上。
见她到来,李朝行招呼李扶音站在她身侧,向众多宾客郑重开口,他言辞恳切,一言一语都是对小女儿的爱重。
李朝行作为苏州刺史,江南一带的最高官员之一,今日来往的宾客都是江南的氏族,这及笄礼可谓是盛大。
李扶音站在父亲身边,落落大方,言行举止皆是世家风范,不多时,及笄礼正式开始。
今日的赞者是李扶音的手帕交,是苏州望族宁氏之女宁如薇,正宾是回苏州访友的镇国公夫人,也是李扶音母亲宋玉晴的至交好友。
李扶音按照及笄的流程,端着仪态总算将仪式走完,等四下无人,她轻轻松了口气。
“瞧你这样子,不是一直说自己的体力好吗?现在倒是打脸了。”
宁如薇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仪态大方,若不是她眼角的笑意,李扶音还以为她真的是窈窕淑女呢。
“你也知道我自小体弱,家里人对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平安长大就好,哪里需要学这些繁杂的礼仪,可不得劳累一番?”
“还好你家里没给你定掌家宗子,否则你现在就没这么轻松了。”
宁如薇对她的性子也有所了解,一贯是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嫁给成家二郎虽说是低嫁,但是成南业要想在官场站稳脚跟,就不会轻易给她没脸,这也算是李家夫妇对她的深谋远虑。
“不过,婚前给你没脸,你确定不做些什么?”
李扶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她们现在在的地方是隐在花园中的方亭,供主子们小憩休息用的,周围被剪裁工整的盆栽挡住,能看到外面,但是成南业两人完全看不到她们。
以至于他现在正揽着一个女子的腰身,低头慑住身下女子的红唇,双手不断抚摸女子的身体,尽情地释放激情。
李扶音仔细一看,原来那女子是成南业今日带过来的贴身婢女梦玉,没想到竟然被收用了。
她没说话,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的动作,半晌,他们才分离开来,若隐若现的银丝揭示着两人的暧昧。
“二郎,你娶了主母之后,会不会把我发卖了?”梦玉喘着气,紧紧抱着男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成南业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安慰:“别怕,九娘性情温顺,不会做出那种事的,等她进门,我就把你抬为姨娘,这样,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个名分。”
“可是,可是……”
梦玉抬起头,露出通红的眼睛,眼泪挂在眼眶上,要掉不掉:“主母那么漂亮,你之前都看愣了,成婚后会不会把我和孩子给忘了?”
此举似乎点燃了男人的欲望,他伸手在她臀部拍了一掌,声音嘶哑道:“九娘无趣,只适合做正头娘子,哪有你这女人知风月?
放心,只要你乖乖的,该有的东西不会少你的,但是,不要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知道吗?”
梦玉乖乖点头,两人又低声说些情话,看到远处有人过来了,这才恢复主仆的关系,前后走出这个偏僻的角落。
李扶音惋惜地转回头,还以为能看到什么好戏呢,没想到两人如此之怂,白瞎了她的瓜子。
相比于她的淡定从容,宁如薇就有些愤怒了,她轻拍桌子:“嫡子还没有呢,就弄出一个庶子,这是把你的脸面往地上扔啊!”
“三书六礼都没走完,你气什么?”李扶音给她倒了杯茶去火,“成家此举就是不把我李家放在眼里,不就是过了聘书,即使我上了八抬大轿,做出如此行为,他成家怎么把我迎过去的,就怎么把我送回来!”
宁如薇一想也是,她轻啜一口茶水,开始猜测:“看来他家的长辈还不知道,否则也不会让他做出如此行径?”
李扶音点评道:“心比天高的读书人罢了,真以为他现在能给女子任何承诺啊,离了家族,连养活自己的能力都没有,竟然还敢轻易许诺。”
她让知春去书房,把刚才的事情告诉李朝行,然后笑着对宁如薇说:“之前阿爹阿娘把成南业夸得那么好,竟也摆脱不了男子的恶劣习性,看来这世上是真没什么好男儿了!”
“成家祖籍在苏州,算是从小看大的,而且成南业一旦成为天子门生,李家运行一番倒是可以留在长安,伯父伯母也能照拂你们小夫妻,若非如此,成南业还真娶不了你这颗江南明珠。
可惜的是,这天底下举人那么多,真不缺他这一个。”
“能推迟我的婚事,成二郎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李扶音眉眼疏朗,与她举杯相贺。
“如此最好,天色不早了,我等告退。”
李扶音和宁如薇站起来,躬身行礼,果断离开厢房。
两人走远,还能听见里面杯子破碎的声音,她们对视一眼,双双笑开了。
“也不知道有些老学究,为什么一直怂恿将‘三从四德’纳入女子教育的范畴,明明知道这是打压女子地位的行为。”
宁如薇想要成老夫人,以及家中那些长辈,有些憋屈和不解。
李扶音冷笑道:“当然是因为这样做于他们有利,只要束缚女子的思想和行为,好像让她们龟缩在房间里,这些所谓的大丈夫就有出头之日一样。
本质上是从女子身上感受到威胁,想办法打压她们罢了。”
宁如薇心里有些恍惚,她握紧拳头:“他们的想法不会实现的!”
“不好说。”
李扶音有些迷茫,她现在生活的时代已经脱离了她了解的历史轨迹,但是后世那些压迫女性的思想,真的不会再次出现吗?
她想要做些什么,但是她太普通了,前世她就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孤儿,所接触到的信息都是一些浅薄的,就是很多众所周知的东西也只知表层,根本不能深入了解它的原理。
宁如薇担忧地看向她:“阿拙?”
“我没事。”李扶音回过神,她撑起微笑,“我们回去吧。”
“好,最近天还是有点冷,你注意身体。”
“我知道了。”
回程的时候坐在李府的马车上,李扶音把她送回宁家,嘱咐道:“如薇,你确定返京的时间,派人过来告诉我一声,我到时候来送你。”
“好。”
让知春打开马车的抽屉,李扶音拿出一叠书,递给她。
“这是我外祖父送过来的书,本来是送给成二郎的,你现在拿回去吧。”
“不行,你之前就给过我了,我怎么好意思再拿你的。”宁如薇推拒。
“你不用,我家也没人要了,难道让我烧掉?”
宁如薇纠结片刻,还是答应了。
“阿拙你放心,宁家会记得你的帮助的!”
李扶音不在意地摆手,这些书她外祖父多的是,他老人家虚怀若谷,一向喜爱向学的孩子,在长安有些门路的都能买到。
两人告别,李扶音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夜幕低垂,她到正院给宋玉晴请安,却看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
“阿爹,你最近不应该很忙吗?”
李朝行躺在贵妃榻上,拿着一本书在看,一旁的宋玉晴拿着针线在绣些什么。
“今日不忙,我回来陪你们母女俩吃饭。”
“哦,那你还让阿娘在昏暗的灯光下绣东西。”李扶音瞪他,小嘴叭叭,“再这样下去,阿娘老了就看不清你的老头样子,说不定还把其他老头子错认成你!”
宋玉晴放下手中的针线,瞪她:“净胡说!”
李朝行坐起来,看向她的眼神皆是不满。
“阿拙这话说的不对,我跟你阿娘相处了这么久,早已熟悉彼此的气息,怎么会看错人呢!
再说了,我刚才就让她不要绣,可惜一家之主的地位不保,夫人只听我们阿拙的话啊!”
李扶音顿时笑了:“嗯,我就是我们家的一家之主,阿爹阿娘和阿兄阿姐都听我的!”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李朝行向妻子吐槽女儿,眼里却满是笑意,又问起她今日的行程,“阿拙今日去了慈安寺,可找住持大师看过你的身体?”
“看过了,他说我好得差不多了,后面坚持锻炼,一定会生龙活虎的!”
宋玉晴点她额头:“那明天早睡早起,能做到吗?”
季允泽气得快要跳脚,认什么账?
他做了什么需要认账的!
表面却还是不动声色,笑着转移话题:“没有,小女郎今日不太开心?”
“七郎。”李扶音绕着他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一番,“要不是你们的味道和声音相似,加上身高气质一样,我都怀疑你们是两个人了!”
还互通排名了,季允宸你好样的,在我消失的时候把小女郎骗得团团转,第一次小女郎对他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说不定还吃了自己之前奠定的感情基础。
万一小女郎把他哥当成他,这才熟悉起来呢?
季允泽把自己哄好,还好李扶音看不清他的脸,否则光凭两人眉眼的差别,就能认出性格不同的两兄弟。
他脑海里疯狂转动,试图找到打消她疑惑的办法,突然,季允泽看着小女郎身上的锦囊绣有一个小小的字,他整个人放松下来。
“九娘好想法,你我之间的关系,难道你还想着为你的未婚夫守节?”
李扶音白他一眼,心里的疑惑也消失了,醋劲还是这般大,她拉着男人的衣袖,低声嘟囔:“都跟你说过了,那是前未婚夫,被我阿爹给退亲了,你之前还向我求亲的,再这样下去,我直接停止我们的关系。”
随后,她命令道:“你蹲下,我要你背我!”
季允泽脑海里充斥着两个字“求亲”,他们竟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那他怎么办?
难道要将心仪的小女郎拱手相让,然后亲眼目睹他们的幸福吗?
还没想好怎么做,季允泽却条件反射地蹲下来,下一刻,温热的体温从两人的衣服间穿过,在他的背部留下明显的触感。
“九娘今日有想去的地方吗?”季允泽双手不知放在何处,只能微微弯腰托举着她,不过他身型挺拔,即使弯腰了,还是能看出一股少年意气。
李扶音还在抑郁今日的事情,她双手环住男人的脖子,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耳边:“我想去上一次的秋千,你再推我好不好?”
说着,周围的环境开始变换,李扶音跳下他的背部,蹲下抱起跑过来的狸奴,仰头问他:“七郎,你找到这个狸奴的足迹了吗?
若是找不到就算了,我写信给我阿兄,他人缘广,我让他帮我寻找。”
季允泽摸了摸滚烫的耳朵,闻言,脱口而出:“虽然没找到,但是我会努力的。”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李扶音把狸奴放在男人怀里,她跑向秋千的地方,欢快地坐上去,朝季允泽挥手道:“七郎,快来推我,我要荡得比上次还高!”
被迫当了兄长的替身,心仪的小女郎嘴里喊的不是他的排名,季允泽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他难得生起一股不服:明明是他先跟九娘谈天说地的,但是现在的他却像是个第三者,介入了她和兄长之间的感情。
他看向在秋千上自在快活的小女郎,却怎么也不愿意放手。
季允泽走到她背后,使了巧劲就把李扶音推向高空。
“七郎,再高一点!”
“……好。”
“七郎,远处的风景太单调了,你给我换成上一次的。”
“换其他好不好?你不是喜欢大漠戈壁吗,我给你弄一个!”
“也好,我听闻过一句诗:‘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七郎能不能再现这样的场景?”
季允泽默念几遍,方觉诗词中的韵味,他忍不住道:“这人开篇如此惊艳,九娘可曾知道后文?”
季允宸下意识开口斥责:“不行,你一个小女郎,这样不成体统!”
李扶音不屑:“我找男宠,不就是为了做一些不成体统的事情吗?”
“昨晚你都敢抱我,现在为何不行?”
她上下打量男人一番,有些怀疑:“明明你们俩身型和气质差不多,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改变?”
季允宸无言以对,直接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好了,抱着你了,你说你一个小女郎为什么如此大胆,你家里人知道吗?”
冷风被人挡着,李扶音感觉舒服很多,她满足地眯着眼睛,坦然道:“这是在梦里,我觉得我没把你这样那样,都算是家教甚严了。
你一个男人怎么没有我的思想开放呢,果然,阿娘说得对,女孩子是这世界上最不可或缺的存在。”
季允宸想起弟弟的脾气,他想着男宠就男宠吧,至少有个光明正大接触的理由,要是这小姑娘知道是不同的两个人,指不定不敢靠近呢!
“困了吗?要不要我抱你睡觉?”
被他这么一说,李扶音也有些困意,她的眼睛泛起泪光,放松身子躺在男人的怀里,嘴里还在念叨:“我还没看完长安呢,我明晚想去皇宫看看,你能带我进去吗?”
声音越说越低,季允宸抱着她不让她滑落,嘴上却说:“皇宫有什么好看的?”
“我就想在梦里体验一下宫廷的生活,要是在现实中,我一定骑马赶紧跑!”
“为什么,很多女子都想进入宫廷,那里可是整个天下至高无上的地位象征,不管是为了家族,还是为了自己,都卯足劲想要进去呢?”
“那是也是众多女子和男子的坟墓!”李扶音说出他未尽的话。
‘大胆!’
下意识想要发怒,季允宸蓦地回过神,他现在扮演的是季允泽的角色,是能说出“若不是臣民无辜,老子迟早把这季氏江山给灭了!”的大逆不道之人。
他有些恍然,怪不得两人会在短短一个晚上就成为知己,原来都知道这虚伪繁华背后的苦难。
“你说得对,皇宫确实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既然这样,你还想去吗?”
李扶音有些纠结,她想去看皇宫,其实还是前世的打卡记录所影响,只是基于对这个时代最高皇权的好奇,并没有勇气直面封建制度下最森严的规矩。
她摇摇头:“算了,我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若是把他们的困难当成笑话,太残忍了。”
“其实皇宫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恐怖,当今圣上体弱,太子掌管朝廷大事,他已经做出了很多改变,至少前朝那些欺压、仗杀之事不曾发生了。”
“可是这不是最基本的要求吗?”李扶音站起来,直视男人的眼睛,“据我所知,不管是皇宫,还是氏族,他们的下人大多是家贫才卖身成奴婢的,即使这样,律法也没有剥夺他们基本的权利。
我承认太子龙章凤姿,但是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将他们当人看待罢了,而这,是他们本该获得的权益。”
季允宸听着她大逆不道的话,心中并无波动。
自小的经历告诉他,人性复杂多变,面对掌控不了的人,武力逼迫是最简单的手段,皇宫作为天下权势之地,根本不可能存在纯粹的人,只有强权才能让底下人安分守己。
少女继续说:“霁国法律规定:诸主殴伤妾及婢女折伤以上者,减凡人二等;死者以凡人论。
也有记载:诸虐婢者,徒一年;故杀者,加一等;杀妾及非同居卑幼者,各依故杀之法。
可见制定律法之人,在那时对他们的生命权的重视和维护,可惜在实际操作中,这些举措的执行力度并不足。”
季允宸不语,片刻,他沉声道:“皇家和氏族不管基于什么缘由,都需要给下人一定的威慑力,确保他们不会背主;
而这些奴仆,既然衣食住行全由主人安排,那么就必须付出什么来作为回报,忠心也好,性命也罢,当他们无法自食其力的时候,是无法拥有权益的。”
李扶音不想跟这些古代的贵族子弟谈论人权,基于时代背景,无论是生产力还是经济都在制约社会的进步,也许有些平民子弟,卖儿鬻女是另一条活路,何况她现在的李家,不也是这种制度下的受益者吗?
而她能做的,就是尽自己薄弱的力量,减少这种残忍现象的发生。
“带我离开这里,我想去看大漠了。”
感觉到她的疏离,季允宸不知出于什么想法,脱口而出:“我最近在太子跟前做事,如果有机会想起你说的话,我会建议他完善律法的。”
“可是我入梦两次都不会记得,你现在说的话就相当于没有依据的承诺,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虽然是在吐槽,但是李扶音的表情却缓了下来,她走在前面,向他招手。
“快点,我们去大漠看星星。”
“好。”
季允宸将眼前的景象从繁华的长安,变化成粗犷的大漠戈壁,知道她想看星星,李扶音一抬头,就看到了满天的繁星,偶尔还会有流星划过。
“真美啊。”她感叹道。
“嗯,是很美。”季允宸学着她的动作,双手交叉放在脑袋后,仰视着星空,他难得有些享受这个安逸的生活。
自从胞弟放狠话离京之后,他身边就再也没有知心之人,日子空虚,只能将精力放在政事上面。
纵使现在已经是万人之上的太子,季允宸觉得,也许他活得不如胞弟自在呢。
他看向少女,对方好奇地侧过头问他,季允宸摇头道:“就是突然很想看看你。”
李扶音灿然一笑:“那你看吧!”
一看就是家里娇生惯养、细心呵护长大的,骨子里的快乐是在皇宫艰难长大的他们无法体会的。
季允宸接住快要倒下来的少女,轻声安抚道:“睡吧,否则明天可起不来了。”
“对,我要睡了,明天要早起读书的。”
含糊间,少女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状态,季允宸将她抱起来,回到自己的卧室,龙涎香在房间中弥漫。
将她放进柔软的床榻上,季允宸发觉自己的味道在她身上流转,就好像是两人彼此融合一般。
他摇摇头扔掉这诡异的思绪,到衣柜里拿出备用的被褥,在一旁的软榻上缓缓入眠。
李扶音单独走进木屋,她看着坐在蒲团上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一句法号。
“师父好久不见,看来你最近过得很快乐,身子都圆了好多。”
通禅摸了一把胡子,笑得开怀:“天下太平,我等小民的日子能不好过吗?”
“让你这老和尚说出这句话,可见是真的太平了。”
“你呢,小施主,近来可好?”
李扶音拿起茶案上的茶具,给两人泡了一壶茶,她倒进茶杯,慢慢抿了口。
“不太好,师父,你说,梦境能连通吗?”
“阿弥陀佛。”通禅双手合十,默默念了一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些东西,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师父,你说,能通过梦境沾染气味吗?”
“小施主,贫僧看不透。”
连通禅都看不透,李扶音的心一沉,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若是在梦境沾了味道,这也太荒谬了吧,这世间竟有这般奇怪的现象?
如果不是梦境,又怎么解释重重关卡下,难道有小贼潜入了她的卧室,然后不知不觉与她身体接触?
通禅拿起茶杯啜了一口,眼前的小女郎是他看着长大的,小时候也曾在他的身上打滚,他思索片刻,组织语言开口道:“阿拙莫怕,此事也许不是什么坏事,你跟着心意走就行了。”
李扶音摩擦手里的茶杯,听到他喊的是小名,低垂的眼睛微微一闪,转而抬起头来,委屈地看着他。
“可是主动权不掌握在手上,我心不安。”
鬼丫头。
“谁说主动权不在你手上的。”通禅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小女郎,别以为我不知道,若是惹你不高兴了,你能闹得人仰马翻,谁敢欺负你这小祖宗啊!”
得到想要的消息,李扶音笑开了,她给对面的人倒了一杯热茶,十分殷勤:“师父,来,喝茶,我过一个月就要去长安了,还不知以后是否有相见的机会呢?”
说着,她是真的感伤了,在苏州过了十五年的快乐生活,有那么多知己好友,竟然就要分离了。
“阿弥陀佛,小施主,有缘自会相见。”
李扶音懒得听他说什么佛家俗语,她有心想跟他打听这一年的经历,又想起宁如薇在等她了,遂起身告辞。
“师父,我先走了,你记得把你这一路的见闻记录下来,我到时候让人来拿。”
“阿弥陀佛,小施主,我明天还要出远门。”
“我问净水了,他说你老寒腿复发,最近在要留在这里修养。
出家人不打诳语,您犯戒了。”
通禅还是平淡的表情,只是眼睛带着一丝笑意,他点了点桌面的纸条:“刚刚收到的消息,有老友邀我相聚,我在一刻钟前同意了。”
李扶音怀疑地打量他,无奈找不到破绽。
“那我明天让人给你送药过来,您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好,小施主慢走。”
李扶音回到正殿,宁如薇拿着一根签文在解。
她走过去,就听到解文的住持在说:“万事有望皆如意,福禄双全寿与财,施主保持本心,切莫心生嫉妒,你会事事顺心的。”
宁如薇点头道谢,她向李扶音挥手:“阿拙,你要求签吗?”
“不了,我阿娘给我求过了。”李扶音又跟住持问好,“住持师叔好久不见。”
对方念了一声佛号,语气温和:“小施主好久不见,你气色不错,看来是大好了。
只是根基不稳,还需好好调养,不可劳累过度。”
“阿拙记住了,还要多谢住持师叔给我找的老神医,在此谢过了。”
紫云殿本名紫宸殿,历来是皇帝日常起居的寝宫,也有“内阁”之称,后来避讳太子的名字,改成了紫云殿。
圣上身体不适,紫云殿如今变成了太子殿下处理政事的地方。
姚忠正进去汇报,须臾,他出来。
“宋大人,殿下召你进去。”
宋叶荣整理衣服,一脸恭敬地踏入宫殿,他不敢四处打量,只是来到书房,伸手作揖,
“臣宋叶荣,恭请殿下圣安。”
“免礼,姚忠正,赐坐。”季允宸坐在龙纹雕填大漆宝座上,他合上奏折,看向宋叶荣,“孤找你,有两件事要你去做。”
“请殿下吩咐。”
“一是太子妃的聘礼,你找姚忠正要东宫库房的名单,选一些名贵的垫上,若是不够,直接去国库拿。
规格比以往的皇后,多上一成即可。”
宋叶荣低声应是,不由感慨太子妃的好福气,霁国国库此前并不充盈,早被宦官及其背后的宗族搜刮一空,但是太子掌权后,抄了好几个氏族和宗室,现在东宫的库房可以说是满满当当。
至于国库,定王殿下骁勇善战,搜寻来的宝贝直接放进国库,说是以后任由他皇兄取用。
也不知是哪家的贵女?
他心里思绪万千,脸上却没露出什么,又问起其他仪式。
“殿下,太子妃的册封仪式,现下要准备了吗?”
季允宸轻咳一声,道:“不急。”
“是。”
“第二件事,如今朝堂空虚,定王眼看着就要直入突厥腹地,虽然刚结束一次科举,但是各地急需人才,再开一届秋闱,为我大霁选举新生力量。”
“是。”宋叶荣从太子殿下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一股风雨欲来之势,他垂眸,掩盖心里的躁动。
季允宸拿起另一本奏折,宋叶荣知趣告退。
姚忠正上前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片刻,等他看完奏折,才说起这几日调查的事情。
“殿下,奴才这几日暗里调查了宫里的事情,发现各宫都有媚上欺下之事发生,严重者直接被一个草席包裹,送至宫外的乱葬岗,就连宫里的枯井,也有不少无辜的冤魂。”
说完,他又把宋叶荣的锦囊拿出来:“这是宋大人给奴才的,想要询问殿下的态度,奴才不敢明说。”
“孤让他们过上清闲的日子,倒是养出一群白眼狼。”季允宸冷笑一声,即使姚忠正没明说,他也知道这些都是那几人的手段。
“把凶手全部处置了,送到主人那里,告诉幕后之人:孤喜欢的是干净纯粹的皇宫,若是做不到,孤不介意把这些黑点给除去!
至于锦囊,给你的你就受着,不用告诉孤。”
“是。”
姚忠正心里满是快意,他早就看不惯成惠帝和许贵妃的仗势欺人,之前对殿下如此刻薄,如今还做着重新掌权的美梦呢。
不过姚忠正不急,他先把季允宸用惯的茶水倒上,将桌子上的砚台调成合适的墨汁,这才准备轻声退下。
“等下。”季允宸突然出声,他晾干桌面的画纸,递给姚忠正,“让御兽苑的人全力寻找画上的狸奴,孤要在太子妃大婚之前送给她!”
姚忠正双手接过,他小心打量了一下画上的狸奴,它似乎被谁抱在怀里,一派天真可爱的模样。
只是,姚忠正不由为御兽苑的人默哀,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毛发如此蓬松的狸奴,有得找了。
等了一会,确定季允宸没有其他的吩咐,他恭敬退下,带着人先去御兽苑交代任务。
姚忠正有种预感,太子妃的事情一定会比其他事情重要。
弯腰曲背的老太监语气献媚:“姚总管,您放心,这狸奴虽然不是常见品种,但是我们御兽苑能人辈出,一定帮殿下找出来!”
“不仅要找出来,而且要快。”姚忠正面无表情,他接过对方献上的锦囊,这才透露出一丝信息,“这是太子送给未来太子妃的礼物,把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放下,什么事情紧急,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不用不用,您放心,我们一定把太子的事情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姚忠正满意点头,留下一句“你们倒是好运气,希望不要让殿下失望”,然后带着人离开。
等看不见人影,御兽苑正堂的人松了口气,刚才姚忠正过来那仗势,他们还以为小命不保了,没想到是来送保命符的,为首的老太监站起来,身子虽然瘦弱,但是气势却不弱。
“现在,把御兽苑的大门紧闭,谁来了都不许进来,我们要专注完成殿下的旨意。”
“是!”
其他太监宫女展露笑容,这些年宫里无主,太子殿下虽掌权,但是一直住在东宫,他们这些人只能沦为其他主子的发泄品,现在太子即将大婚,他们即将迎来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可不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张大开展开图纸,看着纸上精致又陌生的狸奴,凝眉片刻又松开。
算了,再难哪有活着难,说不定这是一个新的机会呢!
这边,姚忠正带着一众人来到一个暗室门口,露出太子的令牌,大门打开,他带人走进去。
来到一个身型魁梧的中年男子面前,姚忠正微微弯腰:“夜大人,殿下说了,杀鸡儆猴。”
被他称为夜大人的男人睁开眼睛,声音沉闷:“知道了。”
说着,他做了一个手势,黑暗中有衣袖飘动的痕迹,不多时,几个血淋淋的物件就呈在姚忠正面前。
他面不改色,仔细确认他们的身份后,招手让身后的小太监接过。
“夜大人,咱家告退。”
对方没说话,姚忠正也不在意,他带着人先来到了许贵妃所在的安宁宫。
很快被人引进去,他朝斜靠在软榻上的艳丽女子行礼,道:“贵妃娘娘,这是殿下送给您的礼物。”
许龄冷笑一声:“不年不节的,我这儿子竟然想到我了,倒是难得。”
姚忠正只当听不出她的阴阳怪气,恭声道:“殿下一向孝顺。”
“哼。”许龄厌恶地看他一眼,“打开,让本宫看看。”
捧着箱子的小太监瞄到姚忠正的眼神,慢慢打开密封的盖子,霎时间,血腥味弥漫整个厢房。
不顾许龄的拒绝,小太监继续动作,很快,一个血红色的物体出现在众人面前。
许龄尖叫一声,缩进一旁贴身婢女的怀里,她瞪着对面一行人,语气狠戾:“季允宸,本宫可是你亲生母亲!”
姚忠正不理,他继续传达:“贵妃娘娘,殿下说了,您身子柔弱,切忌动怒杀生。”
然后,向她微微弯腰,将礼物留下,带着一行人前往下一个地方。
李朝行大步走出大门,他接过小厮抬起的马鞭,随处一甩,空气中响起一道打鞭声。
他侧过头看向一旁的老者:“康伯,你去我的库房找些阿拙喜欢的东西,她之前不是还看中了我收藏的画卷和藏书吗?
不拘女子能不能用,全部给她送过去。”
康伯低声应是,又问:“大人要不要带多些人手?”
“不用!”李朝行眉眼冷咧,他嘲讽一笑,“成家不敢动我!”
然后,轻松跃上马背,“驾”一声,带着贴身小厮扬长而去。
来到十里巷尽头的成府,朱红色的大门高耸威严,门口被洗得干干净净的石狮目光炯炯地盯着来往的行人,李朝行身后的侍卫康明上前敲门。
成家是苏州的老牌世家,现在的家主成书翰任苏州的别驾,辅佐李朝行这个刺史处理政务,在他任职期间,成书翰也算是兢兢业业,平日里也没蓄妓纳妾的习惯,所以他才舍得把小女儿许给他家的嫡幼子。
没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成书翰本来在小妾腿上喝着小酒,听到李朝行突然到访,心里闪过无数念头,怎么也猜不到他的想法,只能让小厮快速给他换上衣服,快步来到门口,笑着问道:“鹤一兄突然到访,可是府衙出了事?”
李朝行推开他,径自走入大门,身后的成书翰眼里闪过屈辱,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子,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正堂,李朝行坐到上首的位置,也没管有没有茶水,他看向成书翰,语气有些冷淡。
“听闻二郎身体不适,我特意带了郎中过来,康明,去请成二郎过来,就说我这个长辈关心他的身体。”
成书翰让管家上茶,闻言心里一沉,他扬起嘴角,拦住康明的动作,对李朝行说:“鹤一兄,不巧得很,二郎现在忙着科举,我让他到静安寺静心备考了!”
李朝行冷冷地看他一眼,一抬手,康明不顾成书翰的阻挠,直接走出正堂,他没来过成二郎的庭院,不过也不急,随意问一个下人就知道了。
在他走后,李朝行看也不看成书翰,自顾自把玩手上的平安符,上面绣着劲松白鹤,针法有些粗糙,一看就是初学者的作品。
成书翰急得汗水直流,他只能寄希望于管家能看懂他的暗示,让老母亲给他这个不孝子孙扫尾。
可是他这个打算注定落空了,一炷香之后,康明拎着一男一女走进来,他将人扔在地上,跟李朝行汇报情况。
“禀大人,属下走到成二郎的书房门口,就遇到了成家老太君的阻挠,属下没理她们,从墙头跳进去,就看到这两人在行一些见不得人的丑事。”
李朝行的目光落在下首两人身上,他们似乎没被整理过,直接就被人带过来了,现在隐约还能看到裸露的肌肤,他强忍怒意,对上成书翰的眼睛。
“好啊,这就是你说的一心向学的小儿子,现在看来,你们整个成家都没把我李家放在眼里!”
成南业被狼狈地丢在地上,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听到这话后,站起来对他作揖,道:“李伯父,你我都是男人,应该是体会情难自禁的滋味,九娘尚未嫁进来,我总得找个女人排忧解难吧。
您放心,等她嫁进来,我一定会把这婢子送走,绝不会碍了她的眼。”
李朝行冷笑一声,将袖子挽起来,上前给了他好几拳,等心中的怒火消了一些,他一脚踹下去。
“凭你也配惦记我李家的贵女?”
他示意身后的郎中上前:“二郎体弱,来,江大夫,你上去给他们看一下脉!”
成书翰还想挽回这门亲事,他给李朝行倒了一杯茶。
“鹤一兄,你这火也出了,二郎也知道错了,你放心,之前我是没想到这逆子会如此行事,之后一定严加管教,把他身边的婢女通通带走!”
李朝行不语,他盯着郎中给地上一脸心虚的两人把脉,心里已经有数了。
“回大人,这小女郎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成家,真是好样的!”
李朝行死死地望着惊讶的成书翰,他拿出怀里的聘书,扔到桌面:“这样的女婿,我李朝行要不起,成别驾就当这婚事不存在吧!”
说完,甩袖而去。
在他之后,成书翰看着地上不以为然的逆子,上前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逆子,老子好心给你安排的亲事就被你搞丢了,你就不能忍到九娘嫁进来?
九娘心善,到时候还不是随你心意?”
成南业擦干嘴角的血丝,也没管梦玉被捂住嘴巴拖走。
他想到李扶音姣好的面容以及宋家拿来的经书解析,也觉得有些可惜,虚心看向父亲:“孩儿知错,还请父亲帮我!”
成书翰也舍不得李家的关系网,他摸了摸嘴角的胡子,平静道:“放心,我把勾引你的贱婢送到九娘那里,就说你是一时糊涂才找了贱人的道,她一向慈悲善良,也许能得到一线生计!”
成南业想到梦玉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他的第一个子嗣,万一被九娘落了,梦玉不得哭死?
他看向父亲,恳求道:“父亲,大哥成婚多年只得几个赔钱货,梦玉肚子里是您第一个孙辈,万一……”
“没有万一!”
成书翰有些恨铁不成钢,如此优柔寡断,哪里能成大事?
他刚想好好教导一番这个最出息的儿子,就听到门外传来管家惊恐的声音。
“大人,刚刚刺史大人去二郎君的书房,把宋家送过来的书籍全部烧了!”
成书翰和成南业对视一眼,眼前一黑,他们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快速跑到书房,此时,哪里有李朝行的身影,只留下满地的灰烬罢了。
翌日清晨,李扶音从床上起来,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不过想起今天的正事,压下心中的顾虑,让知春伺候她起身。
“阿爹出门了吗?”
知春用温和的手帕给她洗脸,将柳枝牙刷递给她,一边回答:“大人昨晚宿在正院,现下还没出门。”
李扶音了然,今日是李朝行休沐的时间,刚好能解决退婚一事。
知春给她换好衣服,突然,她鼻子微动,有些疑惑,女郎身上的气味怎么有些陌生?
难道下面送过来的香料换了?
“女郎,你喜欢新换的香料吗?”
李扶音只当她随意一问,她嗅到衣服上的味道,点点头:“让下面的人继续用这个味道吧。”
随后,看着镜子上那个明艳大方的少女,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带着知春来到正院。
她带着婢女穿过形状奇特的假山,池塘上还隐约看见金鱼摆动的尾巴,踏上游木长廊,再走不久就来到一处院落。
宋嬷嬷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站在门前和守门的婆子聊天,等看到她的身影,急忙迎上来。
“哎哟,奴婢的小女郎啊,春日寒峭,您怎么也不多穿几件衣服出来!”
随后她又看向知春:“你这小蹄子,是不是偷懒忘记给女郎准备汤婆子了?看我不收拾你!”
言罢,就要上前拍知春的肩膀,李扶音笑着拦下她的动作。
“宋嬷嬷,你摸摸,我身上暖和着呢,身子一点都不冷。”
“真的?”
宋嬷嬷轻轻触碰她的掌心,见温度正常才放松下来,她一脸的欣慰。
“看来老神医的医术还是不错的,他说女郎及笄之后就恢复常人的健康水平,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一边说着,宋嬷嬷一边将她引到西次间,李朝行和宋玉晴已经坐在餐桌旁了。
“阿拙,过来吃饭,今天都是你爱吃的。”
李朝行又看到她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薄的如意织锦斗篷,眉头皱了起来:“怎么穿得如此单薄?”
“阿爹,我现在身子已经好多了!”
李扶音感受到房间的暖气,把斗篷拿下来递给知春,接过侍女的温热布巾擦手,这才坐到宋玉晴身旁的位置。
宋玉晴上手触碰她的皮肤,果然,已经没有之前的冰冷。
她笑着对李朝行说:“看来阿拙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夫君可要好好感谢老神医。”
李朝行打量了一番小女儿的气色,见她穿着嫩绿色的烟笼梅花百水裙,一头青丝用蝴蝶步摇简单绾起,脸颊两侧有浅浅的红晕,对比之前的苍白,确实明艳许多。
“阿拙现在已经长大了,爹爹每月多给你十两银子做零花,女郎就应该多打扮一些。”
宋玉晴嗔他一眼:“夫君这是当我不存在?阿拙的衣裳首饰我都准备好了,若不是想着返京,我能装满阿拙的库房!”
“这怎么能一样!”
桌子底下,李朝行与妻子两手交握:“夫人是夫人,我是我,这是我给阿拙的零花,给她买些小玩意的。”
李扶音只当看不见中年夫妻的秀恩爱,她爹娘是青梅竹马,即使这样,李朝行身边还是有两个姨娘伺候,她也有两个庶出的兄姐。
她儿时有些天真,以为家里面只有他们一家五口,父亲跟周围的叔叔伯伯都不一样,惹得宋玉晴一阵嘲笑,她抱着软糯可爱的小女儿。
“傻阿拙,我们这些士族怎么会允许你父亲只有一个女人呢,士族以人立本,只要孩子够多,总有那么一两个能走到高处。
而生育孩子这么辛苦的事情,总不能全部交由主母一人承担,你阿爹还算不错,只有两个长辈安排的姨娘,要不然,你们也不能如此轻松长大。”
那时候的李扶音抱着姐姐李扶华给她缝制的玩偶,仰头问她:“那阿娘难过吗?如果我有玩具,我不喜欢与他人分享!”
一旁缝制抹额的李扶华吐槽道:“看来阿爹阿娘给你取的小名挺好的,拙,可不就是笨的意思!
这世上哪个男人没有妻妾,有些还在外面养着呢,要是我嫁人了,我才不会贪图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只要权势富贵在我手!”
彼时李扶音已经被李朝行带着启蒙,她有理有据地反驳:“笨蛋阿姐,阿爹说了‘拙’是自谦,希望老天爷看在我这么谦卑的份上,不要带我走!”
“好好好,阿拙说的都对。”李扶华捏了捏她的脸蛋,郑重承诺,“我们阿拙要健健康康的,阿姐以后带你过上好日子!”
宋玉晴教养女儿从来都是开明的,此时的她回忆起两个女儿幼时的打闹,心里难得有些愁绪。
拍开丈夫的手,宋玉晴吩咐宋嬷嬷安排人上菜,一家三口安静地享受早膳。
“夫君,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成家退婚?”
饭后,宋玉晴用茶水漱完口,她放下杯子,眉眼间流露出不满:“成家那小子公然在李家和侍女调情,我绝对不会让阿拙嫁给这样的男人!”
“夫人莫生气,我今天就把聘书送还给成家。”
李朝行用手帕擦干嘴角的水渍,神色平静地扔到一旁。
“记得带上大夫给成南业和他的侍女把一下脉,免得到时候把污水泼给我儿。”
“我晓得,最近都没有好好锻炼身体,竟然让一些鼠辈看轻你,阿拙,阿爹现在就给你出气!”
李扶音坐在一旁看着父母为她谋划,她笑着点点头:“我相信阿爹。”
虽然有些遗憾不能亲眼见证渣男的下场,但是李扶音在自家阿娘的眼神威胁下,把李朝行送到院子外边,路上两人还低声谈了些什么。
目送他离开,宋玉晴和女儿走回厢房。
“阿拙,你不会现在还想着未来夫君只有你一人吧?”
她轻拍李扶音的胳膊,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看看这世家大族,哪个只有夫妻两人的,就算是有些余钱的穷人,还会去花楼找姑娘呢。
听阿娘的话,咱们别寄希望于情情爱爱的,跟你阿姐好好学学,她现在过得多好,即使女婿身旁有贴心人,但是掌家大权掌握在她手里,现在怀了孩子,要是这胎是嫡长子,她后半生就有指望了。”
李扶音有些茫然,类似的话她已经听了十几年,若不是前世十几年的红旗教育太过深入骨髓,她也许会顺从下来。
不过,对上宋玉晴担忧的眼神,她微微一笑:“阿娘不必担心,姑祖母的下场在那呢,我不会相信所谓爱情的。”
季允宸不知她的想法,他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狸奴的信息,只是哄少女的说辞罢了。
不过君无戏言,季允宸心里却丝毫不慌张,他如今离坐拥天下只差一个仪式,要不是不想束缚在皇宫中,也许皇位已经换人坐了。
他想着宫里的御兽园闲了那么多时间,终于可以找点事做做了,免得技术生疏。
所以他淡定回答:“等我确定下来,我就告诉你!”
李扶音以为他也不知道,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实在不行,还有我阿兄在呢!”
“嗯,我会努力的!”
两人的对话牛头不对马嘴,李扶音只做不知,他们在这个并不大的农屋走了一圈,又向前方的农田走过去。
“你这稻穗倒是长得饱满。”
男人语气不明的一句话,让李扶音一个激灵,她快速反应过来,将问题抛了回去。
“你不知道这是梦境吗?与现实存在差距是正常的!”
季允宸也反应过来这不是真的,他收起心底的遗憾,笑道:“是我多想了,竟然奢望稻穗沉甸的景象。”
见他没多想,李扶音悄悄松了一口气,她随口安慰了一句:“世事无绝对,万一呢?”
“若是真有一天,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季允宸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却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两人不再说话,李扶音担心其他地方会暴露信息,她转移话题:“对了,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小女郎有什么想去的吗?”
季允宸没等她回话,继续开口:“一直用‘小女郎’这样的称呼不好,我在家排名第七,你可以叫我七郎。”
排名而已,并不会暴露什么信息,李扶音爽快地开口:“我在家排第九。”
“九娘。”
“……七郎?”
“嗯。”季允宸眉眼含笑,他动了动手指,有点想要摸摸她的头顶。
‘不能太轻浮,免得吓到她。’
如此告诫自己,季允宸看向不远处的桃树,那里悬挂着一个秋千。
他问:“要不要去荡秋千?”
“要!”
李扶音走过去坐好,她看向男人:“你要坐吗?”
“我推九娘,好不好?”
这声音还蛮好听的,李扶音捏了捏耳朵,等到痒意消失,她双手抓着两边的粗绳,不放心地嘱咐道:“你推高一点,然后快速躲开,不然会误伤到你!”
“好!”
季允宸把手掌放在她的背部,轻轻一推,李扶音随着他的力道在空中留下一道弧线。
“七郎,再高一点,我都看不见远方的景象了!”
“好。”
“七郎,你做了什么,远方的山脉好漂亮。”
“你不是看不见远方的风景吗?我给你造一个能看得到的!”
“七郎,我还要看雪,我都没肆意玩过雪呢!”
“不行,你穿得太少了,会着凉!”
“老古板,若是下次我穿厚了,你记得给我看雪!”
“好。”
……
季允宸心甘情愿地当她的苦力,少女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清脆的笑声在空中盘旋,乌黑的长发不经意间穿过他的指尖,却在下一秒悄然离去。
他还在走神间,李扶音带着困意的声音响起:“七郎,我好困,我们回去睡觉吧!”
“好,你回去睡,我在门口等梦境消失。”
秋千慢慢停下,李扶音从上面下来,她转过身,正对着男人,微微皱眉:“怎么办?我不想走路。”
季允宸想也不想:“那我抱你!”
“你之前还嫌弃我轻浮的?”
“可是,我记得某人说,我是她的男宠,伺候女主人不是应该的吗?”
纵使看不清脸,但是季允宸却能感受到,少女洁白的脸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垂眸,掩下笑意。
“我之前是因为未婚夫背叛,一时想不开才……”
李扶音恼羞成怒,她跺了跺脚,转身就要往农庄走。
季允宸只当听不到她口中的未婚夫,想着怎么才能把她哄好,他快速跟上去,将她拦腰抱起。
“九娘,我错了,是我见不得你吃苦,是我不该固守圣人观念,以我小人之心揣测你。”
“那你把我放下来!”
“不放,我是你的男宠,为九娘服务是应该的。”
“不是,你才不是我的男宠!”
“好,不是男宠,是你的奴隶,好不好?”
李扶音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季允宸顺势改变姿势,两人一高一低,却全无主仆之间的氛围。
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然,细腻的双手在他脸上滑动,似乎在寻找什么,最终,手指在男人的薄唇点了点。
她声音沙哑:“我想亲你。”
霎时,李扶音低头,红唇对上那一片带着冷意的薄唇,恍惚间,她好像看到男子蓦然睁大的眼睛。
触感一闪而过,还来不及细细体会便消失了,季允宸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抬起来,在自己的唇部摩擦片刻,旋即傻笑起来。
李扶音红着脸,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快点,我要去睡觉了,明天还要出门呢!”
季允宸回过神,小心翼翼地抱着她。
路上,他想起九娘提起的未婚夫,有点不确定她之前跟季允泽说了多少。
他又在纠结:他们俩现在这个状态,是不是该准备聘礼了?也不知道东宫的库房够不够,不够的话,皇宫还有。
要不要跟九娘说他跟季允泽的关系呢?
她喜欢的到底是谁?
万一喜欢的是季允泽,那岂不是把我当成替身?
还没想完,李扶音略带心虚的声音就从他怀中想起来:“七郎,刚刚是我孟浪了,一时鬼迷心窍,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
季允宸的表情冷下来,污了他的清白,一句孟浪就打算翻篇?
没门!
但是说出口的话却还是带着温和:“为什么?因为你的未婚夫?
九娘,若是你愿意,你我互通信息,我马上就上门提亲。”
李扶音心里暗想:让你上门还了得,我阿爹阿娘还以为我得了什么癔症呢?
“不对,你我离了梦境,根本不记得这里的事,你如何提亲?”
季允宸内心苦不堪言,果然,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弥补。
他刚想说出实情,就听到少女坚定的声音:“所以啊,我们俩的关系,只在梦境中存在就行了,至于现实的,你想也不要想,我可是有未婚夫的人!”
“好啊。”
季允宸气极反笑,此时的他完全注意不到少女后面心虚的语气,他抱着少女走进农庄的主院,他把李扶音放到床榻上,生疏地脱下她的鞋子,最后给她被子盖好。
他站在床边,垂眸看她:“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必须注意一下分寸,免得我未来的娘子介意!”
说完,他直接走到一旁的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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