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他的身形好像和当年亲手为我戴上项链的周逾白重合。
十二岁的周逾白哭着在我耳边说，不要原谅他。
5.
考试将近，这段日子除了吃饭，我基本都泡在图书馆看书。
我选择的导师在国外人气很高，需要考研成绩作为参考。
那天之后，我屏蔽了周逾白的朋友圈，主动退出了跟他有关的所有社交圈。
妍妍，这周有时间吗？
周逾白妈妈的消息弹过来。
我以为是周逾白把那天的事告诉了她，安慰的话还没发出去。
周阿姨就继续发来：逾白这周天要把女朋友带过来，你回家陪我们一起看看。
周逾白的父母这几年一直忙生意，基本上都在外地。
听说儿子打算带女朋友见家长，特意赶回来。
我本不想再见到周逾白。
但周阿姨待我不错，临走前理应跟她打声招呼。
我长舒一口气，给她回了句好。
次日早晨，我正跟周叔叔和周阿姨聊着天。
周逾白把陈知雪带来了周家。
陈知雪应该提前做了功课，说的每句话都讨得两位长辈开心。
两位长辈对这位未来儿媳妇很合眼缘，眼里藏不住的喜爱。
甚至周阿姨不顾周叔叔的眼神阻拦，就要拿出来她当年的嫁妆送给陈知雪。
我对这枚手镯有些印象。
当初刚刚搬进周家，陌生的环境让我总忍不住掉眼泪。
那时周阿姨就拿出手镯逗我，说这是将来送给儿媳妇的，等我长大了就送给我，问我做周逾白的老婆好不好？
懵懂的年纪，惹得我小脸通红。
只是长大后，周阿姨再也没主动提起过。
或许是因为事情多，忘记了吧。
而且周逾白也找了女朋友，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再归我了。
我坐在一旁，默默充当着背景板。
陈知雪话锋一转，突然将话题引到我身上：「姜妍，你什么时候把男朋友带回家，也让周叔叔和周阿姨见见？」
周阿姨转头望向我：「对啊妍妍，你和逾白同岁，他都找女朋友了，你是不是也该上点心啦？」
我连忙将手里的杯子放下，摇摇头：「啊，就要考试了，我暂时没别的想法......」
「阿姨，」陈知雪打断我的话，不怀好意的看了我一眼。
「姜妍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有男朋友？
我怎么不知道？
没等我开口，她就撒娇地扯了扯周逾白的胳膊：「她之前经常和男朋友夜不归宿的，这事你难道不知道吗？」
此话一出，众人的眼睛齐刷刷看向我。
两位长辈的神情不太好看。
「妍妍，知雪说的......都是真的吗？」
周叔叔锁紧眉头，十分严肃地问我。
「都是成年人我本来不应该多嘴，可女孩子还是要自爱......」
周阿姨给他使了个眼色，才没继续说下去。
我张张嘴，想要解释。
话到嘴边，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我该怎么和他们说，一直哄着我出去的人就是周逾白？
此话说出口，难堪的不止是他，周叔叔和周阿姨也会难堪。
他们这么喜欢陈知雪，我不想因为我让他们难过。
「叔叔，其实......」
「爸，那是姜妍和室友出去玩呢。」
没等我开口，周逾白抢先道：「学校里有我在，她不敢跟不三不四的人胡闹。」
他拍着胸脯保证。
盯着我时，像是在哀求。
不要把我们之间的事戳破。
我长舒了一口气，移开视线，朝着两位长辈点点头：「对啊叔叔阿姨，我真的没交男朋友。」
听到我的话，两位长辈才放下心来。
家宴结束后，他们便急着回到了工作的地方。
我本打算告诉他们我就要出国的事也没来得及开口。
周逾白带着陈知雪离开了，我拒绝了跟他们一起回去的邀请，独自打车去了学校附近的图书馆。
临近傍晚，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些证件留在周家。
无论是考试还是出国，这些东西都十分重要。
我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临时打车回去一趟。
6.
走上二楼，我看见周逾白房间的灯亮着。
脚下的步子一顿。
他也回来了？
我不想跟他再有什么纠缠，打算快点收拾完离开这里。
在周家生活几年，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不多。
养在窗边的水仙，笼子里的小兔子，都是我和周逾白一起照顾的。
这些我统统不要了。
除了周逾白去年送我的那几套裙子，没留下关于我的任何东西。
刚合上行李箱，身后就传来门把手拧动的声音。
不等我反应，周逾白已经站到了我身后。
他身形挺拔，腰间只松垮缠着条浴巾。
锁骨上的吻痕清晰可见。
他表情有些意外：「姜妍，你怎么回来了？」
「来拿点东西，很快就走。」
我合上行李箱，淡淡地回应。
「那天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别跟我闹脾气了行不行？」
他揉了揉眉心，视线随意扫过来。
停在床边的的柜子时，瞳孔骤缩。
本该放着我俩合照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姜妍，你他妈把咱俩合照扔了？」
他向前几步，从垃圾桶里拿出相框放回原位。
我看着他的动作，没什么情绪：「嗯，不想要了。」
他抬眼扫视着房间，表情晦暗不明。
房间里已经没有一点生活过的痕迹。
那双黑眸紧紧盯着我：「怎么把你的东西都拿走了？」
他脚步缓慢，却步步逼近，直到将我抵在墙边：「姜妍，长本事了？敢跟我玩离家出走那一套？」
他抬起我的下巴，眸光幽深。
那张好看的脸倏地在我面前放大，气息跟着越来越近。
我垂下眼眸，尽量表现得平静：「不是......」
「来拿换季衣服？」周逾白很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跟我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像个心虚的孩子，心脏狂跳：「就要考试了，我.....我把东西都带回宿舍，以免分心。」
他没有开口，只用手背触着我的侧脸，谎言让我脸颊发烫，似乎下一秒就会被他揭穿。
片刻后，耳边那人轻笑出声：「呵，这才乖嘛。」
我下意识偏过头，躲开了他要咬我的动作：「周逾白，你有女朋友。」
他将我的动作尽收眼底，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乖，我只是想谢谢你白天没多嘴。」
那双手落在我的头顶，温柔地揉了揉：
「知雪和你不一样，不会吃醋的。」
我仰头望着他，悸动和讨厌的情绪交织。
心里仅存的清醒好像在说：姜妍，你真没出息。
他唇角勾笑：「走之前帮我把车里的套拿上来，我不在房间知雪会害怕。」
「周逾白！」
我用力推开他，「你把我当你们之间的情趣了？
「我以前喜欢你，总带着滤镜看你，心里存着幻想。
「可我现在想通了，你这种人，根本不值得我爱。」
我无视他错愕的表情，拉着行李箱走出去。
7.
那天之后，我将重心全部放在学习上。
一心只想着好好考试，拿到国外导师的名额。
考试如约而至，我被分到和周逾白同一间考场。
只是他的位置空空如也。
我没继续关注这件事，专心答题。
交卷之后，我心满意足的给姑姑发了消息。
姑姑，考试结束了，这次我发挥挺好的，我买好了后天的机票，后天见啦。
回去的路上，室友突然说：「听说咱们系的女神陈知雪昨天高烧，周逾白为了照顾她直接弃考了，真是神仙爱情啊。」
她忍不住感叹了好几句。
「是吗？那确实挺好的。」
我将手机踹进口袋。
再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内心竟如此坦然。
我和室友慢慢地走，迎面遇上了刚带从医院回来的两人。
「姜妍？」
几天不见，他似乎回到了从前。
周逾白关切的问：「考得怎么样？」
他的声音让我恍惚。
好像我们之间只是闹了一场别扭，并未真的分道扬镳。
旁边陈知雪看我的目光充满了敌意。
也把我拉回现实。
「挺好的。」
一时相视无言。
姑姑发来的消息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寂。
我打开聊天框，周逾白下意识瞟了眼屏幕--
「你和姑姑聊了什么？为什么我看到你发了出国这个词？」
我熄灭屏幕，冷冷地看着他：「无可奉告。」
走过旁边时，周逾白想要伸手拉住我。
陈知雪撒娇的声音响起：「逾白，我还有些头疼，你帮我冲些药剂好不好？」
身后声音渐远。
他担心陈知雪的身体，没有再追过来。
我内心仍然平静如水。
刚走到宿舍楼下，我倏地想起那天在楼道里，听到陈知雪在电话里和周逾白争吵。
她不打算考研，所以劝周逾白，让他毕业后直接创业。
我知道周逾白不想放弃，而且周叔叔和周阿姨也希望他继续上学。
没想到，陈知雪竟然刚好在考试这天生了病。
8.
考完试后，紧绷的神经终于能够放松。
我本打算呆在宿舍呼呼大睡。
不过朋友组了局，说是毕业在即，大家工作的工作，上学的上学，未来很难再聚到一起了。
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赴宴。
我没什么事，所以认真打扮了一番才出门。
刚到地方，我就看到位置中间坐着的周逾白和陈知雪。
心里忍不住惊叹一下。
今天是老友聚会，周逾白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视线相交，周逾白看到我后表情露出一抹惊艳。
我不想惹麻烦，故意坐到离两人最远的位置上。
来赴宴的人很多，一时没人注意到我和周逾白之间奇怪的氛围。
有个朋友来得最晚。
看到他的时候，我其实还挺意外的。
那人和我们几个关系一般，大学也不是同一所，已经不怎么联系了。
或许是注意到我的目光，他视线随意扫过来。
倏地落在我身上，调侃道：「哟，姜妍，这次坐的怎么离你逾白哥那么远？」
或许是因为灯光有些暗，他没注意到旁边的陈知雪。
周逾白视线也扫过来，懒懒的没什么表情。
「吵架了？」
他顺势坐下，手搭在我身后的靠背上。
「没。」
我淡淡的回答，将红酒送入口中。
周逾白这才漫不经心地说：「别乱说，我有女朋友。」
那人才意识到情况，尴尬地扯了扯微笑。
酒过三巡，他忽然转头看我，眼神戏谑：「我怎么没注意过，你变得这么好看了。」
他的目光让我觉得不舒服，所以不怎么想搭理。
只朝着他礼貌地笑笑。
可他却不依不饶，甚至拉住了我的胳膊：「周逾白有女朋友了，可我没有啊，让我追你好不好？」
我有些害怕，手却挣脱不开。
几乎是下意识，求助般地望向对面。
灯光昏暗，看不清周逾白的表情。
「松手，你喝醉了！」
满身的酒气还在贴近我。
正在我绝望的时候，周逾白起身，抄起酒瓶砸在了他头上：「敢动她试试？」
男人惨叫出声，指着他骂道：「周逾白！老子不介意挑你吃剩下的，你他妈还先不乐意了？」
几个人拦着周逾白，才没让男人挨第二下打：「她从小就是周家的人，她的事当然归我管！」
男人落荒而逃，周逾白仍然红着眼：「谁他妈把他喊过来的？」
我平复了心情，正要去洗手间整理衣着。
陈知雪忽然挽上了我的胳膊：「逾白你消消气，我陪着姜妍去一下洗手间。」
9.
我对着镜子整理好被弄皱的衣服，抬头，却看见陈知雪正意味不明地看着我。
「我好了，回去吧？」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
陈知雪并没有急着走的意思，反倒附在我耳边问：「好了？准备好回去继续勾引逾白了吗？」
「你什么意思？」
我不想跟她纠缠，门却被她挡住。
「陪睡那么多次连名分都没有，而我却被他光明正大的承认，你应该很气吧？」
身体蓦的僵住。
原来陈知雪知道我们之前的关系。
不过都过去了，我不再满脑子装着周逾白，更不会觉得羞耻，世界繁华，都是组成我多彩人生的一部分。
寒冬伊始后，走过便是逢春。
我擦干净手上的水，递给她一块手帕：「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爱过几个混蛋，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插足你和他之间的。」
「你说谁混蛋呢？」她不领情，打掉了手中的帕子，「姜妍，我看你就是得不到想诋毁。」
有一瞬间，我觉得她可悲极了。
却又一时间很同情，因为她身上有我曾经的影子。
「现在开始装无所谓了，当初谁爱的死去活来还得不到呢？」
「你不会真以为，刚才逾白护着你，就说明他心里有你了吧？」
我算是看明白陈知雪发疯的点了。
原来她在嫉妒刚才周逾白替我挺身而出这件事。
「其实，普通朋友的话也会......」
「普通朋友会上床吗？还是你本身就水性杨花，是个随便的女人？」
她仍不解气，开始对我的人生评头论足：「我记得你好像有个姑姑？一个女人能在国外呆这么多年，靠的不会也是床上那点本事吧？」
我实在忍无可忍。
扬起手臂，朝着她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
「嘴巴放干净点！」
刚刚还在叫嚣的陈知雪，忽然变得楚楚可怜：「对不起姜妍，我不是故意抢走逾白的......」
还没等我开口，身后却传来周逾白怒吼声：
「姜妍！你做了什么？」
10.
周逾白一把推开我，去扶陈知雪。
「是她一直在咄咄逼人！把我当成假想敌，还侮辱我的亲人！」
争吵声把众人全部吸引了过来。
陈知雪在周逾白怀里拼命地摇头：「不是的，姜妍认为是我破坏了你们的感情，警告我主动退出。」
她捂住肿起的半张脸：「我不愿意，她就打了我......」
「你撒谎！」
我觉得气火中烧，想要上前跟她理论，却被周逾白护在怀里：「到底谁撒谎，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从前为了拒绝追求者，你拿我当挡箭牌害我一直单身就算了，如今我有了自己的爱情，你还要破坏吗？姜妍，你就是这么报答我，报答周家的吗？」
「我把你当家人才没跟你计较，今天你必须和知雪道歉，否则周家不欢迎你！」
我看着面前的两人，觉得此刻心凉透了。
明明事情不是这样的，明明当初是他让我这样拒绝别人。
为什么事到如今，所有的脏水都要往我身上泼？
「周逾白！我警告你，别因为三言两语就欺负姜妍！」
身后突然有人开口。
「咱们一起长大，姜妍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清楚吗？倒是你，你敢发誓从没喜欢过她？」
「如果不是你，姜妍本会有更好的人生，遇到优秀的人，每天都有新的风景，而不是承受你无尽的道德绑架！」
越来越多的朋友为我辩解。
我冷笑着看他们：「用不着你施舍我，你们周家的门我也不会再进！」
「请你们离开，这里不欢迎你们。」
11.
周逾白带着陈知雪走后。
剩下的几个朋友又一起聊了许多。
其中不乏惋惜我的良心喂了狗。
我跟大家说了我即将踏上一段新旅程的事。
得到了大力赞许。
分别前，我们互相拥抱。
我怕哭鼻子，所以一再坚持不让他们送机。
候机厅里，周逾白的消息突然弹出来：姜妍，你要去哪？为什么群里都在祝你一路顺风？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他就打来了电话。
盯着屏幕，我凝神了许久，还是点了接通。
几乎是同时，对面就传来焦急的声音：「你要出国？那天在你手机里看到和姑姑的聊天，是认真的？姜妍，昨天是我不对，我喝多了酒没控制好情绪，对不起......」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都过去了周逾白。」
片刻的沉寂后，他的声音沙哑：「不走了好不好？我现在过去找你，我们把话说清，我爸妈快回家了，他们还等着你一起吃团圆饭呢......」
我抬头看了眼大屏上的时间。
甜甜地回答：「好。」
周逾白似乎有些激动，还没来得及挂断，就听到对面汽车启动的声音。
我主动结束了通话，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然后提着箱子，踏进安检门。
12.
出成绩那天，我的分数很理想。
如愿填报了喜欢的学院，成为仰慕已久教授的学生。
我的生活再也不会因为某个人而牵变，像计划的那样，除了学习，可以有很多时间陪伴姑姑。
我已经一年没回国了，但却总能听到关于周逾白的消息。
虽然我把他拉黑了，但周家父母待我不错。
每过一段时间，我总会打过去报平安，顺便慰问他们。
「妍妍，阿姨知道你现在一切都好就行。」
周阿姨替我高兴，却又难掩伤心：「逾白毕业后就开始创业，这一年高不成低不就的，我和你周叔的积蓄差不多都要挥霍光了，他那个女朋友还总挑我们的刺。」
她忍不住哽咽，「陈知雪那些善良和完美都是装的，她装病耽误逾白考试，没有一点公德心......」
「阿姨......会好起来的。」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那边继续说：「我怎么听那个陈知雪说，逾白心里还想着你？以前我只知道你喜欢逾白，但我不知道他的想法，所以不敢撮合。还好如今不算晚，要是你来做周家的儿媳妇，我肯定非常高兴，还有那支镯子，我一开始就打算送你的，你和逾白还能不能......」
「阿姨，」我打断她的话，「他只是喜欢被别人争抢的感觉而已，而且，我有了更好的人生，不是很好吗？」
顿了顿，最后说：「喜欢他是我这辈子做过最蠢的一件事。」
13.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我就要毕业了。
拍毕业照那天，我听到同学之间有窃窃私语：「那边有个华人小哥，长得特别帅气！」
我几乎是下意识转头，就看到那个很多年不见的身影。
周逾白穿着大衣，身形消瘦，正款款向我走来。
「姜妍，好久不见。」
看我的目光有些局促，却又强壮淡定。
「好久不见。」
他垂眸看着我伸来的手：「妍妍，不用跟我......那么客气的。」
我跟他走在校园那条长长的绿荫小道。
果然岁月会磨平所有的棱角，就算曾经爱得多么深刻。
如今再回看那段刻骨铭心的遗憾，好像也不过如此。
相视无言，走过的枯叶吱吱作响。
我尴尬地找话题，「叔叔阿姨身体怎么样？」
「他们挺好的。」周逾白垂眸，「你怎么不问问我好不好？」
他眼里是掩不住的失落，看着我的时候，却又强撑着嘴角。
我冲他笑了笑：「听说你创业成功，已经有自己的公司了，还将要和陈知雪举办婚礼，不是挺好的吗？」
周逾白眼里像有星光：「这些年，你一直都在关注我吗？」
我晃了晃手机，「是陈知雪，就算我拉黑，她总有办法发给我你们那些甜蜜的事。」
那点明亮黯淡下去：「对不起，事到如今，还是让你因为我的事感到困扰。」
「其实和陈知雪告白前天晚上，我真的动过跟你在一起的念头。
「那会年少，又有些好胜心驱使，让我觉得拿下系花更有面子。
「连她诬陷你那次，其实我从一开始就不信陈知雪的话，我们一起长大，我知道你喜欢我，愿意为了我一忍再忍,我在享受这份感觉时渐渐迷失了自己......」
周逾白越说越哽咽，殷切地求我：「妍妍，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我后悔了，我们重新在一起......」
我后退几步，忍不住皱眉。
声音不大，却字字有力：「请你自重，你快要当爸爸了吧？你这样是对自己的孩子不负责。」
提到这个，他的脸色煞白：「那不是我的孩子！我和陈知雪分开过一段时间，再找上门时，告诉我她怀孕了，让我负责，我们当初的恋爱人尽皆知，周围的人都说我耽误了女孩这么多年，不娶她会沦为罪人，可只有我知道，那个孩子的生父不是我......」
我平静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可怜？惋惜？悲哀？
都不是。
我觉得眼前的人恶人有恶报。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更不会和你在一起，而且，我有男朋友了。」
他的瞳孔骤缩，近乎崩溃。
「妍妍，你在开玩笑对不对？
「你不是一直都想嫁给我吗？
「你忘了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那么恩爱......」
我努力想了想，「我们在一起过吗？连一束花、一个告白都没有，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
「我现在的男朋友是大我一级的学长，你可以查查，去年那篇火爆全网的毕业论文，署名就是他，而且，我们就要结婚了。」
「周逾白，好好过你的生活吧，你能为我做的，就是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14.
这段不愉快的旅程由我结束。
刚出校门，头顶就落下了淅淅小雨。
我正愁没带伞，那辆红色的轿车刚好停在了我面前。
长腿从车上迈出：「妍宝。」
我欣喜地走过去，接过他手上的花：「不是说要开会，赶不过来吗？」
「今天是妍宝从学生迈入社会的第一天，也是还有13天成为我新娘的日子，会可以改天再开，可今天的妍宝仅此一个。」
陆祈把我按进怀里：「我舍不得错过每个和你在一起的瞬间。」
我猫在他的胸膛，余光中，看到远远站立的周逾白。
我看到他想要上前的举动，却又在看清我奔向陆祈的那一秒陡然停住。
他站在原地，不甘地注视着我。
然后倏地笑了。
“姜妍，祝你幸福。”
车窗外那个身影逐渐渺小。
我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我当然会幸福。
15.
「华人街有家地锅鸡挺好吃的，可这家的麻婆豆腐看起来也不错？」
我划着手机，纠结着待会吃哪家。
「小孩才做选择，咱们全都要。」
帮我系好安全带的瞬间，陆祈在我额头上轻轻落吻。
我盯着他，倏地笑了：「那我还想吃......」
「好。」
他答应的很干脆，「学习和工作已经占据我们大部分的时间，妍宝，你要记得，我无比珍惜和你待在一起，做任何事。」
我点点头，又朝他撒了很多娇。
这是以前，我从不敢在周逾白面前做出的行为。
我似乎越来越自信了。
被爱的时候真的可以肆无忌惮。
原来找到对的人，才是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