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其实并没有病,她都是装出来的,“张玉春一面颤抖一面开口道,“她给了小的很多钱,让小的配合她演戏,用沈宜安的骨髓和孩子入药,包括现在要用季黎烟的孩子,其实都是她想出来的谎话……“
张玉春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一个人。
“王爷,他是胡说的,王爷……你要相信妾身啊……“顾筱菀抓着楚和靖的衣领哭,哀哀地抬起头来看他,却发现楚和靖一直都在看沈宜安。
她眼眶通红,如同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兽,此时她发现,不知何时,楚和靖已经松开了抱住她的手,她唯有自己死死抓住,才不至于跌到旁边去。
“王妃担心若是别的女人先行生下孩子,会影响她在府中和王爷心里的地位,所以这才……“
说出这段话像是耗费了张玉春全部的力气,他瘫软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楚和靖低头,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云淡风轻地看着顾筱菀。
顾筱菀腿一软,直接滑落下去跪在了地上,抓着楚和靖的裤脚哭个不停,“王爷……妾身真的……真的没有啊王爷……“
“沈宜安,你这样往我身上泼脏水,你难道不会觉得良心痛吗!“她满脸是泪地朝沈宜安喊道。
“王爷……妾身没有理由做这种事情啊王爷……妾身一直都……尽力想要做一个好妻子……“她跪坐在那里,哭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张大夫,你为我诊治多年,我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你最清楚,这样的谎话,你说出来……不觉得有损医德吗?“
沈宜安别过头去,懒得再看她装腔作势。
张玉春跪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住地颤抖着。
“你说啊!“顾筱菀带着哭腔喊道,“你说话啊……我怎么可能是装的呢,我吐了那么多血,受了多少苦,王爷都是看见的,我原本……原本可以好好活着的……“
楚和靖此刻面上也忍不住有几分动容。
是啊,当初若不是她,中毒的就是他和沈宜安了,这些苦痛,原本不该她来承受的。
就在这时,原本跪在那里的张玉春忽然抬起头来,眸光凌厉,咬牙道:“王爷!其实刚刚小的所说的,都是假的,是青海王和沈宜安强迫小的说的,他们说,如果小的不往王妃身上泼脏水的话,就要杀了小的,可是王妃这么可怜,小的乃是一个大夫,医者仁心,万万不能见着自己的患者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还要被人这样诬陷,小的宁愿一死,也要守护王妃娘娘清白!“
说完,张玉春像是疯了一样,猛地往前跑去,一把抽出一个侍卫腰间的佩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架,然后狠狠一划。
“噗“地一声,鲜血迸溅而出,张玉春轰然倒了下去,俨然是活不成了。
沈宜安与仇牧起面面相觑,皆是一脸的震惊。
他们两个,何曾说过这样的话?
但是张玉春一死以证“清白“,反倒是坐实了他们两个的罪名。
楚和靖将顾筱菀扶了起来,她就趴在他腿上哭。
无人看见,她眸子里那一闪而过的精光。
折磨张玉春让他说出实情又有什么用呢,他不会敢在楚和靖面前说什么的。
因为他妻子儿女,还有八十岁老母亲的性命,全部都掌握在她的手里啊。
这一切,全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张玉春掌握了她太多的秘密,这样的人活着,她也会放心不下。
而且,她先行出手,以后再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楚和靖也不会轻易相信了。
她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却还是趴在楚和靖腿上,哭到近乎昏厥。
楚和靖怀抱着她,看向沈宜安。
“人死无法对证,但是楚和靖,你相信谁?“沈宜安抬眸,直直对上他的目光。
仇牧起脸色更冷几分,眸子里却闪过些许不忍。
他自幼和沈宜安一起长大,最懂她的脾气秉性。
若她当真对楚和靖死心,便不会问出这句话来。
她瘸着腿站在这头,身后是她两个未出世的孩子。
顾筱菀柔弱卧在那头,身旁躺着一个身首异处的张玉春。
她等他的抉择。
沉默半晌,他才缓缓开口,“沈宜安,也许……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菀菀她……“
“没有什么误会,“沈宜安骤然抬起头来,眸光寒冷至极,“楚和靖,带着你的王妃走,往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有些话,听个开头就可以了,不必等他将全部的伤人话语都说出来,砸碎你全部的自尊。
这世上没有什么万全的法子。
你选了她,我会自己滚。
“沈宜安……“楚和靖还想说句什么,可是顾筱菀卧在他膝头,他甚至没办法站起来,只能这样无力得喊了一声。
沈宜安让仇牧起把他们俩赶了出去,没再多说一句话。
这之后,沈宜安到底是哭出声来。
她满脸是泪,仰头看着仇牧起,“哥哥,都是我的错,我爱他爱到不要脸,他给我几分好脸色我便把从前的事都忘了,哥哥……往后再也不要这样了……“
仇牧起心脏也是抽搐着疼,长长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去抱住了她。
她趴在他肩头,咬紧下唇,任由血腥气蔓延至整个口腔。
“哥哥,再也不要这样了……“
被赶出去以后,楚和靖抱着顾筱菀上了马车,她抓着他的袖子不住地哭,“王爷,是不是妾身错了,王爷您和姐姐若是因为妾身而不睦,妾身……“
“和你无关,是本王……咎由自取。“楚和靖缓缓合了眸子。
从前的那星点情意,又尽数消失不见了。
沈宜安,我要怎么做,才能靠近你一点点?
张玉春死了,顾筱菀的病却不能不治,季黎烟那边胎相也不稳固,楚和靖找了许多大夫来,干脆直接住进了靖王府。
外头还有事要他烦心,后院也不安生,他日日忙得焦头烂额,一转眼天气转暖,他与沈宜安,竟也有两个多月没有见过面了。